培育活!”
“好!”周可成笑道:“虽然这油棕很难在朝鲜、大明等地种活,但只要能在南洋这边种活了,产出的油脂自然也能售卖到这些地方去。到时候朝鲜本地便可以多出不少土地用来种粮食,与朝鲜百姓也是有利的!”
说完油棕的事情,周可成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出了园圃不远,权恩幸突然跪在路旁,沉声道:“大殿,方才小人言语无状,还请责罚!”
“你倒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言乱语呀!”周可成笑了笑:“你也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轻重,为何今日却说出这些话来?”
“是!”权恩幸磕了个头:“小人也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事到临头,却又,却又忍不住,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小人知道这犯了法度,任凭大殿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周可成看了看权恩幸,只见对方一副任凭打杀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起来说话吧,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是!”
“我也知道你对那李成英有怨气!”周可成叹了口气:“不过你既然加入了兰芳社,很多事情的利害得失就得以兰芳社,而不是一己的得失来考虑。你要知道,造成你过去悲惨境地的不能简单的归罪与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两班老爷身上。”
“那是什么?”权恩幸被周可成这番玄而又玄的话给弄糊涂了。
“我问你,在大明有没有像你们朝鲜那样世世代代的贱民呢?是不是只有两班子弟才能参加科举呢?”
“没有!”
“那是不是因为大明的缙绅老爷们比你们朝鲜的两班老爷们心善一些,对下面的百姓更好一些呢?”周可成问道。
“这个——”作为周可成卫队的一员,权恩幸的足迹几乎遍及整个东亚、眼界也开阔的很,他回忆了一下在大明的所见所闻,最后摇了摇头:“大明的百姓们的确过得比朝鲜好得多,不过这好像不是因为大明的缙绅老爷比我们朝鲜的两班老爷心善!”
“不错!”周可成笑道:“其实大明也好,朝鲜也罢,乃至倭国、琉球、南洋、安南的老爷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会对百姓心善,因为若是心善的话他们就当不了老爷。但他们对百姓的做法却各有不同,其原因不是在老爷们身上,也不是在百姓身上,而是在他们周围的环境上。”
第两百章 放开
“还请大殿解惑!”
“我举个例子!淡水的船厂和兵工厂里有许多工匠都是来自朝鲜的匠户,可是在淡水他们一天干的活比在朝鲜时五天干的还好,还要多!你说这是为什么?”
“大殿宽厚待人,他们感于恩义,自然做的更好!”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全部的原因!”周可成笑道:“感于恩义只会是一段时间,时间一久人就会忘记恩情;而且人力有时而穷,就算他们再怎么拼命干活,也不至于能超过以前四五倍。”
“那是为何?”
“有好几个原因。首先,他们在我这里不但有劳动报酬,而且做得好,做得多报酬还会随之增长。人在为自己工作的时候总是会比为了别人工作要努力的多。其次,在兰芳社的工坊里用的工具更好,管理的也更好。最后才是你说的感于恩义。”
“大人说的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可成笑道:“但是朝鲜为何不愿意像我这样,释放匠户,给予报酬,给他们换上更好的工具,加以更好的管理呢?这样他们也许能赚更多的银子呀?”
“这个——”权恩幸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因为我和他们的环境不一样,如果要给工匠们换上更好的工具,就必须首先释放工匠,给他们劳动报酬。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工匠们是没有动力学习如何使用那些工具的,甚至会破坏那些精细的工具泄愤。可如果释放工匠,给予劳动报酬的话,那生产出来更多的货物根本无处售卖。所以对于朝鲜的老爷们来说,现在的做法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您的意思是——?”权恩幸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可成。
“我的意思是,个人有好坏善恶,但一个群体没有好坏善恶,因为群体的行为是由他处于社会中的位置决定的。由于你过去的遭遇,我很理解你对于两班群体的仇恨,但你要知道,仇恨改变不了什么,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将个人的感情抛到一边去,认真的分析,思考产生这一切的根源,然后从那里着手。比如要改变你母国的两班制度,你觉得应该从哪来着手?”
“从哪里着手?”权恩幸想了想后答道:“当以强兵威胁,迫使其释放贱民!”
“这也是一个办法,却不是最好的办法!我可以威胁一时,却不能威胁一世。毕竟贵国之田土多半都属于两班,即便将贱民释放,他们也只能依靠主家,无力自存。”周可成笑道:“恩幸,你应该听说王贞父子允许奴婢赎身,予贱民工匠薪饷的吧?”
“嗯,我是有听说!”权恩幸点了点头:“王大人确实是菩萨心肠,将来必得神佛庇佑,公侯百代!”
“是吗?”周可成笑道:“可是你知道吗?每个奴婢为了赎身,都必须缴纳给他一大笔钱赎金,而为了赎金就必须更加努力的工作。王贞这么做了之后,每年都能从奴婢身上赚到比以前更多的钱。只要这样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两班会效仿王贞父子,时日一久,自然两班也就不攻自破了!”
“那若是有人死硬不改呢?两班里有不少这样的人!”权恩幸问道。
“那也不怕,只要这样下去,那些死硬不改的人比起王贞父子会变得越来越穷困,早晚会在朝堂上边缘化,失去手中的权力。没有钱又没有权的两班还是两班吗?”
“对,对!”权恩幸听到这里,不禁又惊又喜:“只要这样下去,早晚两班将不复存在。”
“嗯,所以你不要死死抓住过去的怨恨不放,那李成英虽然是个两班,但他过去并没有对你做什么,而且他若能走出一条新路来,与你也未必不是一番好事!”
听到这里,权恩幸如何还不明白周可成的一番苦心,赶忙躬身道:“多谢大人提点,属下明白了。”
旅店。
与绝大部分当时的商港一样,马刺甲城的帕维尔旅店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周可成从葡萄牙人手里夺取这座城堡之后,在军火库、船坞、兵工厂、蓄水池、城墙和炮台上大费心血,却将帕维尔旅店丢在了脑后,依旧让其保持着蛀洞斑斑的楼梯板,发黄的四壁上保持着二十多年来烟熏的痕迹,漆成红褐色的大门,却没有门框,直接镶嵌在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墙里,门上是用钉子固定的铁条,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