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霍殷目光微动, 转头看向夏安。
夏安眼底也带上几分惊讶。
他这次可没打算放水，没想到策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招！
不，不对。
是苏牧之！
夏安可没有错过苏牧之和策的那一段变脸。
霍殷也面色凛然：“没想到, 苏牧之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苏牧之, 原先不过是一个凡人。
后来机缘巧合, 从阶下囚夺舍到了大罗金仙身上, 一跃成为魔族的至高主宰！
而现在。
他的心机算计, 竟然让策都栽在他身上！
要知道, 策虽然实力比不过至强者。
但他的手段和心计，可是将至强者耍得团团转，还亲手将整个宇宙推到如今的深渊！
苏牧之竟然能在被夺舍的情况下，还反过来坑了策一手。
那个家伙…
如果将这脑子用在正道上, 或许也会成为人族之光。
可是现在…
霍殷眼帘低垂：“苏牧之, 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还记得，当初苏牧之是非常主动配合策夺舍自己的。
难道说…
霍殷看向夏安：“他想要做的事情, 跟我们刚刚做的事情，或许是一样的。”
他们故意露出破绽, 让创世神的残魂夺舍夏安，目的是想要抓住这一缕残魂。
而苏牧之…
“他难道是想将策给反夺舍了？”夏安再度对苏牧之升起几分兴致。
这家伙，有两把刷子啊。
夏安十分期待：“苏牧之的灵魂, 原本就融合了巨蟒、罗的神魂。如果再融合策的神魂的话…哇。”
好一盆大杂烩, 绝佳的研究材料啊！！
夏安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扫视过周围所有的符文。
不到几秒。
他就追踪到苏牧之离开的痕迹：“他们直接去第九层了。走, 我们也下去！”
他一边说，快速扫过周围的星星。
然而他这仔细一看, 才发现这些星星最多只能下到第五层, 不能直接下第九层。
霍殷也谨慎地提议道：“我们一层一层下, 一步步试探每一层的危险程度。”
这样一来，他们好歹也能有点心理准备。
否则一下子下太多层，对环境的强弱没有把控，很容易大意翻车。
夏安轻轻颔首：“也行吧。”
估计现在苏牧之那边还没完事儿，他们提前到可能会破坏苏牧之的计划呢。
而且夏安对这个神陨之地也很好奇。
那就一层一层慢慢逛吧。
反正他们进来的最大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夏安随时都能突破升维，就算不进入第九层，也能将神陨之地撕碎，重返九垣宇宙。
到时候，终结一个小小的终末量劫，对他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夏安彻底没了心理负担，随意挑了一个通往第三层的星星通道，两人一头撞了进去。
“啵”的一声。
好像穿透了什么透明的薄膜。
这一下，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安感应到久违的光线，洒落在自己身上。
他目光快速扫过去，不由眉头轻挑。
因为这第三层的环境，跟一二层完全不一样！
不再是不分天地，黑漆漆的一片。
这里不仅有阳光、大地，甚至还有绿水青山和人造建筑！
现在他们似乎身处某座山的半山腰。
在前方不远处，一片清幽的山林间，坐立一个造型雅致的草庐。
一眼看去，倒是一派心旷神怡的祥和景象。
但夏安和霍殷几乎同时皱起眉头。
霍殷：“这第三层的空间，这么小？”
以他们的目力，能够看到这片山脉延绵不绝，整个空间广袤无垠。
然而…这不过是表象！
如果用神识探查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空间不过是小小的一公顷。
一公顷之外的面积，全都是“贴图”，只能欺骗一下视觉而已！
这跟之前一二层完全不一样。
原先夏安和霍殷，只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无边无际，好像一辈子都无法走到尽头一般。
怎么到这第三层，就变成这么小一个空间了呢？
夏安目光轻轻一扫，发现这里所有规则符文的运转，都围绕着那个草庐。
符文从草庐中出来，最后又回到草庐里去。循环往复。
很显然，那草庐就是这片空间的核心！
夏安兴致勃勃：“有古怪。走，我们过去看看。”
“你小心一点，躲在我身后。”霍殷警惕地将夏安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他从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规则余烬的压迫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摸不着头绪的危险预兆。
这预兆非常轻微，但如果仔细深究，又会产生一众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恐惧！
这种诡异的反差，让霍殷丝毫不敢大意。
“咿呀——”
霍殷用晨星缓缓推开草庐的院门。
这一个动作，好像开启了一个尘封多年的时空。
原本死寂的草庐，在这一瞬间活过来了！
阳光倾洒在草地上。
院子正中央晾晒着新鲜的草药，空气中还弥漫着草药淡淡的药香味。
在院子的东边角落，种着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在树荫下，摆放着两张摇椅。
摇椅中间还有一个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茶杯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两张摇椅也在轻轻摇晃。
这一切看起来格外地安逸。
好像主人上一秒，还在跟好友在摇椅上悠闲地躺着喝茶。
只是这会儿暂时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看到这场景。
夏安眉头轻挑，默默跟霍殷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对劲！
眼前的这一幕看似安逸。
但仔细想一想，却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可是神陨之地，就连大道规则都在走向衰亡！
可这第三层，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死亡的影响。
反而生机勃勃，美好得像是在梦里。
就连夏安都意识到，这样诡异的反常背后，很可能蕴含着更加巨大的危险！
霍殷牵着夏安，小心翼翼往院子里走去。
“沙沙沙。”
两人的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霍殷一听到这声音，顿时警铃大作：“不好！”
他手中晨星举起。
果不其然。
下一秒。
原本宁静祥和的景象，陡然撕破伪装，化身血盆大口向他们袭来！
“轰隆隆——”
霍殷的剑芒与那诡异的袭击撞到一起，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巨浪，彻底将周围的一切掀飞！
但不到半秒。
这股恐怖的爆炸，就好像是被橡皮擦，强行抹掉了一般。
周围的环境，竟然直接给摁了回去！
只一眨眼，草庐又变回了原来的草庐。
不，不对。
夏安眼睛半眯，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死气增加了。”
原本看似平静祥和的院子，此时少了几分安逸的气息，连光线都微不可查黯淡了几分。
而且…
夏安眼眸轻轻往空中一扫：“我们不在原来那片空间了。”
之前说过，这神陨之地的每一层，都由不同的“花瓣”空间组成。
现在他们所处的草庐，虽然看起来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但夏安对比了一下周围的规则符文，就发现不对劲。
他们应该是被传送到第三层的另一个空间中。
夏安甚至怀疑，第三层的每一个空间，或许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个草庐！
所以这第三层的空间才会看起来那么小。
霍殷目光也凌厉地扫过，心下微沉：“通往下一层的空间通道也不见了。”
他们在原先的那个空间，还是隐约能看到“星星”通道的。
但是现在，这小小一公顷面积里，别说星星了，就连萤火虫都没一个！
夏安倒是不怕：“走，进屋看看！”
霍殷轻轻颔首：“好。小心一些。”
他带着夏安，小心翼翼继续往里进。
这一次，再没有听到那诡异的脚步声。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是不会发出任何动静的。
刚才的脚步声，根本不是他们发出来的。
所以霍殷才会在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这一次，两人倒是顺利来到了这草庐的门口。
霍殷再度用晨星轻轻推开草庐大门。
“咿呀——”
大门有些破旧的摩擦声传来。
夏安踮起脚尖往里头看去。
这草庐并不大，加起来也就一百平方左右。
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
正中间一个八仙桌，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寝室。
是标准的古代房子布局。
而里面的摆设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他们站在门口，一眼就能将里面的东西尽收眼底。
霍殷迟疑：“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的家。”
夏安没有回应，那双银色的眼眸就像是X射线一样，将这里面的场景扫描到极致。
半分钟后。
他轻声对霍殷道：“你看书房书桌上那副还没完成的画。”
霍殷定睛看去。
发现那是一幅画了一半的山水画。
画上的山水的栩栩如生波澜壮阔，让人一眼看了就心驰神往。
不过…
霍殷疑惑：“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感觉那幅画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
他感应不出来。
夏安目光灼灼：“现在这片空间的所有规则，都是从这副画中蔓延出来，又重新回到那幅画里。”
也就是说。
这副画，就是这片空间的核心！
霍殷目光一凛：“那我们…”
夏安果断道：“砍了它！”
霍殷毫不犹豫，提起晨星又是一剑。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熟悉的地动山摇。
然后，又是熟悉的强行暂停…或者说传送？
同样又是眨眼。
夏安和霍殷又重新站在院子门口。
而这个院子里的阳光，比之前又黯淡了几分。
死气越来越浓郁了。
两人再度交换一个眼神。
霍殷小心翼翼护着夏安，缓缓来到草庐门口，推开房门。
这一次，这片规则的核心，变成了床铺上摆着的一枚玉佩。
霍殷故技重施，一剑砍过去。
就这样，两人来来回回被传送了七八次。
等他们第九次被传送到院子门口的时候。
原本阳光明媚的祥和草庐，此时已经彻底陷入黑暗。
这不是普通的夜晚。
而是带着浓郁死气和阴森气息的诡异黑暗！
霍殷面色凝重。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越来越浓郁的死气，已经能威胁到他的本命护罩。
如果他们不尽快摆脱这个困境的话，恐怕真的会被困死在第三层！
霍殷回忆这一路走过来的细节，苦苦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时。
夏安的声音幽幽传来：“原来如此…”
霍殷心中一喜，连忙追问：“怎么样？”
夏安：“这个院子，应该是创世神生前印象深刻的地方。”
“创世神死之后，他记忆中关于这个草庐的回忆，幻化出了这第三层空间。”
霍殷有些诧异：“仅仅是记忆，竟然能幻化出这么真实又强大的一片空间？”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创世神的维度。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困在了第三层！
而这，仅仅是死去的创世神留下来的一段记忆投影而已啊！！
难怪，宇宙之外那只不过是一段时间长河的投影，就能让至强者认错！
霍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安打了个响指：“简单。我已经找到串联这些空间的符文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创世神神魂，笑容格外的甜美：“原本还以为只是个研究材料，没想到竟然还能当钥匙。”
感谢创世神的残魂，这真是个好魂。
如果没有这缕残魂的话。
夏安想要破开这第三层空间的封印，至少要耗尽所有的法力。
这样一来，在这危险的神陨之地，他们恐怕就要遗憾退场了。
但是现在有这缕残魂。
夏安就相当于拿到了一个引子，一道信物。
他只需要利用残魂，伪装出创世神的力量，就能轻松撬动这段回忆的漏洞！
夏安话音落下，再度打了个响指。
一道轻巧又锐利的寒芒，从指尖迸射而出，瞬间没入那副还没画完的山水画中。
“嗡——”
眼前的黑暗宛若浓稠的墨汁，被一滴清水砸出一圈圈涟漪，然后开始散去。
草庐恢复原本的祥和。
而“失踪”了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霍殷看到那突然出现的人影，瞳孔陡然一缩，下意识想将夏安护在身后。
但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眼睛！
夏安的声音传入他脑海：【我们进入时空碎片里了，等看完这段剧情就能离开。】
通俗一点讲，他们现在开启了强制剧情，必须得站在原地看完！
就见那原本空荡荡的书房中，突然多了两个身影。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站在书桌前，兴致勃勃地描绘着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画面：“将来等我晋升到创世级，我一定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宇宙！”
另一个身影懒洋洋地靠坐在后面的贵妃塌上：“师父不是说了么，凡事越是追求完美，就越会漏洞百出。你这性子还是趁早改改，不然以后有你罪受的。”
少年却不以为意：“师父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创世神创造的那些宇宙，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让宇宙里的生灵饱经苦难。”
“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创造出一个和谐美好，让所有生灵永不受苦的宇宙！”
贵妃榻上的人嗤笑摇头，对少年的天真十分无奈。
少年还准备继续画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宇宙。
突然。
草庐外飞进来一只优美的仙鹤。
仙鹤口吐人言：“有宇宙升维成功，从归墟里出来了。”
“！！”少年立即撂了画笔，拽上贵妃塌那人急匆匆往外走，“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随着两人携手的背影走远。
周围的一切就仿佛玻璃破碎一般，缓缓消散。
霍殷察觉到身体恢复控制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将夏安牢牢护在身后！
然后，他才发现，什么院子、草庐，已经通通消失不见。
第三层又恢复了一二层那黑漆漆空荡荡的模样。
只是空气中的规则余烬，愈发浓郁了。
霍殷默默加强了本命护罩的威力。
夏安眼眸轻轻转动，显然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个傻兮兮的家伙，难道就是我们宇宙的创世神？”
霍殷：“……”
这么说创世神，真的好吗？
不过…那个少年的想法确实天真单纯。
霍殷没有接这个话题：“我们去第四层看看？”
“走！”夏安拽着他，径直往最近的一颗星星撞过去。
果不其然。
这第五层，又是创世神的记忆投影。
山还是那座山。
但他们这回不在半山腰，而是来到了山巅。
而当初的草庐，升级成精致华丽的宫殿。
只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这里已经没有当年那种放松祥和的气息。
反而多了一股威严和飘渺的气势。
而那偌大的宫殿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球。
这是那副还未完成的山水画，做成的芥子空间模型！
夏安和霍殷试探了一番，顺利开启新一轮的回忆剧情。
在这段剧情中。
当年的两个少年，都已经褪去年少的青涩。
他们穿上款式更贵重的华服，身上的装饰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简单。
整个人都萦绕着超然世外的成熟气质。
曾经天真的少年，此时却眉头紧锁，对着宇宙模型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真的没办法创造出完美的宇宙吗？”
“我不信！肯定还有什么规则我们没有发现。师兄，我还要去墟海看看！”
旁边的师兄对于这个执着的师弟十分无奈：“最近墟海涨潮，许多宇宙都被推到归墟里去了。等几百年再去吧。”
师弟闻言，却灵光一闪：“从来没有人在墟海涨潮的时候出去过，会不会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涨潮的墟海当中？！”
师兄眼皮狂跳，直接甩了他一脑瓜崩：“不是没人在涨潮的时候出去过。是出去的人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要不是现在师弟长大了，他真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师弟：“……”
他委屈地揉了揉额头：“行吧。那等我到创世级别了，再出去看看。”
师兄：“……”
就算是创世级别，那也没有活着回来的啊！
师兄还想要开口训诫。
就在这时。
屋外又飞进来一只仙鹤：“掌门急召！速速前往奉天殿！”
两人一听这话，脸色陡然一变，立即携手离开。
周围的画面再度破碎。
夏安和霍殷再度回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马不停蹄赶往第五层！
这一次。
他们来到了一片惊涛骇浪的“大海”。
这片海洋，由无数破碎的规则符文组成。
每一个符文碎片，比水滴还要渺小，但汇聚在一起，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夏安和霍殷一出来，差点就被一片浪花给拍死！
霍殷面色陡然一变，对着浪花一剑砍了出去！
“轰隆隆——”
这一回，幻象没有破碎。
第一波海浪消散，第二波海浪紧随而至。
霍殷不敢大意，疯狂地施展剑招，击溃所有扑过来的海浪。
夏安看到这么一幕，目光微亮：“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墟海了吧？这情况…他们难道还是在涨潮的时候跑出来了？”
刚才看了那两段回忆碎片。
夏安已经差不多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真相似乎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在归墟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宇宙，也生活着许多创世级别的强者。
那些强者的生活，好像跟他们宇宙之内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对，说反了。
应该说那些强者，就是按照自己的生活的环境，去创造的宇宙！
所以夏安和霍殷现在看创世神的回忆，倒是感觉这种生活非常熟悉真实。
而这片墟海…
夏安想到宇宙的核心锚点理论。
或许，所有的宇宙是真的驻扎在“海洋”当中的小船。
如果一旦失去自己的锚点，就会被海浪推着冲向归墟！
所以…
那些创世神级别的人，会生活在哪里呢？
宇宙之内？墟海之中？又或者…归墟里？！
夏安看着这疯狂的海浪，期待得身体都开始颤抖：“后面这几层，应该都是创世神的回忆吧。是祂创造世界的过程中…每一个关键节点？”
也就是说…
只要他们一层一层走下去。
或许，能够亲眼见证蛮荒宇宙的诞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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