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夏安抬头看向霍殷, 心中虽然有疑惑，也有很多的无法理解。
但他还是乖巧地点头：“好。”
霍殷搂住夏安的腰，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天台。
早上九点整。
热烈的朝阳, 终于彻底将革命军境内每一寸土地照亮！
突然。
直播间的镜头轻轻一转。
霍殷和夏安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直播间弹幕陡然一顿。
然后, 又开始疯狂井喷！
【来了来了, 上将和博士都来了, 要开始了！】
【没想到今天博士也会来。感觉博士不是很喜欢露脸啊。要不是有以前的照片和视频, 我都要忘记博士长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 我总感觉博士的气势好像比以前要恐怖很多啊？】
【确实哎，刚刚博士不经意地扫过镜头，我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危机感！】
【嘶…不愧是祖师爷，恐怖如斯！】
【卧槽, 你们看博士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好炫酷啊！！】
……
夏安来参加葬礼，也没有浪费时间, 还在时刻不停地锻造着天网球。
于是乎。
大家就看到夏安双手手掌内，有两个黑色的铁坨坨, 竟然摆脱了地心引力，凌空滴溜地旋转着！
这就仿佛开了什么特效一样。
夏安指尖不断有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能量，宛若雷电一样砸在铁球表面。
随着这些能量落下。
铁球的表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 在被篆刻着。
铁球每旋转一圈, 就会变得更透明几分。
短短几分钟。
直播间和现场的所有人。
就眼睁睁看着这两颗天网球从纯黑的铁坨坨, 缓慢进化成一颗开始散发着亮光的漂亮半透明球！
这简直几乎是神级啊！
大家注意到这一点之后, 一时间都忘记今天的场合了，开始疯狂追问。
【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新的法术吗？】
【啊啊啊这也太炫酷了吧！！教练, 我想学这个！】
【总感觉, 我们跟夏博士不在同一个版本啊。球博士赶紧更新下一版的九垣星OL！】
【呜呜呜,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进研究所啊，不然都跟不上版本更新。快让我进去参与内测，博士你看看我啊！我一天能吃三顿饭！】
……
大家的关注点莫名偏移。
小安敏锐察觉不对，立即将直播间的镜头拉近，对准霍殷和夏安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美颜暴击，果然让弹幕瞬间安静下来。
但这种安静只是暂时的，无数的舔颜弹幕已经在输入框中蓄势待发。
这时。
霍殷那双碧绿的眼眸看向镜头，仿佛在凝视着镜头后面的每一个人。
大家的动作微微一顿。
霍殷这才缓缓开口：“9月3日，兽潮袭击革命军边境六座城市。我们刚刚重建起来的家园，遭到了严峻的威胁。”
听到这话。
大家刚刚放松一些的心神，又重新严肃起来，默默删掉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弹幕。
霍殷的声音认真严肃之中，还带着具有个人特色的温柔：“好在，经过我们前线每一位战士的舍命奋战，还有后勤每一位市民的鼎力相助。”
“兽潮来临的十三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迎来了胜利，成功保卫了我们的家园。但遗憾的是…”
霍殷眸光微微闪烁，语调也更加低沉：“在这场战争中，有51036名战士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彻底安静下来，无奈地轻叹一声。
而陵园内的烈士亲属，更是眼帘低垂，眼眶和鼻头已经开始泛红。
霍殷看着镜头，也看着远处那一片片墓碑：“在这场战争之前，他们中甚至有许多人不是一名正规军。但他们却做到了一名真正士兵，在战场上应该做到的所有事情。”
“他们成功守护了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亲朋爱人。”
“曾经，他们是父母的孩子、是子女的家长、是爱人最好的伴侣。现在，他们仍旧活在亲朋好友的心中，也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他们是烈士，也是我们革命军所有人的英雄。”
“今天，是我们英雄的葬礼。请大家一起，默哀三分钟。”
霍殷说完，看向那一片片规整又融洽的墓穴，眼底带上淡淡的悲悯。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画面中的场景
而那些烈士的亲属，此时却也终于绷不住，纷纷抱着士兵手中的那一盒骨灰，潸然泪下。
压抑的哭声传遍整个陵园，也感染了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整个革命军境内，似乎都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哀伤和悲怆。
夏安若有所察地抬起头，眼底却带着几分迷茫：【小殷，他们在哭什么？】
小殷今天穿着跟小安同款的小军装，军姿站得笔挺。
它的小表情也非常严肃：【他们在哀悼亲人的离世。】
夏安还是不解：【可是那些士兵，那些在场外的观众，又在伤心什么？这也不是他们的亲人啊。】
这个问题，让小殷卡壳了几秒。
它皱着小脸搜索了一会儿数据库，然后迟疑道：【或许，这是人类的共情？他们看到同类难过，心里也会难过。】
夏安：“……”
【是这样么？】
夏安眉头微皱，看看小殷，又看看霍殷，又转头看向陵园里的其他人。
不可否认，他此时身处陵园之中，也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感染。
原本平静的心情，似乎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压抑。
这就是人类的共情？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情绪这么个人的东西，也能这么大片地传染？
夏安不喜欢这种能够影响自己理智的东西，甚至怀疑这会不会又是某种他以前从来没发现的“病毒”？
就跟超凡病毒类似！
想到这，夏安又连忙给自己上了几个鉴定术。
可鉴定结果非常正常，没有半点异样…
就在夏安这奇奇怪怪的思索中。
静谧的三分钟很快过去。
霍殷眼眸微抬，郑重的声音传遍整个陵园：“葬礼，开始。”
话音落下。
一阵阵慷慨激昂的交响乐，突然传遍整个陵园的角落。
夏安好奇地转头看过去。
就见在陵园的主楼前方的广场上，一支专业顶级的交响乐队，开始缓缓奏响。
他们演奏的这一支交响乐，是这一个月时间，几位顶级的音乐大师共同谱写的。
整篇交响乐完整研究下来，需要整整九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乐团演奏的是第一篇章。
整体风格急促而磅礴，就好像是海浪在咆哮，暴风雨正在入侵大地。
直播间内。
大家也同步听到了高清的交响乐曲。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音乐提了起来。
这时候。
直播间画面切换到第一块墓碑前，交响乐的声音慢慢降低。
捧着骨灰的士兵，轻轻拍了拍烈士亲属的肩膀，让他们亲手将骨灰盒送进墓穴当中。
同时。
直播间的左半边画面，出现了这位烈士的照片。
一道圆融的女播音腔，压在慷慨激昂的交响乐之上，字正腔圆地给大家介绍这位烈士的生平。
第一位下葬的烈士，也是这五万多名烈士中，功绩最大的。
他是革命军精锐的部队的队长，曾带领自己的小队成员固守城门整整三分钟！
这三分钟，为战争换来了宝贵的战机。
这次革命军能够取得这样一场大胜，这名队长和小队成员也有着一份独特的功劳！
原本这次战争胜利之后，这位队长就会获得二等军功的奖赏。
然后在军中平步青云，最终或许会成长为一代良将、名帅。
只可惜…
在后来的战场上，这位队长为了营救一名15岁的孩子，被变异动物给一脚踩爆了脑袋。
如今他获得了更为珍贵的一等军功，却再无法亲手领奖。
而那些光辉璀璨的未来，也彻底与他无缘。
这位英雄的生平，只介绍了短短十秒钟。却也足够让直播间众人沉默。
紧接着镜头再一转，第二位烈士也开始下葬。
另一位男主播的声音传来，铿锵有力地给大家介绍这位烈士的生平。
与此同时，其他烈士的骨灰，也都交到了各自亲属手中。
那大气滂沱的交响乐，也开始变得如泣如诉，娓娓道来。
就像是灾难过后的夜晚，所有幸存者互相依偎着，各自舔舐着伤口。
在这弥漫的悲伤中，似乎又带着一股能够抚慰人心的平静。
烈士亲属们在互相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将那轻于鸿毛，又重于泰山的骨灰盒子下葬。
而直播间的镜头也仍旧在按照顺序，一位一位烈士介绍下去。
一男一女两名主播的声音交替传来，让这场面在哀伤之余，更多几分悲壮与敬佩。
直播间的弹幕也渐渐多了起来。
【哎…真的太可惜了。要是大家都还活着该多好。】
【当时我也在战场，那时候大家是真的都拼了老命才活下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哎。】
【听说这个陵园明天开始会对外开放。等什么时候放假了，我准备去给他们都送一束花。 】
【说起来这交响乐还挺适合的，不过以前好像没有听说过。】
【我听说这音乐是专门为今天谱写的，感觉风格跟我们以前那些交响乐都不太一样。】
【风格确实不太一样啊，比以前那些贵族老爷听得要好听很多。更适合我们，也很适合这些英雄。】
……
弹幕的话题很散，大家聊了几句就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特别是介绍的每一位烈士生平，都有太多能激起人讨论欲望的特点了。
比如有位烈士，在灵气复苏之前是某个小□□的混混。
虽然没有欺男霸女，但小偷小摸占便宜的事情没少干。
后来霍殷占领了这座城市之后，这小混混被判了一年的刑期。
出狱之后，熟悉他的市民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这次他作为预备兵被征召上战场，为了掩护一队医疗兵带伤兵撤退，独自一人硬抗三阶变异动物。
最后，他整个人都被变异动物给吞进了肚子里，尸骨无存。
……
类似的事件，在这五万多人的样本中并不罕见，每一个人单独拿出来，似乎都是能写个人传记的程度。
但现在，他们的生平介绍，全都浓缩在了这5~30秒的时间内。
早上十点。
直播间内的烈士介绍还在继续。
陵园内所有烈士的骨灰，则都已经顺利埋葬。
士兵们对着墓碑整齐划一地敬了个军礼，便干脆利落地转身退场。
将接下来的时间和空间，留给烈士的亲属。
但直播间的镜头介绍还在继续。
于是大家能看到，烈士亲属有的跪着、有的坐着、也有的站着。
直播间没有现场的声音，也给亲属们都打了码。
大家不知道烈士亲属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但看到这一幕幕，众人心情也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忽然。
镜头一转。
这座墓碑前只剩下一名士兵站在原地。
但这士兵显然不是亲属。
只是由于这位烈士没有亲属来，所以士兵还在站在这陪着，不至于让这座墓太过冷清寂寞。
这样的情况，同样也非常常见。
灵气复苏后，人类经历了太多太多。
先是厉鬼肆虐、变异动物伤人，然后又是超凡病毒、大地震、饥荒…
这样一轮又一轮折腾下来。
九垣星原本两百多亿的人口，此时已经快要跌破“二”字头了。
要不是《修真图录》足够普及，现在全球能不能剩下一百亿人，那都是个问题！
而且这个人口数字，还在不断往下掉。
可以想象。
这其中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有多少人在这世上只剩自己一个人。
再加上这次上战场的士兵，还有不少是曾经解救出来的无名者。
他们更是无亲无故。
人一死，在这世上更是半点牵挂都不存在了。
“哎…”霍殷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夏安。
夏安此时正垂眸看着手中的天网球，眉头微拧，不太高兴：“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霍殷顿了顿：“为什么？”
夏安哼唧一声：“心里不畅快，情绪又被影响了，真讨厌。哼。”
霍殷目光微亮，有些惊喜地追问：“你是因为看到大家都在难过，所以心里也不高兴？”
“嗯。”夏安抬头看向霍殷，催促道，“接下来没有什么程序了吧？我要回研究所。”
霍殷看着夏安的焦急的模样，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格外温柔和开怀的笑容。
他抬手揉了揉夏安的脑袋：“安安，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吗？”
夏安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我不高兴，你就高兴了？！哼，渣男！”
霍殷：“……”
他哭笑不得地轻笑一声：“别跟小殷学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高兴，那是因为你终于能感应到人类的情绪了。”
“这代表你终于能够拥有人类完整的情感。我真的非常惊喜。”
他注视着夏安，眼底的喜悦与柔情溢于言表。
夏安对上这么一双眼眸，心底那点气也生不起来了。
但他还是不解：“这有什么好惊喜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毁掉我的心情！”
霍殷认真地柔声教导道：“安安，人生的酸甜苦辣咸，虽然不一定都能让人快乐，但都值得我们好好品味。”
“虽然我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没有任何烦恼。但我又害怕，如果你只知道快乐。那将来要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人生那样复杂厚重的波澜起伏？”
他转头看向那些正在哭泣的亲属，又看向那些冷清的墓葬：“自古以来生离死别，都是人类无法逃避的课题。安安，你现在可以去学着体会。”
夏安：“不要。”
他答得异常果断。
什么生离死别，他才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除了霍殷之外的所有东西，死了就死了，跑了就跑了。
大不了再找新的。
但若是霍殷要跟他生离死别…
夏安猛然抬眸扫了霍殷一眼：“你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霍殷：“……”
他花了好几秒才对上夏安都脑回路，心底是好笑又暖心。
他突然将夏安搂入怀中。
那力道比平时重许多，似乎是想让两人更加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
夏安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然后就对上霍殷那温柔又炽热到能将人融化的眼眸。
夏安：“……”
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夏安下意识收回目光，轻轻哼唧一声，然后将脸全部埋入霍殷的胸膛。
中午十二点。
烈日当空。
未央市十月份的天气，正午最高温度还是有些炎热的。
于是陵园的工作人员开始进场，陆续劝退那些年纪太大，或者带着小孩的亲属。
烈士陵园会全年免费开放，以后他们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开始张罗着午饭。
但大家没有关掉直播，一直在听着主播的介绍，还有那一直在演奏的交响乐。
在主播字正腔圆的背景音中，交响乐已经从灾后的夜晚，演奏到了黎明。
又从黎明，重新来到暴风雨的前夜。
但这一次，音乐中不再是一片倒的碾压的摧毁，而是仿佛有无数的人们团结起来，正在奋起反抗！
什么天灾、什么人祸…
他们生而为人，就绝对不会轻易屈服！
在这愈发慷慨激昂的音乐中，大家就算是干啃粗粮馒头，也感觉到一身的热血在沸腾。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因为在从前贵族的统治中，交响乐这种“奢侈品”，从来不是平民能够享受的。
所以从古至今，天启国的交响乐谱曲完完全全就是按照贵族们的喜好，谱写出来的靡靡之音。
可今天这首交响乐，完全打破了大家对交响乐的固有印象。
这让所有人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音乐也是能有这样蓬勃的生命力！
在这样的乐章中。
直播间的烈士介绍，从炊烟袅袅，一直到万家灯火。
六位主播交替上班，终于在深夜12点之前，念完了所有烈士的生平。
直播间内。
主播的声音仍旧那样充满着沉稳和朝气：“本次烈士葬礼正式结束，让我们铭记历史，然后带着所有英雄的期待，共同走向新的未来。”
“即日起，每年10月9日，定为革命军公祭日。除特殊行业外，全民放假一日，以纪念所有为革命军事业牺牲的烈士。”
“本次烈士葬礼直播正式结束。祝各位有个好梦，晚安。”
此时此刻，许多人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到那宣布放假的消息。
当然，没睡着的人也只是感慨了几句，倒也没有那种“又多一个假期”的喜悦。
毕竟对于亲自经历了这场战争的人来说，他们宁愿不要这一天的假期，也希望牺牲的英雄们能够回来。
不管怎么样。
当10月10日的太阳重新升起，新的一天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到来了。
革命军境内，大家重新复工复学。
在经历过昨天的集体葬礼之后，境内的气氛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大家今天的话题，虽然还是在议论昨天的葬礼。
但新的朝气与生气，已经开始焕发与凝聚。
而另一边。
夏安回到研究所，又一如既往地努力在炼制天网球。
现在天网球的制作工艺“升级”之后，他制作天网球的速度也提升了许多。
现在天上缓缓流转的天网球，已经快突破600颗！
最慢还有一个月，他们发射的天网球总数就能达到900颗，达到计划的1/4的数量了！
这可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夏安只希望一个月后，小助理们能够抓紧凝炼出神识，继续分担后面的制作工序。
这么想着，夏安又开始翻阅起助理发过来的新文件，希望能发现一些促进开灵期修炼的东西。
而霍殷昨天在送夏安回来之后，便迅速未央市，开启新一轮的忙碌。
如今全球人类即将全部迁徙完毕，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发展，将是重中之重！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
小殷和小安，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博士/上将，那条双头犬好像要回到巢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间、普通的小辰 1瓶！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