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苏望姀本不知情, 儿媳妇浑身是血吓得她心惊肉跳,入夜后与亲家母一起得知实情才算放心下来,见到长女回来,连忙问:“有抓到吗?是朱姨娘做的吗?”
“还爆出了个大秘密呢。”傅归晚把听到的话原模原样复述一遍, 顺口说风凉话:“我瞧父亲那颗心啊拨凉拨凉的,没哭都算定力足。”
“亲兄弟算计成这样, 还有点人性吗?”苏望姀听来真觉得齿冷。
“是您把人心想象得太好了。”傅归晚拉住母亲往屋里走, 顺口问:“大嫂怎么样?”
“你和归昶提前防备着,没大碍,只是折腾个下午累到了,刚喝安神汤睡下。不过要把这场戏唱足,太医和稳婆就连亲家母恐怕得多留两日。”
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广袤的夜幕上星光黯淡,唯剩几颗零星的星子还垂挂天际, 傅家宅邸的烛火隐现,除了傅大少爷夫妻的引嫣阁中主子奴婢们还且守着, 傅家已进入梦乡, 偶有两声夜猫子叫唤平添幽谧。
前院,傅老太爷自然也已经歇下, 突然被长随叫醒说老夫人请他回颐寿堂就皱眉, 这么晚能出什么大事?疑惑间他就得到答案了:“是为大少奶奶被暗害一事, 大老爷和大少爷捉住凶手了,直指辛姨奶奶指使朱姨娘所为啊,老太爷!”
眼皮狠狠一跳, 他心里几乎相信此事恐怕为真,可即便相信也不能让三房受这波脏水,吩咐道:“派人去通知三老爷,接到他母亲传唤就带着人到颐寿堂对峙。”
这是个令人不安的夜晚,傅老太爷定住心神重新起身,穿好外袍往外走,步伐有些沉,走得时轻时重,走到颐寿堂时步子已迈得十分平稳。
颐寿堂内灯火通明,许多睡着的奴婢们都重新起来做事了,看着大老爷和大少爷带着朱姨娘来求见老夫人,看着老太爷前来,又看着三老爷带着婵姨娘与辛姨奶奶疾步赶来。
时高时低时急时缓的争执声断断续续不甚明晰得从堂屋内传出,奴婢们退得远没听清,但也能猜到绝非好事,何况大老爷、三老爷他们走时脸色差极,老夫人更下令朱姨娘禁足。
丈夫、儿孙们全部离开后,傅老夫人气得双目充血,把茶盏狠狠砸了!
“看看,看看!今晚要是互换个位置,要是傅经茂带着证据来指证长房害三房的子嗣,看看他会不会要把长房给生吞了,合着经柏和归昶还有未出世的小曾孙不是他的儿孙,就傅经茂才是是吧?”
今日府中大乱,刘妈妈没回自己的小家。原本她们猜大少奶奶滑到不寻常打算要细查,没想到半夜大少爷那边就查到了,果然和辛姨奶奶有关,可老太爷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刘妈妈都不想劝主子了。
“今晚就把流言放出去,明早就让下人们传到人尽皆知,就说是朱姨娘害了大少奶奶,不过朱姨娘攀咬是辛姨奶奶指使她,已被辛姨奶奶严词驳倒。”
“老夫人放心。”刘妈妈没有犹豫的应下,伺候老夫人安置就去做事,保证明早就能传得沸沸扬扬府中人人皆知。
离开颐寿堂,傅经柏父子来到引嫣阁,先问过大少奶奶殷氏的情况。
苏望姀和长女合计过,真实情况瞒着丈夫为好,此刻自然往严重的说,再看他们父子俩皆脸色沉郁,蹙眉问:“老太爷怎么处置辛姨奶奶?”
“没有,根本没处置!”傅归昶低吼:“说我们栽赃!”
“什么?!”苏望姀难以置信,惊得差点站起来,还是女儿靠在她怀里把她给拉住了,傅归晚陪着母亲守着长嫂,刚守一会儿就靠她娘怀里打瞌睡了,父兄回来才迷糊的醒来,闻言清醒些,明知故道:“可是咱们亲自捉住的。”
“是啊,可祖父根本不信,打从一开始就不信,直言朱姨娘为脱罪随意攀咬。”傅归昶气狠道:“再找辛姨奶奶他们对峙,连同婵姨娘在内一个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说到最后竟然变成爹不顾念兄弟情义偏信个妾室的污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兄弟,差点要我们补偿他们因此受到的伤害,简直无耻!”
苏望姀震惊,气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傅归晚心说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了,哪怕老太爷心里相信面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让污名泼到三房。
“夜深了,晚儿回明珠苑歇息吧。到底是一家人,100大板的影响未过,我们不好再咄咄相逼;你祖父也是为一家和睦,此事就作罢吧,今后我们做到心中有数便不怕。”傅经柏咬牙忍道。
一百大板的影响?真不知今日午宴是谁被骂得狗血淋头,谁在咄咄相逼?这府里谁还会在意上个月的板子?还心中有数,谁上个月还能心中没数,有多少影响吗?
傅归晚心中好笑,语气也带出了嘲讽:“父亲劝大哥和娘吧,又不是我的妻儿我的孙儿被害,走了,爹娘早些歇息。”
大少爷送妹妹出门,走到院门前,屏退尾随的奴婢,冷嘲道:“亏得我们事先有防备,否则恐怕真会一尸两命,也可能我妻儿不仅白死,父亲还摊上个污蔑兄弟的罪名。
是大哥眼拙,没想到他们能这么狠,更没想到这家子这么无耻,你知道刚刚在颐寿堂三叔是一副什么嘴脸吗?一脸的痛心疾首倍感冤枉,被兄长和侄子冤枉伤心到几乎要落泪了,也亏他装得出来!”
“因为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的冲突,以防万一,大哥把院子守好,否则明天两位姑奶奶和表姑娘闯进来,大嫂才真有可能动胎气。
哦,再写封信给二哥,我派人送去。大姑奶奶可向来反对二哥的亲事,让他警惕,免得大房的惨痛教训有一天落到二房头上。”
傅归晚交代道:“还有你爹,既然他不知道,以为大嫂真的性命垂危就别告诉他了。以为是真,他尚且能忍;如果知道是假,没准还要反过来责怪我们。”
“好!”傅大公子冷冷的吐出这个字,咬牙道:“我就不信,祖父还能护一辈子吗?将来没有祖父护着,他们还能有多少好日子?”
“老太爷会让你爹护着的。”归晚嘲弄道:“儿媳妇很可能一尸两命,孙子危在旦夕,亲自捉到凶手竟然也能忍,还有什么是傅经柏不能忍的?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老太爷就能把儿子哄回去,继续相亲相爱。”
傅归昶看妹妹一眼,气得一拳捶在垂花门的圆柱上,傅归晚没宽慰的意思,劝这位兄长早些安歇就离开。
回到明珠苑,傅归晚就吩咐无情护卫长:“反正不是秘密了,传出去吧,明早就把傅大少奶奶很可能一尸两命的消息传遍京都。”
长房阴霾笼罩,三房形势更糟,哪怕在颐寿堂时推脱掉了这波污水。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按傅经柏的个性,若非亲自当场捉住又岂能捅到父母面前?既然亲自捉住了,这印象想要在扭转转圜就难了。
回到自己院里,辛姨奶奶就开始骂侄女,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利落解决掉,到傍晚还没听到想要的消息时她就已经不满了,现在竟然还被捉住了,都是这侄女办事不利。
“够了,姨娘!”
三老爷傅经茂在接到父亲通知的那刻起就已经很烦了,晚上经过一场唇枪舌战把和兄长的关系闹这么僵更烦,回到他们自己院里,听着生母的叱骂声烦不胜烦,忍无可忍打断道:“归晚才回到府里就把咱们揪出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要么她一直有防范,我们身边有她的人,此事早已被她洞悉;要么就是此事一出,她便怀疑到咱们头上,晚上派人盯着,正巧就被她逮个正着!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已经很不妙,别再起内讧了。”
“这死丫头,这个死丫头!”辛姨奶奶当真是恨极了:“早知道这死丫头一出生,我就该把她给活活掐——”
“够了,姨娘!”傅经茂硬生生截住生母的话,满脸铁青道:“你还要被经芙教唆得无知成什么样?什么永福郡主是爹捧起,如果真是,我会不要给自己女儿吗?!
别再整日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咱们还得靠着归晚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圣眷,没有归晚,咱们家的锦绣前程荣华富贵什么都没有!”
一个丫头片子可能会有这本事吗?辛姨奶奶根本不信,可面对儿子铁青阴沉的脸只能模棱两可的敷衍。
“还有与母亲和长房的关系,今晚的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今后你们尤其是姨娘你和经芙,对母亲和大哥的态度必须要好要足够敬重,把今晚的裂痕趁早修复;不准再和归晚起冲突,要尽快打消掉她的疑心。”傅经茂一条条交代,得到生母的保证后带着婵姨娘离开。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老太爷当然更希望此事就这么揭过,尤其这件事闹起来,他和大孙女之间就变成他落在下风,可傅宗弼到底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到前院,都来不及等明天,当晚就吩咐明早就请大姑娘来见他,必须请到!
今夜的傅家不安宁,闵家同样不安宁。
前所未有的,向来最受宠堪称闵家孙辈当中第一人的大姑娘闵仙瑶挨罚了——罚跪祠堂三天,直到今日午时接出祠堂,午后便有些不好,掌灯时分竟发了热,请太医、诊脉、开药、煎药喂药,折腾半夜才算安稳些。
毕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女,再气再恼,孙女病来如山倒小脸惨白满身虚弱,闵郅恺到底也心疼,知道大姑娘安稳些才算松口气。
子时过半,书房中灯火依旧。
沉而重的深夜扣门声响起,随后书房门打开,从夜色中走进来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他看着三十多岁,眉目冷峻面容硬气方刚,他上前落座,还先慰问了闵大姑娘的病情,可见双方关系亲近。
“已经服过药,没有大碍了。”闵郅恺问:“谢侧妃可还好?”
案头火光有些弱了,投在不远处的碧纱窗上倒映出两个影影绰绰的暗影,这位身着夜行衣前来的男子正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谢玉颜之兄谢鹏远,他答:“这几天每日三四封信送去,一直没有音信,闹着要亲自去见三皇子。”
“一门三相,真没想到权家竟有过此等辉煌,竟然能一门三相!”乍然听闻的震惊过去,余韵未散,闵郅恺感叹:“权家的根基恐怕要比我们看到的深得多了。”
“太子妻弟竟拜了三皇子的外祖父为师,万寿宴时三皇子和永福郡主剑拔弩张的形势,虽然被东宫察觉,凭他们各自内部和彼此间的矛盾冲突,殿下坐山观虎斗仍绰绰有余。”
“永福郡主这个隐患到底太重了。”
“凭万寿宴时他们一触即发的僵局,至少能肯定三皇子信了害他双腿残疾害死他母亲的幕后真凶就是永福郡主,请三皇子下定决心不远了。”谢鹏远自信道:“这世上很快就会没有永福郡主,您大可放心。”
闵郅恺的老脸上终于展现一丝笑意:“既然侧妃这般想见,你便找个机会带她亲自到三皇子府走一趟吧,是该亲自见见。”
不安的夜晚过去,朝阳如期而至,阳光洒满屋檐瓦砾大街小巷时,端午佳节的热闹未过,傅家大少奶奶命不久矣一尸两命的消息被京都百姓传得绘声绘色。
傅府内部的流言——是朱姨娘害了大少奶奶,但她攀咬辛姨奶奶指使她,已被辛姨奶奶严词驳倒,同样传递在府内的角角落落。
甚至这就是从颐寿堂内流传出来的,昨夜就开始传,今早天边还灰蒙蒙的,最早起来做事的奴婢们就开始传,传到天光大亮时后院的奴婢们几乎都知道了。
这么段似是而非的流言既证明大少奶奶为人所害,又没证明是辛姨奶奶害得;可辛姨奶奶与大姑娘的过节还在眼前,府里又没人是傻子,谁不明白?
派去传令的长随还没把大姑娘带来,傅宗弼就被先禀告了这波流言甚至传出这波流言的源头,顿时头疼,吩咐管家:“府里这流言尽快压下,从库房挑两样老夫人可心的物件,今夜送过去。”
“老太爷,朱姨娘胆敢暗害大少奶奶如何能不处置?何况亲家夫人还留着,传到她耳中,府里没一点交代更不妥。”
“处置朱姨娘能称老夫人和大姑娘的心意吗?昨夜大老爷能提着朱姨娘来对峙,大姑娘岂能不知道?再派人过去,尽快令大姑娘来见我,再拟份礼单给亲家陪个不是。”
管家领命,心中叹气。
只是傅老太爷还是没见到大孙女就抢先见到了前来认错赔罪的三子,书房中没有外人,傅经茂给老父跪下磕头:“姨娘和妹妹她们气不过非要动手,都是儿子无能才没有拦住,更没想到姨娘她们竟下这么重的手,请父亲降罪。”
“那是为父的曾孙!”傅宗弼当然有火,气得将茶盏狠狠冲这个儿子砸去:“倘若殷氏真有个不好,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归昶和你大哥?!”
“都是儿子的错,请父亲降罪,请父亲千万保重身体,别为不孝子动怒伤身。”傅经茂砰砰砰得磕头,磕得毫不含糊。
老太爷没有叫停,等过片刻稍微气消些,交代道:“为父会尽快把流言压下,你即刻回后院管住你姨娘和经芙他们,绝对不准再闹再多生事端,记住没有?”
“父亲放心。”三老爷傅经茂当然也是此意,此事越快揭过越好,再给老父磕个头赔过罪安抚好就回后院。
此刻后院平和之下的乱象比之昨日傍晚有过之无不及,二夫人宋氏和长房关系好,同样被气到了,四夫人范氏事不关己,只当看戏。
二姑娘傅归湉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想着这两日找机会去给长姐吹吹风;三姑娘傅归潆是急,就怕大姐发怒起来连祖父的话都不听了,谁也拦不住。
很显然真没有人相信摆在面上的朱姨娘,都猜到辛姨奶奶才是主谋。
六姑娘傅归淳同样急了,清晨发现朱姨娘被禁足就急了,再听闻这个流言,急急跑去找长姐,她的贴身丫鬟一没留神姑娘就跑了,只能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
明珠苑前,傅老太爷派来传令的长随还被晾着,院内,主子刚用过早膳在喝芝麻核桃杏仁奶露,脂红正在禀告今早最新传扬出来的流言,特意道:“就是老夫人院里传出来的。”
“顶多传扬个两三天,很快就能压下去。”
在傅家,规矩向来是有选择性的。
对于傅归晚,她的任何事都能被随意传扬,乃至整个大房也不少了有奴婢在背地里胡乱嚼舌根说闲话;譬如六姑娘都知道下人们说大房的两位姨娘是在守活寡,可这些又岂是奴婢能说嘴的?
然而面对老太爷宠爱的三房,下人们乖觉的很,哪怕闹出些流言蜚语也能异常迅速地压下。
傅归晚环视一圈,叫屋内其他人退下只留贴身婢女伺候,喊无情出来,吩咐道:“叫下人们鼓动傅经芙她们去闹,必须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无情疑惑:“这还需要鼓动吗?”
“傅宗弼和傅经茂要息事宁人,会压着女儿妹妹们让事态尽快平息。”傅经芙姐妹俩身边怎么会缺了她的人,甚至傅经芙近身伺候几乎都是她的人。
“叫他们去找傅经柏讨要说法,放任大房的小妾污蔑辛姨奶奶,当然得要处置要补偿,如果谈不拢就强制把朱姨娘绑了。”
傅归晚扬唇一笑:“正好让姑奶奶们树立在府内的威信,省得再有瞎了眼的敢挑衅姑奶奶们的威严,这可是立威、打压大房的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你不说傅宗弼会压着吗?”无情再疑惑:“他们还敢闹?”
“能压,但得看能否压得住呀,你太低看傅副相对这两个女儿的纵容了,她们还有把老父放在眼中几分恐怕都是两说。这回住得这么愉快,你当这两位姑奶奶从她们父亲手中拿到多少好处了?”
无情没听懂,不仅她没懂,屋内伺候的几个大丫鬟都没听懂,傅归晚解惑道:“所有儿孙当中傅宗弼最疼爱的就是这两个女儿尤其是幼女,四个儿子和孙辈们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傅经芙姐妹得到的疼爱多。
从小娇生惯养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能忍受挨鞭子挨板子吗?伤愈好回娘家像个没事人似的,可能吗?能令她们这么平静,当然得到补偿了。我估摸着傅经莲傅经芙都对老父狮子大开口了,老太爷撒了十万两银票肯定有。”
“……啊?”脂红性子活泼,直接惊讶出了声,恰时有奴婢在屋外禀告:“姑娘,六姑娘急跑而来求见您。”
“可!”
“大姐,姨娘她向来本分老实……”六姑娘傅归淳进门见到长姐就跪下,傅归晚打断她:“父亲求娶母亲时有过什么承诺,你应该知道。
你已经快十三岁,该懂的都懂,她当真老实安分绝不会有你的出生。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对朱姨娘也说的很清楚,她既然受人指使,看在六妹你的份上,我不会追究她,只要她今后真的老实安分,家里不会养不起一个姨娘。”
六姑娘眼眶微红,给长姐磕了头:“谢谢大姐,谢谢大姐。”
“淳释义质朴敦厚,妹妹,大姐真的希望你别辜负这个淳字。出门后去给母亲请个安,再陪你姨娘说说话,一个二门不迈的妾能懂什么?
别再自作聪明,六姑娘的脸面已经用完了,如果还有下次,她不仅只剩绝路更会害了六姑娘。府里对姑娘们总盼着好的,没人自以为是的瞎折腾,把长辈们的心意给折腾干净了,都会好好挑选女婿。”
傅归淳再叩头:“我知道我知道,大姐放心,我会好好劝姨娘,绝不会有下一次。”
“这次大姐相信你,更希望归淳你不会让大姐失望,这也是为你自己好。”傅归晚叮咛两句打发掉庶妹,杏仁奶露喝完,打算去引嫣阁看看长嫂,刚站起来又接到禀告。
“姑娘,暄姑娘说来为她以前对您的冲撞赔罪,她深知在京都找不到合适的姻缘,等大少奶奶平安生产,二老夫人来喝满月酒时就会随祖母回家去;她希望最后相处的几个月里能与您冰释前嫌和睦共处。”
这话说的可有意思,傅归晚眉梢微扬,吩咐请暄姑娘进来,她捧杯茶走到庭院中候着。
“我想晒晒太阳,暄妹妹不介意在庭前说话吧?”
“当然。”傅归暄接过婢女递上的茶盅,笑道:“大姐姐,妹妹有两句体己话想与你说。”
傅归晚打量她一眼,示意身侧伺候的婢女们退开,眼前的堂妹就冲她跪下了,挑眉问:“这是做什么?让远处的丫鬟们看我如何欺负你?暄妹妹多虑了,这可是在我的院中;便是传扬出去,难道我还怕多担一项恶名?”
“大姐误会了,妹妹实在有事相求。”傅归暄苦笑道:“大姐相信吗?我家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和庶妹来京都找夫家,这是个幌子!”
“幌子?”
“因为我祖父。”傅归暄凄然道:“我们是带着任务而来,如果伯祖父实在不愿意救祖父出来,那就一拍两散!”
“叔祖这就不对了,他犯罪受罚是应当的,总不能随便胡乱攀咬别人吧?”
“犯罪入狱是应当,可总不能让我祖父一力承担。”傅归暄抹把眼睛,咬牙道:“祖父让我告诉大姐姐,当年贪墨的赈灾款他只拿到五万两。
总不能出事了,他毁了,累及儿孙,另外两个逍遥自在毫发无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动不了当家人也得把侄子拉进去陪他!”
“叔祖有说哪个侄子吗?”虽然不问她也基本猜到了。
“是傅经茂!”
傅归暄恨道:“没他怂恿祖父不敢的,是他再三保证没事。可出事了他确实没事,却要我祖父全部承担,把我们家都毁了。
不怕和大姐姐说句心里话,我来借住伯祖父家,傅归湉在拿我当枪使,踩着我来捧出她自己,我明白,清楚的很,但我不在意,因为我恨!
我原本有大好前程,就算嫁不到公侯世家,嫁入三品大员人家总是不难!可就被傅经茂给毁了,现在想嫁到五品官员家里都是人家挑我!
我爹不降职就很好了,别想再升,仕途算完了!叔叔、兄弟们将来也是前途堪忧,就因为傅经茂,我们全家都被毁了,他这个罪魁祸首想安然无恙没那么便宜。
当年祖父入狱的时候伯祖父和傅经茂承诺保证得好好的,一两年内就给祖父翻案,结果两年过去,不仅一点动静也无还开始威胁我祖父要为子孙着想。”
傅归暄抬眼望去,满目凶光:“大姐,祖父跟我说,他看明白了一件事,其实傅家真正靠的是你,伯祖父根本做不了你的主。
祖父他手上不仅有他们这些年分赃的证据,还有个更大的秘密要买给大姐,对大姐和大伯父都很重要,只求大姐为我们家报仇,护住我们家今后能安稳。”
“怎么个报仇法?”
“把傅经茂弄下狱!”傅归暄咬牙切齿的说。
“叔祖还真还敢想啊,三叔可是祖父最疼爱的儿子。”傅归晚笑了声,淡淡道:“我需要考虑,不留暄妹妹了。”
虽然没给出任何承诺,不过没拒绝就很好,傅归暄知道急不得,道过谢就先告辞。
傅归晚捧起茶盅抿了口,唇畔似笑非笑,她算明白了,当年贪墨赈灾款项恐怕又是傅经茂背着老子做的,事发后不得不让老子给他兜着。
该说这个儿子当真会坑爹呢还是这位老父对儿子疼爱的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审核到今天还没结束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