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永福郡主 糖果非糖 629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7章

  夕阳红透, 霞光满天。

  归晚如墨的长发绾做单螺髻,发髻间只简单簪支白玉钗,一袭素淡水墨衣衫,手托腮,高坐在屋檐顶遥望晚霞美景,浓墨重彩的霞光将她衬得愈发简约淡雅, 却难掩这身素衣风华。

  涂绍昉爬上屋顶,凝视她稍许,踩着瓦片走到她身侧落座,拉过她的纤手, 扬笑道:“难得看到师妹穿如此素淡的衣裳, 但是也很好看,这就叫浓妆淡抹总相宜吧。

  其实今天赵鸣轩离开未央宫时我本来想追他,但最终没追,因为再拦住一回又如何?我们今后漫漫人生还能日日提防吗?他存此心就防不住,既如此只能叫他主动放手。”

  “我不想嫁了。”归晚一直怔怔的注视夕阳,没有看过身侧的师兄一眼, 涂绍昉嬉笑道:“那么就由小生入赘做倒插门孙女婿, 圣上和相爷还能亏待永福郡主的男人吗?到时候我肯定能得到个爵位, 我亲弟弟承袭翼国侯的爵位,这笔账绝对不亏。”

  “隅中时他怒气冲冲地找来, 最终对峙结果为他要我跟他做一日夫妻,他就愿意放手。”归晚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纤手轻扬将耳畔的散发勾到耳后, 目光涣散。

  “用过午膳,我从未时初开始陪着他行闺房之事直到申时中,晚上还有一整夜。戌时,我坐三皇子的马车到他城外的皇庄,我不带任何护卫婢女,全由他安排。”

  “难得这混账这么大度。”涂绍昉啧啧,他感叹笑着调侃:“我还以为必须要让他尽兴,没十天半月甚至两三月都别指望他能愿意放手呢。”

  归晚终于转头看向他,涂绍昉温柔道:“今天我本可以拦住他,甚至我们成婚前我都能想尽办法阻拦住,可防得再好总会有疏漏或被攻破之际。”

  说着他又调侃道:“怎么算都是现在放任他斩断超越表兄妹之谊的感情我会最占便宜。否则我们成婚后,他一直存着心思,我被他戴顶绿帽是最轻的了;你要是被他算计着怀胎,我帮他养儿子都算好的;最怕他硬要把你抢到宫里做娘娘,那我真要跟他拼命了。”

  “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得和他走到做夫妻这步才能迫使他放手?”

  “显而易见的事,做彻底都无法逼迫女人愿意嫁给自己才能放手,因为真正无能为力了,否则凭什么愿意放手?”涂绍昉淡定道:“或者说将心比心吧。

  换做我是他,我肯定做得彻底,依我对他的了解不觉得他能半途而废。甚至我会更狠,趁此机会叫你怀上。”此刻此时他是真没想到赵鸣轩居然没做彻底,以致于新婚夜里他发现媳妇清白身还在,他都不得不感叹句他这位情敌也挺不容易。

  “这世间多的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归晚回过头,低低说道。

  “知道,但与我有关吗?我要娶的是我自己想娶的姑娘,倘若我介意那么去年三皇子能站起来的晚上师兄就主动放手了。”涂绍昉打趣道:“咱们多年师兄妹,你要是怀疑我是贪图娶永福郡主能带来的好处也行啊,知道欺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骗一辈子吧。”

  “可不,等着师兄骗你一辈子吧,我要是骗不到你一辈子,我把命给你都行啊。”涂绍昉忽而感慨道:“白头偕老,老师和师娘真正白头偕老啦。

  你知道咱们那酸得掉牙的老师跟我说什么吗?说他们夫妻俩携手几十年,若是哪个先走后剩下的那个留在世间太独单了,所以他们决定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大把岁数都不嫌酸。”

  归晚不觉得酸,只觉得眼眶有些酸:“师兄请走吧。”

  “好!”涂绍昉站起来,坚定道:“虽然老师挺酸的,但这回师兄想学老师,等到咱们白头偕老能活到七八十岁时也来个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语毕,他迈步离开,走出段路,伸手按按心脏的位置,继续往前走。

  归晚抱头埋进膝盖里,一滴泪无声落下。

  暮色四合,夜空稀稀落落地挂着几颗星子,晚风送爽抚平了秋老虎的燥热,三皇子府的马车踏着稀薄的星光平稳驶出,一路前行驶出京都城门来到座皇家庄园外。

  皇庄里午后接到讯息知殿下要来早已准备好恭迎,即安排布置好主院和备足蔬果茶水外,除庄内大管事之外其余人等在天黑前全部离开。

  确认过三皇子的令牌,皇庄内大管事打开府门恭迎三皇子马车径直驶入府内,待车停,车厢内传出赵鸣轩淡漠的命令:“飞擎带着大管事离开,明早巳时来接。”

  “是,殿下!”

  悄无声响地稍待会儿,归晚抱着只小木箱走下马车,箱笼内装的是衣衫和剪成块的绸缎。她抱着箱笼看了眼这座皇庄便自行找厨房,准备烧热水。

  很巧皇庄内挂着红灯笼,赵鸣轩看着这片红红火火的景象自嘲,就当做他的新婚夜吧。他深吸口气,尾随永福来到厨房后发现备着两大锅热水,他没话找话说:“奴婢们倒懂事。”

  “我把热水舀出来放到木桶里,你多走几趟运到主院里,我再烧两锅热水。”归晚交代,看他没吭声只当他同意,撩起衣袖拿起水瓢就开始舀热水。

  赵鸣轩再深吸口气按住她再抢过水瓢,归晚顿了顿说她先到主院瞧瞧就走开了。

  接下来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意外的和谐却也安静的别扭。归晚将两大锅水煮沸时,赵鸣轩已沐浴好重新来厨房帮忙,他提着木桶又来回几趟将热水全部运到浴桶里给女人用。

  今夜星光颇为黯淡,待到皇庄庭院内的红烛逐渐燃尽时这天便漆黑得叫人心颤。

  屋内,昏黄的烛光晃动将映照在轻纱帐上的身影飘忽得愈发重叠迷糊起来,秋香色床帐掩尽满室风情与苦涩,然而夜还很漫长。

  烛火燃尽,莹白的夜明珠光辉取而代之,所有声响尽数消弭在这盈盈白雪般透亮之中。

  “会记住这夜和白天那一个半时辰吗?”丑时过半,她备好的十块绸缎又皆已用尽,赵鸣轩再意犹未尽也得结束,搂住她准备安寝,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她。

  归晚垂眸,未语,片刻后说:“好像你对我的喜欢来得挺怪的。”

  “呵,半年之前我自己都没想过。”赵鸣轩苦涩从心起,双臂用力把她搂得很紧很紧,天知道他有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做成真夫妻。

  “可能从我想让你给我做小妾时就喜欢上了吧,我内心深处是想要你、想你留在我身边。应该从四年前有过肌肤之亲以后我就没想过再放掉你,我想你注定要属于我;就觉得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肯定得跟我一辈子。”

  良久床帏中响起轻轻的两字:“睡吧。”

  赵鸣轩伸手拾起夜明珠扔到最角落里掩盖住光辉,黑暗袭来,他抚着女人柔顺的青丝,用揪心的疼痛来铭记他人生中最美好时光。

  夜色在指尖悄悄溜走,清晨,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内室,依稀还能看到深夜里扔在床前还未清理的糜烂痕迹。床帏中的两人已经清醒,赵鸣轩昨夜是如何褪尽她的衣裳,此刻就一件件为她穿上,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能触摸心爱之人的机会了。

  归晚理理长发,穿好衣裳欲要下床时突然又被拉到男人怀里,赵鸣轩难耐道:“最后,这是我最后吻你了。”说完当即吻住她,将所有的反抗拒绝声吞咽入腹。

  虽然俩人偕同而来,离开时并不同路。归晚要到她自己的杨柳山庄住些天再回城里,赵鸣轩无论多想再陪她也无法再强求,只能解开马车绳索,牵出骏马,送她这程路。

  自今别后,历经秋风萧瑟落花凋零枯叶翻飞,他们都不曾再见过面。

  永福郡主回洛阳封地处理些事宜又赶回隆中看望亲爹和养母还有苏家众多亲戚,今年会否回京都过年还未定。

  反而是涂绍昉在深秋时节叩响了三皇子府的大门。

  “你爹和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们都说你这两个月失魂落魄一直未见有好转,认为我们年轻人之间应该容易交谈,所以叫我来探望你。”

  “天凉了,本皇子感染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赵鸣轩身着深蓝锦袍,很深沉衣袍,偏偏他的神情更深沉堪称萎靡,赶他道:“你可以走啦。”

  涂绍昉心中腹诽我被你戴绿帽都没有你这般消沉好吗?端起茶盏又抿口茶,淡定道:“既然你没有大碍那么我们就谈谈三皇子妃的挑选,这是你爹硬要求我出面来和表哥聊。

  碍于怀章太子今年薨逝,故而圣上决定明年元宵给我们一同赐婚,我娶郡主,你正妻的人选肯定得今年落定,你有什么要求吗?”

  赵鸣轩从萎靡中聚敛起凶光恨恨地瞪着赖皮一眼,否决道:“本皇子无意娶妻,纳俩侧妃打理后宅就行了。”

  “可你将来御极后总得有皇后吧。”涂绍昉好意提醒,赵鸣轩再瞪他道:“哼,用不着,我将来连贵妃都不会封。”

  “别啊,你这么着岂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哪怕是当成花瓶来摆设还是该装装样。你就说说你对三皇子妃有什么要求,哪怕是安抚你老爹和二老呢;他们这么大把岁数,难道要为你操心到寿终正寝的那天吗?”

  赵鸣轩再再狠狠瞪他,冷笑道:“行吧,我就说两条。第一,她不得过问本皇子任何事;第二,她嫁进来以后直到死都要守活寡,我绝对不碰她;原因是本皇子心有所爱,在我心中正妻位已经给我心爱的女人。”

  涂绍昉平静地给他竖起大拇指,赵鸣轩睨他道:“要是这样的条件还能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我可以接着;但是过两三年她要是受不住寂寞敢红杏出墙,我就弄死她,记得务必把这点和人家说清楚啊。”

  “行,您慢慢调养风寒,我进宫向您父皇复命去了。”涂绍昉仰头饮尽茶水,痛快走人,赶到皇城直奔未央宫,见到圣上禀告完就退到角落里当透明。

  昌和帝眉头深锁地叹气:“鸣儿这是何苦?”

  只是涂绍昉没有想到才过两天圣上就把人选给选出来了,听闻这是师恩大总管举荐,整个京畿甚至是天下最合适乃至唯一的人选——重惠县主!

  理由很恰如其分,重惠县主都无意嫁人要立女户独自过,还能惧怕这俩条件吗?涂绍昉领到差事前往泾阳长公主府拜访时都在感叹:这都行啊!走到人家大门前时后知后觉想到:为什么要他来说服重惠县主答应?三皇子的婚事何时成为他的责任了?

  好歹喊泾阳长公主一声表姑母,向表姑母要求和隔得比较远的表妹单独说两句还是行的,待到婢女们全部退避,涂绍昉直言不讳道:“圣上想选县主为三皇子妃。”

  重惠差点被他弄得哑然,提醒道:“你说笑话吧,天下皆知可是永福郡主,圣上碍于怀章太子薨逝才今年没有赐婚。”

  “县主,天下皆知这四字呢太具猜测成分本身就已包含欺骗性,其可信程度最多三成。至于你提到的这件事很遗憾不在这三成之中,因为郡主将会嫁给我。”涂绍昉微笑道:“绝对没有欺骗你,我更没必要拿这种事和你说笑。”

  “我会写信向归晚求证。”重惠眼底闪过难以置信,淡淡道:“至于将我许配给三皇子,你直接代我回绝吧,不需要再问过我父母。”

  “我能否问问原因?”涂绍昉很有耐性地说:“三皇子可已经稳操胜券,你现在嫁了,将来就是母仪天下令所有女子仰望的皇后娘娘。”

  重惠三个字以蔽之:“没兴趣。”

  “当皇后都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涂绍昉当即追问,重惠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别来烦我。”

  “咳咳,听闻县主打算立女户单过,我能问问你对闺房乐趣和生儿育女都没兴趣吗?”涂绍昉笑眯眯的说,闺房乐趣四字已经很出格了不该在姑娘家面前说,但他仿佛没意识到。

  “没有!”重惠言简意赅。

  “一般女人都会想生儿育女,再者没有亲生儿女到晚年时会很凄凉,你怎么会不想呢?”讨论得越来越深入,涂绍昉自己脸皮厚也不担心人家姑娘脸皮薄,好在重惠无所谓:“嫌烦,涂少爷没有其他的事就请便吧。”

  “实不相瞒,你舅舅会选中你做儿媳正是因为你表哥的娶妻条件放眼京畿只有你符合。”涂绍昉把条件道明再相劝:“你即将要满19岁了,你想要立女户独自过当然没问题。

  但你该懂得人言可畏,姑娘家不愿意嫁人反而是立女户这种情况万中无一,你家背后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还能少吗?甚至你们家族内部因为你而害得族里姐妹难嫁都可能,你父母兄弟既然能抗住所有压力不强迫你,你也该为在意你的至亲们考虑。”

  重惠沉默稍许,问:“三皇子既然有心爱的女人,怎会娶不到?”

  “因为那位姑娘对他无意,而且即将嫁给我。”涂绍昉微笑地颔首,重惠诧异地看向他,思忖道:“我需要和三皇子亲自谈过。”

  “行,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涂绍昉特别爽快,行动效率也高,离开泾阳长公主府后跑到宫里向圣上复命,傍晚时分当差结束就跑三皇子府找那混账把事情给提了,更成功说服他同意就这两天和重惠县主面谈。

  至于赵鸣轩非要将他拽上这个事嘛,涂绍昉心说他就当做月老撮合未来的帝后夫妇吧。

  会面地点在城外小雁山,重惠以要独自作画的名义打发掉婢女们,很快就看到他们俩从树丛后走出来,尤其三皇子也是走路而非坐轮椅。

  她只扫了眼,提道:“我这个人很冷血,更嫌人情往来和打理后宅繁琐;我如果嫁给你,我不掌中馈更不教养儿女,你也不能干涉我怎么过我的日子。”

  涂绍昉默默捂脸,这绝对是做夫妻的料。赵鸣轩无所谓:“我愿意娶你就是拿你当摆设,只要你别耐不住寂寞背地里偷人,其他的随便。”

  “别别别,两位,就算你们这么泾渭分明地划清界限,若干年后等到你们成为我大熙最尊贵的夫妇俩总不能也把国母之位当花瓶摆着。”尤其这皇后自己也无所谓,上哪找去啊?涂绍昉劝道:“皇后好好的却不执掌后宫反而由妃嫔掌管,必定得惹朝野争议。”

  重惠:“那便算了,我不嫁。”

  赵鸣轩:“行,走吧,赖皮。”

  涂绍昉:“……”为何他比他们还辛苦啊?他这个月老真要做到底了,拦住三皇子劝道:“别别别,你们俩难得的好姻缘别被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给耽误啊。

  无论是打理中馈还是将来执掌后宫都可以交给身边的人负责,县主只需担个头衔就够了,难道县主还怕找不到为你做事的人吗?

  重惠看他一眼,像是深思熟虑后说:“那么我找归晚,她答应帮我、我就嫁。”

  赵鸣轩眼前一亮:“好,我的第三个条件,福儿必须为我掌中馈管内廷,我才娶妻。”

  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的涂少爷真要被这对奇葩的夫妇俩噎死了,跳过这混账问那县主:“你身边难道会没有管事妈妈嬷嬷之类的下人吗?为什么要找我的媳妇来帮你?你要知道我们跟你们是两家人,哪有叫外人帮你管你家里的事?”

  “给下人那么大的权利岂非要生乱?”重惠淡淡道:“我们是亲表姐妹当然是自家人,况且三皇子既然喜欢归晚,再好不过的事了。”

  涂绍昉目光有点阴:“最后两句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打算帮你的丈夫偷别人的媳妇?”

  赵鸣轩斥道:“你个混账,本皇子能是那种无耻之徒吗?”

  涂绍昉呵呵两字送给他,重惠无语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归晚才是三皇子心爱之人,由她管理后宅能轻易镇压那些心大的宠妾宠妃之流别来找我麻烦。”

  涂绍昉还是不同意,偏偏这对夫妇已经完全无视他,真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该怎么和未来媳妇交代这种平白被分摊过来的苦力活才能不挨揍啊?

  日子就是那么不经过,转眼间已是寒冬时节,红梅凌寒绽放,昏暗的天际白雪翻飞,大自然用鬼斧神工的锻造力来昭示世人昌和31年已经接近尾声。

  风雪归人,永福郡主在11月末回到京畿,正好赶上能送别赵竤基携妻妾儿女们离京远赴江南余杭小镇定居,她在途中得知这地点时还有些感慨,曾经是她的选择之所,如今竟然成为这位大表哥的安家之地。

  杨院使等四位共同研究改良的失忆药在11月初终于大功告成,此药,七岁以下的孩童服用大概没什么影响,服用者若在七岁到十四五岁之间会影响寿命大概四到七载。

  按此类推赵涂氏若无意外大概还有三十来年的寿数,赵竤基或能活到五十多岁。且此药还与服用者心性强弱有关,心性强更容易折寿,心性弱则影响更小些。

  用药前自然请示过昌和帝,但赵竤基半年来始终未见振作、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现实,老皇帝只能允准,毕竟这个寿数已经是举国老人寿终的平均数了。

  连同昌和帝在内的送别人员皆在暗中目送他们离开,而归晚是从外地赶回来,她略微迟疑便叫护卫拦住迎面前行而来的队伍。

  她披着雪貂毛大氅走下马车,独自迎着风雪往前走,她走近,马车里正好走出个高大而略消瘦的男人,笑意似熟悉又陌生,只听他问:“这位姑娘有事吗?”

  “我是进京都投奔亲戚,想向您问个路,前方是京都城吗?”

  “姑娘没有走错,再过十多里地就能看到京都的城门了。”他爽朗地笑着说,归晚心生感慨忍不住问:“不知道大哥您尊姓大名,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叫赵宏,正要赶回余杭老家。”他还待要说些什么,马车的车窗帘突然撩起,一位明艳的年轻妇人探头出来叫他赶紧上马车。

  这个自称叫赵宏的男人只好歉意地笑笑,归晚亦是笑着向他告辞,面前的马车启动,似乎还能听到男孩的童音飘散:“爹爹,娘是看你对那么美丽的姑娘说个没完所以生气啦……”

  归晚站在原地,目送这队长长的马车队伍消失在风雪中,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就看到他们皆聚集在此,她问:“他现在叫赵宏?”

  “是,嫡长子叫赵盛琏,妻子叫涂玥,是扬州富户,老家在余杭。”涂绍昉站出来解释:“半年前本想到天子脚下安家落户,奈何所带钱财太惹眼而遭到山匪抢劫,若非随行护卫拼死相救险些人毁财散,因此伤势好些就拖家带口回老家余杭定居。”

  归晚抬手按按眼角,扬起笑意说:“那就祝他过些年成为余杭镇首富吧。”

  风雪大,离别之人既已远走,昌和帝便要回城了,众人无异议,唯独归晚说想再站站,连她自己的马车队伍都让他们到前方候着;涂绍昉硬要留着相陪,赵鸣轩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才忍住,选择随父亲离开。

  “你收到重惠县主的信了吧?”四周无人,唯有风雪弥漫,涂绍昉放心嘀咕道:“我没想到他们想法居然那么奇葩,所以给媳妇你招惹了个□□烦;我已经深刻忏悔和认识到错误,所以我想能不能争取从轻发落?”

  “我离京前说过我不嫁了吧?媳妇二字从何而来?”

  “当然是因为你硬要赖着我呀。”涂绍昉憋住笑,讨打道:“也不知当年是谁死皮烂脸地非要强迫我,说她到十八岁还没有找到丈夫就要嫁给我?”

  “哦?”归晚心里被逗乐了,为难道:“那么我觉得不能从轻发落,因为你欠揍。”

  涂绍昉憋不住了,将她拉到怀里来拥住她,黑眸溢满温柔,语调眷恋:“正月元宵圣上就要给咱们赐婚,再闹别扭我可真要给池家做倒插门女婿了,我娘得哭死了。”

  归晚顺势靠到他胸膛里,呢喃道:“我已经没有清白,我们还能携手一生吗?”

  “傻瓜,当然会。”

  “是你铁心要娶我,我可不会觉得我有愧于你;我既然嫁给你就要你之前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被我发现你三心二意有别的女人——”归晚咬咬唇微微顿住,似乎在考虑有何等威胁妥当,涂绍昉已经主动接道:“我自断命根。”

  “瞎说什么呢,”归晚顿时哭笑不得,涂绍昉拉过她的小手,数落道:“当然说正经话,走啦,这么大的风雪天,你不怕冷,我可怕被你害得生病了。”

  归晚任由他牵着走,眼底漾起笑意,眼神亮亮的,反数落道:“我觉得你还是装装样吧,我比较喜欢我谦谦君子端方如玉的师兄。”

  “我也比较喜欢我蕙质兰心温婉含蓄的师妹,出嫁从夫,该你先把蛮横收起来……”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俩人嬉闹娇嗔,风雪无情人有情,这个冬天很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进入完结倒计时,糖果自己都觉得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