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三月的池家喜事连连, 永福郡主正式认祖归宗十多天之后就是池静姝出阁的大喜之日,是日红绸高挂, 大红喜字贴满门框树梢, 宾客迎送往来无一不洋溢着喜气洋洋。
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与天空下池家内忙碌的景象相映成趣。新嫁娘的闺房中姐妹欢聚将这原本亮敞的闺房挤得人满为患, 欢声笑语不断。
池静姝一袭大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喜娘给她梳头, 想到即将到陌生的府邸生活, 不自觉红了眼圈几欲落泪, 惹得新娘和围着的姐妹们连声哄着:新娘子此刻可不能哭, 得等到出门拜别双亲时再哭。
盛苡言身着桃粉色撒花如意云烟裙, 笑容满缀可见心情愉悦,帮忙稳住新娘子以后发现她们这边少了人呀!重惠窝在角落里还情有可原, 归晚呢?她在闺房里转了个圈才找到人,再找不到她都要跑屋外找了, 怪异道:“你怎么躲在这种角落里呀?”
归晚秀发绾做单螺髻,身着橘红色流彩织锦丝缎裙,她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看到没, 我眼眶还红肿着呢,昨晚陪她说了半宿话, 末了末了我们还躲被窝里抱头痛哭;好不容易真正成一家姐妹, 还来不及相处她就要出阁变成林家新妇, 怪舍不得的。”
苡言姑娘坐到她身旁,手托腮叹气:“这都是我今年送姐妹们出阁的第三场亲事啦,权秋枍和云裳上月嫁了, 一眨眼就轮到静姝,快得我都措手不及。”
“再一眨眼就轮到你自己啦,你三月末不是也要出阁吗?就剩十来天了。”
“对啊,突然间好怀念开开心心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盛苡言看她一眼,自得长辈们点拨又听闻前些天的笑料,她轻快许多这会儿逮到机会就劝劝:“我之后肯定就轮到你了,但嫁三皇子有什么好呢?前途未定祸福难料,还是嫁涂少爷吧。
他为你敢和三皇子打架很难得啦,将来肯定会对你很好,你嫁给他更会稳稳当当。太子又发誓将来不会让任何人哪怕是妻儿欺辱你,一生富贵荣华还争个什么劲呢?”
归晚吃瓣橘肉,陈述件事:“相爷正月里已经给西宁侯写信,想将我嫁到西宁,婚事得等西宁侯和老师抵达京都后再慢慢掰扯。”
“相爷想让你嫁给项四少爷呀?”盛苡言一讶,嘻嘻道:“那也不错。”
“你变卦真快!”归晚无语地看向她,盛姑娘乐呵:“只要不是三皇子,我都赞成。”
归晚选择继续吃橘肉,赶她道:“赶紧到新娘那边多学着点,再过十来天就能轮到你了,别到时候你手忙脚乱毛毛躁躁的。”
“我今年看得还不够多吗?我都看三场啦!”盛苡言伸出三根手指着重申明:“你才应该到静姝那边多学着点,还有重惠;她人呢,你知道的吧,我带你们过去。”
“我爹娘都已经放弃逼迫我了。”重惠姐姐耳朵忒好使,迅速从附近移动到她们面前,她身着浅水红团蝶穿花百褶裙,容颜美艳偏偏眉眼间气质冷肃,平淡道:“等我弟弟娶妻,我爹娘就将给我备好的嫁妆划拨给我,我立女户独自过。”
盛苡言神奇地仰视之:“不是吧?”
“我倒觉得很好啊。”归晚自怨自艾:“若非我爹太任性,给祖父传承香火的责任哪能落到我这闺女身上呢?和赵珩颖结束后,我也想着立女户从此游山玩水,差一点,我们表姐妹俩就可以结伴过啦。”
重惠送她俩字:“呵呵!”
盛苡言也懒得搭理她这话,不过:“我进府时见到啦,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你亲爹。”她兴奋地两眼冒光:“你爹生得太俊美太好看啦,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你亲祖母一定特别特别美丽吧。”
归晚昂首问:“我生得不是特别特别美丽吗?”
“我去看看静姝准备如何了?”盛苡言站起来,彻底懒得搭理她了。重惠坐到盛姑娘的座位上,靠近她低语:“林家和权家俱为一体,静姝嫁到林家已经意味着池家的选择了吧,你是要嫁三皇子的。”
“你们凭什么这么认定赵鸣轩必会与东宫争锋?”归晚被这流言闹得真有些窝火:“不觉得太想当然吗?腊月里突然冒出流言闹得整个京畿的风向全变了,你可向来最冷血。”
“冷血也会担心新得的表妹。”重惠抬眸,伸手指道:“看我们那个傻表妹朝霞,她那个表姨果然提出让她上半年就嫁,她心疼被棒打鸳鸯的未婚夫表哥连退婚都说不出口;凭这股傻劲还真可能愿意嫁,傻得我都不想认她了。”
“不是吧?”归晚诧异地看向她:“这妹妹疯了?”
“傻得无药可救,将来有她苦头吃了。”重惠冷漠也觉得生气,更没想到被她一语成谶;多年后饶是她觉得这表妹真属于自作孽也闪现过后悔,为何初始没有强硬地阻拦?
然而此时,她们还在欢喜地送池静姝出阁。
归晚看着自幼看护到大的妹妹就这么变成别人家的媳妇真有些伤感,伤感好些天,连余生向她禀告五皇子亲自落掉了尤湉的胎都没心情理会。
待到她情绪恢复好,又轮到盛苡言出阁,紧接着又是范归湘出阁,她也要操点心思;这一场场的亲事婚嫁都让她疑惑了,这是什么好时节呀都前仆后继地赶着嫁娶?
没过几日,她又收到四皇子新进门的邢侧妃的请帖邀她喝茶,归晚愣了愣,同意赴约。
永福郡主再踏进这座府邸也有点感触的,曾经她是以半个女主人的身份前来威慑四方,而今为客人耳。
四皇子新纳的邢侧妃去年腊月里才及笄年岁并不大,模样端正,虽不及倩姨娘姐妹娇俏明媚但眉眼间自有大气,行事亦周全进退有度,刚进门就已掌握府内中馈。
她亲自到府外迎到永福郡主,一边寒暄一边往府里走,正当归晚好奇这位的目的时,邢侧妃压低声音诉之:“殿下在前头凉亭中候着郡主。”
归晚讶异,退避跟随的婢女们,笑道:“15岁前从没想过会做四皇子侧妃吧?”
邢侧妃闻言神情平和,她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她揉揉脸颊说:“是啊,刚学打理中馈;原本家里打算留我到明年下半年出阁,学得差不多了年岁也正好。
突然圣旨降临,这些天我都手忙脚乱的;我祖母和我娘她们还教我要老成持重,郡主瞧我这身衣裳,活生生把我变老十岁了。”
“其实没有必要,四皇子府后院就俩姨娘,很好管。四皇子的性情称得上蛮好,只要你占理再和他讲道理并且强势些,即便他有心偏袒表妹小妾也不会太过驳你的脸面。”
“可那俩姨娘都是他外祖家的表妹啊轻不得重不得,尤其倩姨娘还怀着身孕。”邢侧妃再揉揉脸颊说:“每天要这个要那个,殿下若是连续两三天没去看望她又得闹,我进府后被她们闹得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都牙疼了。”
怪不得她总揉脸颊,归晚建议道:“由着她们自己闹腾别去理会,府里用度皆是有例的,姨娘能得多少怀孕后又能提多少,就按着份例来,多余的没有。你再多看着点四皇子,别让他私下补贴妾室。”
“啊??”邢侧妃惊讶地睁大眼眸:“可雪姨娘还好说,倩姨娘怀着身孕呢。”
“怀着身孕就该静养,难道怀孕就能闹腾地整个府邸都围着她转吗?她一个小妾想骑到谁的头上?现在气焰就如此嚣张,以后还能得了吗?怀孕怎么了,是个女人就能生,她不想生就别生,有的是女人能给四皇子生孩子!”
归晚做主道:“你就这么跟她说让她安分,孩子生下来按照原定的协议抱给淳于雪养;四皇子那边我待会儿就跟他说。记住,你要立威关键不在于衣裳穿得多老气,得看你的行事,现在你若是不能把淳于倩堂姐妹俩的气焰压住,今后再想压制她们就难了。”
邢侧妃很认真地想了想,应道:“嗯,我听郡主的。”
“还有中馈的银两,必须要分清楚那些亲戚是来打秋风还是要打定主意扒着四皇子府想要靠你们养了。”归晚提醒道:“赵珩颖他手太松,我待会儿再劝劝他,但你对银两的把控必须要紧些,否则你们就是养着群吸血虫来把你们自己吸干。”
“啊?这么严重?”邢侧妃惊恐道:“不至于吧?”
“你觉得他外祖家今后靠什么生计?”归晚抬手拍拍她还稚嫩的肩膀,没再多言而是越过她往前走,果然看到四皇子在凉亭中坐着,身旁并无奴婢伺候。
赵珩颖看到她连忙站起来,有些拘束道:“归晚,哦不,表妹,我没别的意思,我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亲表兄妹,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我知道。”归晚抿唇笑笑,理理裙摆在石凳落座,接过他递上来的茶水,多聊两句彼此的境况这位表哥自在不少,她便把刚刚建议邢侧妃的两点再转述给他。
赵珩颖对于倩表妹俩的安排有些犹豫到底没出声,但外祖家?他苦笑道:“到底是因为我的选择才害得淳于氏族的前程全没了,我该负责任。”
“难道你没受无妄之灾,你得到什么好处了?”
“归晚,这样就算不清了。”
“你得娶妻,你想过被外祖家像吸血虫般缠着你到11年后你准备娶妻时是什么情形吗?到时就会成为你如祖宗般供养着他们,你觉得哪家贵女能愿意进门就供着一群祖宗?”
郡主劝道:“欲壑难填,这种滋味我在傅家时已经感受得无比深刻,淳于家无论向你哭惨还是隐晦的提醒你亏欠他们都别理会太多。
因为回报给你的九成九就是寸进尺贪得无厌,他们会成为跗骨之俎狠狠缠着你直到永远;你心太软,看似他们依靠你,实则是在狠狠压榨你,不把你吸干不罢休。那么你这辈子甚至儿孙辈都可能得被淳于家给毁掉了。”
赵珩颖惊恐:“归晚你太言重了吧……”
“你可以试试五年内让别让淳于倩姐妹俩再生养,或者干脆就让邢侧妃赐避子汤。侧妃进门不可能不生,邢侧妃是有规矩人家出来的,她生子掌中馈应该不会生乱。
我以为一两年就能看出苗头,再加上宫里还有你生母,你心肠又这么好,你可以看看你对你外祖家的善意会不会好有好报?”
归晚很实在地提:“如果被逼得欺压到头顶,后院被闹得无法安宁,我奉劝表哥千万别再优柔寡断,否则等你想硬下心肠时可能已经元气大伤太迟了。”
赵珩颖皱紧眉头,许久才道:“归晚你放心,我会细细斟酌,说起来还是该说你的亲事,你想过将来嫁给谁吗?会和三皇兄再续前缘吗?”
归晚看向八宝凉亭角上挂着的铃铛,叹道:“等到老师凤陵郡主进京吧。”
苏望舒和养父即血缘上的舅父苏轻炎本想进京观过礼就走,被叔父池丞相死活硬拽着让他多留些时日,他有点拗不过只好留下。
这期间还为他俩住哪里又闹过大纠纷,苏轻炎自然也留着但要带儿子住到他自己的府邸;而对相爷来说苏轻炎是哪儿凉快滚哪儿但侄儿必须得跟他住池家。
两位老人家为这点事又吵得不可开交,吵得归晚头大,最后被她强制要求全部住池家,连带着她认祖归宗后也一直住在池家,还没回过自己的郡主府。但住着吧,天天得看两位老人家吵架,这架势都要赶上她在蜀地的两位老师了。
住了月余,即便池奕有再多不舍,苏望舒也得和养父回隆中了。送别时池奕还在念叨:“再过三个月叔叔就送福儿嫁人啦,何必多折腾,就留着陪到福儿出阁吧。”
苏轻炎拉着又被抢走的孙女要跟他回隆中,冷嘲道:“福儿今后就嫁回隆中,儿子和孙女全都归我,池小奕你就哪地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相爷撸衣袖:“想打架是吧?”
归晚连忙制止他们俩,看向她亲爹,其实挺不舍的:“爹,您和三外祖父一路多保重。”
苏望舒伸手揉揉这丫头的脑袋,嗯了声,最后再向叔父告辞,陪送养父坐到马车里,他再翻身上马,领着随行的护卫们踏着这条官道远走,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原本苏如念也带着儿女们来送行,只是在城门前被劝住留步了,唯独她和相爷一路送到城郊十里长亭,归晚看着只见芳草萋萋不见人踪的官道,跟爷爷说:“我们回吧。”
“望舒有任务在身。”池奕突然道:“否则爷爷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留到你出阁时。”
“什么?”归晚一怔:“圣上最近有交给爹爹很重要的事吗?”
丞相长叹声,抬脚走到鹅颈椅中坐下,看向侄孙女,问:“有听闻太子最新的动向吗?”
“没有,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陪三外祖父和爹爹共聚天伦之乐。”归晚走上前,坐到叔祖身侧,迟疑道:“我爹这趟出门难道和东宫有关?”
“哼!”池奕没好气道:“赵竤基这兔崽子就是储君路太顺太稳,别说是感受站在刀锋箭靶上的滋味,连点危机威胁都没遭遇过,身在朝堂该有的大忌都被他抛到娘胎里了。
权家和林家什么关系啊?朝堂里那些吃饱撑着到处瞎琢磨的饭桶认为爷爷我把嫡孙女嫁到靖国公府就是明显的信号,这太子又认定三皇子要娶永福郡主,最近未雨绸缪把手伸到兵马大元帅身上了,想分化靖国公手中的兵权,捧他自己的人上位。”
“……啊?”归晚难以置信道:“皇子碰兵权可是死穴,何况是储君。”
“盛老头和盛小楷摊到这么个蠢货真是上辈子作孽轮到这辈倒霉。”池奕冷笑道:“初一早朝时太子提议改革兵制,当着满朝的面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分析现行兵役制度的弊端,接着奉上他的改革措施,说得盛小楷脸比锅底还黑。”
归晚真感觉一口气被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他就这么急吗?”
“当满朝百官全是傻子瞎子吗?会看不懂太子的吃相有多难看?”相爷讽刺道:“这储君从没感受过被皇帝疑心是什么滋味,现在叫他感受感受储君正常的活法,好叫他认清楚,他这些年的安逸才叫做不正常。”
“盛老丞相事后没有补救吗?”归晚揉揉太阳穴。
“补什么,盛老头父子再有本事也架不住这29年养出头猪来啊。”池奕都懒得嘲笑了:“盛小楷说了他外甥说这叫做先下手为强。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地把他们全部驳斥了遍,根本不信赵鸣轩那混账和权家仍旧无意相争;即便真无意,三皇子手中握有此等重量的兵权太危险,以防万一必得分化。储君主意已定,不容许再更改。”
归晚垂眸:“圣上也挺难受的吧。”
“还没怎么着他就能把弟弟防范压制成这样,再过两年他要是储君做腻了想换个位置呢?没准都不需要权家老夫人费心思,你皇帝舅舅能亲自动手。”池奕气得骂道:“真是作孽,白白耗费我们这群老骨头几十年的心血!”
归晚听得真不大是滋味,爷爷要带她回城了她都说想再独自静静,相爷便独自先走了。她靠在廊柱上,看长亭外的蓝天白云碧草幽幽山花遍野,看了许久才启程回城。
念及许久没回郡主府,她便转道,再派护卫到池家知会声,回她的郡主府继续过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偶尔进宫陪皇帝舅舅说说话,再与重惠喝喝茶下下棋,聊点八卦,她觉得:“好像就咱们俩还能有闲情,想见见她们那些已婚妇人~难啊。”
重惠在棋盘落一子,附和道:“正是。”
“哎不对,朝霞呢?”归晚后知后觉意识到:“自苡言出阁那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我跟你都约喝茶赏花三回了,她按理早该跑来找我们玩了。”
“在你弥补和亲爹缺失的天伦时光时,她已经被说动出嫁了,婚期还在五皇子之前。”重惠哼道:“这个月到出阁前都要在闺房里绣嫁衣。”
归晚差点呛到:“她同情心泛滥还是喜欢上她那个有心上人又被棒打鸳鸯的表哥?要不然咱们给她分析得那么透彻,她没傻到拿自己的人生去玩吧?”
“同情心泛滥加有点喜欢再加自以为伟大舍己为人。”重惠端起茶蛊抿一口,摇头道:“知道不好打扰你和你亲爹团聚,跑来问我她嫁不嫁?我都懒得理她。”
“能这么问你说明她心里已经想嫁了,真是作孽。”归晚想想换她可能都赖得理会了,和重惠聚会结束后碰到无情窜出来,跟她说三皇子请她明天巳时到隔壁,她被朝霞那股傻劲影响气未消差点要回绝;想想还是该到隔壁瞧瞧那混账的腿伤如何了。
第二天,天朗气清,初夏的暖风吹拂得花荫动容花香四溢。永福郡主爬木梯来到隔壁府,未料到迎接她的护卫首领请她到教武场,她挑眉:“三皇子能弯弓跑马了?”
“是!”
宽阔的跑马场上马蹄声阵阵,远远的就能听到策马奔跑的马蹄声,归晚随飞鹰护卫长来到跑马场,一眼就看到鲜红的披风在白马上飞扬,这纵马飞奔的英姿叫人难以想象马上之人一年前还在与轮椅为伴,对能站立行走希冀而不敢奢望。
赵鸣轩看到他的护卫首领把永福郡主请来了,立即调转方向,策马奔跑到她跟前,欢快骄傲地伸出手:“来,表哥带你跑两圈。”
“你下来吧。”归晚反对,争执几句后以她的胜利为告终,赵鸣轩不大情愿地翻身下马,叫护卫首领把白马牵走时还不忘嘟囔:“我要带你跑两圈怎么了?还怕我把你摔了吗?”
“这是腿伤彻底痊愈了吗?”归晚问他正事:“上回我问两位大夫,他们还说要上半年,这按他们的推测还有70天呢,你进展这么神速吗?”
赵鸣轩傲娇地嗯哼,被拍打了下才说:“那是最保守的预计,我还在最后的恢复阶段,按目前的境况到五月中旬应该能够彻底康复,两位大夫会留到六月结束以测万一,基本能确定我已经治愈了。”
“那你跑马弯弓射箭这些都没有限制了?”归晚追问,赵鸣轩顿了顿说:“还有些限制,我现在跑马练武这些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过些天身体适应体格强健些会放宽到两个时辰,等到没有限制时就是我彻底康复时。”
“呵!”归晚怼他:“知道没有痊愈还志得意满个什么劲儿,若像上回打架斗殴般再闹出些类似的事来害得你前功尽弃看你往哪儿哭去!”
“我是那种那么没用——”赵鸣轩下意识要反呛,对上她了然的神情,瘪瘪嘴闭嘴了,牵住她的手带她去喝茶。
归晚忍了忍,忍住了没挣脱,顺便问问他这一个多月的境况就知他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转注练习跑马射箭恢复腿疾呢。
她犹豫是否该找个知晓窗外事的问问储君提议改革兵制的后续,不想瞌睡遇到枕头,她师兄主动跑上门来找她了。
“本来我想跑池家拜访苏伯父,只是最近忙得一直抽不开身。”
涂绍昉喝口茶缓缓气,问问师妹她爹何时有闲暇,他能上门拜访?得知苏望舒大半月前就已离京,叹口气,他只能等待下回表现了。
“朝堂上最近很繁忙吗?”归晚诧异:“虽说今年是科考之年,但忙不到师兄头上吧。”
“涂家也有些事情。”涂绍昉简略概之,又问:“师妹有听闻这月初一早朝时太子提议改革现有的兵役制度吧?”
“爷爷跟我说了。”
“我真觉得他昏头了,针对性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他想要拿靖国公手中的兵权!”涂绍昉火大地骂道:“他真想分化大元帅手中的权利好歹别落人口实啊,做得让人挑不出刺来,难道他是嫌自己的储君位置稳固吗?”
归晚走到他面前,涂绍昉冷笑道:“就是惯出来的,惯得他贪图安逸只会坐享其成,没经历过一丝波折,到现在,明年就三十岁的人了还连点承受危机的能力都没有。”
“后续呢?”
“圣上没允准,这是必然的;他大发雷霆,东宫这些天阴云密布,去年新进东宫的乐承训诞下了位小皇孙都没见他有多高兴。”涂绍昉就告诉她、他最近在忙什么。
“原来储君所有的悠哉必须得建立在没有丝毫威胁的基础上,否则就是不堪一击,我爹都跟我说翼国侯府可以准备后路了。”
“师兄?”归晚眸光闪烁,涂绍昉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道:“咱们成亲后依旧离开,但是你相信他还能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吗?这条储君路我看他再过几年就得走到头了,我爹的意思都是要我避开这场漩涡。”
归晚反手握住他的手,垂眸呢喃道:“废太子还能有命活吗?”
涂绍昉猜测:“圣上仁慈必定会,将来的新太子不是七皇子就是八皇子,和皇长兄的年岁相差都很大;双方没有过直接冲突就没必要落人口实,应该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眨眼,马上都要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