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春分时节, 连绵春雨吓退了倒春寒, 屋檐雨燕忙携枝, 偶有叮咚声溅起一池春水。
廊庑下摆放着软塌, 归晚就盖条兔毛毯靠在软塌里看廊外的雨景;自元宵晚宴受伤起,她调养个把月在床榻里养病装病得有些发霉了,趁着雨天, 经常到屋外透透气。
雨幕中忽有一青衫男子撑着油纸伞走来,叫她看得一怔:“师兄?”
涂绍昉来到廊庑下,收起伞搁着,接过手绢擦擦衣衫上被溅到的雨水, 婢女搬把锦凳来,他上前落座, 又接过茶杯, 抿口茶后解释:“我和相爷说杨柳依依,郡主应该知道自己的亲祖母是何许人也, 相爷不好开口便由我来告知,他就同意让我过来了。”
归晚屏退婢女们,失笑道:“相爷若是在暗中偷听必定得打你了。”
“所以我才趁着雨天前来嘛。”涂绍昉笑, 询问她的伤势如何, 他预估师妹应该伤得不重怎会调养这么久?得知已经痊愈才放心,扬笑道:“师妹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呀?”有什么特别吗?
“唉!”涂少爷叹口气说:“今天是二月十三啊, 我在姑苏见识到永福郡主的真面目可不就是去年的二月十三吗?算算正好一周年呢。”
“一年啊,真快。”遥望淅淅沥沥的雨景,归晚喃喃道:“相爷正月里把信都派送出去了, 召集所有池家族人包括出嫁女还有出五服的族人来京,更把他的世子和长孙派到隆中,务必要把我亲爹和三外祖父接来,三月要开宗祠祭祖庙正式昭告天下,将我归入池家。”
“恭喜师妹。”涂绍昉满目笑意道:“还有件喜事,太子为我请动盛副相来给我们保媒,我打算等这场连天春雨停后就带父母请盛副相前来提亲,咱们双喜临门好不好?”
“大半年前盛伯伯还请相爷把你舍掉呢,居然能被你摆这么一道,老人家可不是得被你憋屈死了吗?”
“冤枉啊师妹,太子提议的亲事,我不开口请盛相来保媒,太子也会请他大舅出面。”涂绍昉搬着锦凳往前挪动坐到距离她的软塌只有一尺之地时才停住,劝道:“你看太子都这么热忱地要成全我俩,师妹你真的没必要拒绝。”
“我亲爹无意再娶妻生子,相爷亦不肯在池家内部过继给他兄长继承香火。爷爷说祖父有遗腹子在人间,如何能用族兄弟的血脉来占据他的荣光?爷爷心意已决,我和池家上下都劝不动他;同样的,他劝不动侄儿再生子,便要求我必须来给祖父传宗接代。”
归晚看向他笑:“摊上那么任性的亲爹能怎么办呢?苏望舒不肯再生,只能由我来生,所以我必须得嫁人。相爷决定送我嫁到西宁,他十多天前已经给西宁侯写信了。”
“……”什么叫晴天霹雳啊这就是!涂绍昉受打击道:“师妹你别吓唬我,师兄胆小。”
“爷爷已经请西宁侯夫妇带着长孙进京来,他们抵京后就会请圣旨赐婚。”归晚垂眸,低低道:“我和项四在京中完婚之后就跟着回西宁,今后由西宁侯的长孙留在京中。”
“为什么?”涂绍昉憋火道:“相爷究竟哪点对我这么不满?储君都非要撮合咱们俩,盛家想拦都拦不住,相爷为何偏偏还要反对?”
“这回永福郡主要嫁给三皇子的流言这么猛,你想过谁在背后推动吗?”
“一些长舌妇看局势自发——”涂绍昉猛地收住话音,三皇子可双腿残疾,没有任何风声有传出过三皇子的腿伤已经痊愈,既然无人能肯定那位的腿能否康复,流言凭什么能传扬得如此猛烈?
天爷啊!涂绍昉倒吸口凉气,他昏头了竟然没察觉到这么显著的破绽,难以置信地问她:“不至于吧?会不会查错了?”
“没查,查什么呢?正如我想不通我已经明确回绝掉他给你我保媒之事为何还能再提?”
归晚想笑:“他认为我在和他说反话呢还是认为可以枉顾我本人的意愿?这嫡亲表兄妹做的还不如没有相认的时候。”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你跟我提过的。”涂绍昉抬手捶捶脑袋,最近脑袋真有些不好使总出纰漏,再梳理遍就直叫他头疼欲裂:“储君这算是未雨绸缪吗?
担忧三皇子对他造成威胁,故而铁心要将永福郡主拉到东宫的阵营甚至不惜步步紧迫?他有必要如此急不可耐吗?三皇子真会与东宫相争又如何?
他是嫡长子更已是储君,实力强劲地位稳固占据上风,完全可以慢慢博弈。而今三皇子尚且没开始行动他就要急切打压,这般没容人之量,谁还能相信他将来能善待弟弟们?”
“真被你料中了,四皇子冒头时他能如此悠哉是赵珩颖完全不惧威胁,赵鸣轩可不同,连从母亲们手中积累起来的亲情都那么不堪一击。”
归晚仰头看向晃动的风铃,眼神涣散:“真是因为他的储君路太稳,日子过得太~安逸,储位和皇位都已经被他理所当然地视为囊中物,进而不容许有丝毫威胁吗?”
涂绍昉头疼地按住额头:“相爷的意思是想叫师妹到西宁避祸,别淌京畿的浑水?”
“是!”
这声是顿时叫涂绍昉憋住,他身处漩涡中心根本避不开,而且这种情势他都没把握还能说服池丞相了,该怎么办?正伤脑筋时耳闻她提起:“我们都是权相的徒弟,你比我更险;师兄千万拿捏好分寸,别弄得自己两面不是人。”
倏尔打个冷颤,涂绍昉只觉这倒春寒真厉害,他抬起右手隔着衣衫摸摸好像起鸡皮疙瘩的左臂,自言自语道:“当年家中能送我前往蜀地拜权相为师,是因为知道权家无意争储,我拜师并不存在困扰。”
“权相再无意,总得要保家族和外孙安稳。”归晚闭眼。
涂绍昉带着这16字跨入雨帘中,跨出池家的大门,撑着油纸伞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望着昏暗的天色和没伞而在雨中狂奔的行人,忽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体陡然一凉,怔了怔才看清是方才身侧跑过的路人踩到水坑溅起泥水弹到他身上,而溅他半身泥水的人早往前跑去,甚至那人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是因为跑太快还是因为只顾往前跑而没关注其他?
连续许多天,涂绍昉心绪郁结难抒,这连绵春雨结束后盛副相来他家问可有相中的日子到池家提亲?他都说再等等吧;听闻五皇子请旨提前成婚,他也没什么心思关注。
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有想要携手白头的姑娘,就这般轻易地拱手让人吗?
未来的五皇子妃今年上半年及笄,原定婚期在下半年;可闵昭仪病重日笃,太医院都没把握闵娘娘能撑到儿媳妇进门,因此五皇子赵珩斌特意请旨提前成婚为生母冲喜。
昌和帝允准,叫钦天监择最近的吉日,新选定的婚期就在五月十六。
十六岁的儿子成婚在即,皇帝如何能不操心更年长但还未娶妻的俩儿子?
四皇子要30岁后再娶妻就先纳侧妃。没过几天,昌和帝就从眼花缭乱的名单中挑出合他老人家心意的备选名单交给皇儿看,哪个合皇儿心意就挑哪个,同时纳俩侧妃都无妨。
赵珩颖腼腆,只挑了一位;可能是为顾及他的外祖家,他挑的是文泰伯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到底也算是沾亲带故;新侧妃便定于下月进门。
至于三皇子赵鸣轩,昌和帝在四皇儿那里有多顺利,在三皇儿身上进行得就有多困难。
他老人家都把京畿的大家闺秀们甚至外省大员还有名门望族的淑媛们都摆到皇儿的面前来了,怎么就没一个能看中呢?他都得按着皇儿的轮椅扶手问:“皇儿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提要求,父皇才好给你挑啊。”
赵鸣轩也要被他父皇憋屈死了,连着好些天天天传他到宫里看画像看名单就罢了,可父皇您摆这么多备选,犄角窝里的姑娘都能拉出来溜个圈,怎么就没有疯丫头的名儿呢?!
叫他怎么说?他都已经回绝过连毒誓都发了,再说还缺永福郡主就是自己打脸;若说他近期没有成婚的心思更不行,他都打算好开春就成亲了。
还能怎么办?三皇子只能沉默应对,名单照看,皇子妃照选,就是没有结果,等着父皇和他心意相通时把疯丫头加上他再顺势选中。
昌和帝没能和皇儿心意相通,而是在多回碰壁后把皇儿他俩舅舅拉来相助,可莫说靖国公毫无进展,权威舌灿莲花也拿贯彻沉默是金的宝贝外甥没辙,这究竟是都看不中还是暂时没心思娶妻?殿下您倒是吱个声啊。
涂绍昉在皇帝身旁伺候笔墨,沉郁那么多天都看出门道来了,三皇子想娶永福郡主!他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在当差结束后跑东宫相告。
“孤知道父皇在为三弟相看,三皇子最近天天进宫,朝野上下都知道,不是秘密。”
“百多位闺秀的名单中并无永福郡主,而三皇子偏偏一个都没看中就是不叫停。”涂绍昉提示道:“您的三弟想娶谁恐怕是圣上当局者迷。”
赵竤基目光微变:“昉哥儿的意思是?”
“明天不如由您去投个石问个路,圣上为三殿下相看多日总该有个结果了。”涂绍昉目光平和地注视储君,自然没有错过太子眼中闪过的阴沉;他心底叹气,莫名疲惫。
第二天未央宫两仪殿内的情形照旧,赵鸣轩随意地翻看备选皇子妃的名单,有提供画像的瞟两眼画像,再喝喝茶吃些糕点,师恩公公如数家珍地介绍。
昌和帝朝政议事结束,带着储君他们过来问问鸣儿可有中意的姑娘?一如既往的没有,直叫皇帝和皇子舅舅们叹气,相爷都有点闹不明白这混账搞什么名堂,又没人是你肚里的虫能陪你玩这种猜迷的把戏。
池丞相会过来还是太子殿下提议,太子赵竤基环视了圈殿内情景,笑意融融道:“父皇,其实为三弟娶妻何需如此大费周折,咱们眼前不就有最合适的姑娘吗?三弟和福儿青梅竹马情义深厚,谁还能比福儿更合适做三皇子妃?”
一句话说到赵鸣轩的心坎里,可惜他还没喜上眉梢就被相爷打破:“太子你胡说啥呢,我家姑娘能吃回头草吗?你还觉得福儿能嫁不出去吗?”
“相爷误会了,孤只是觉得婚嫁也要看孩子的心意,福儿和三弟的情义岂是旁人能比?当年的事说到底是三弟年轻行事莽撞,未必能作数。”
赵竤基温声道:“如今三弟历经世事早已稳重周全许多,福儿更未因拒婚而介怀,陪着三弟历经多重磨难,情分早已今非昔比,眼里恐怕也容不下旁人了,是吧,三弟?”
相爷嗤笑一声没有反驳,等那混账来打他老哥的脸,甚至昌和帝与权尚书哥俩都在等,愣是没想到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发飙驳斥声,而是三皇子竟嗯了声,又略带害羞尴尬地说:“皇兄所言有理,我和永福之间的情分确实再无其他任何女子能比。”
出乎意料的他们:“……”好像能理解三皇子这些天在闹什么了。
连日来两仪殿内的相看正式结束,结束得各位各种滋味在心头。
离开未央宫,靖国公推着外甥的轮椅在宽阔的宫道上行走,权尚书走在一侧,和表弟相视好多眼终于踌躇着问:“殿下您真想娶郡主呀?”
“大舅,永福是我亲姑母仅存的血脉,我是看在姑母的份上。”赵鸣轩重申:“不能委屈她才委屈我自己无视当年的誓言,我都是为了母后和姑母能安息。”
“那成亲之后呢?”权威小心提醒:“郡主像是有意要离京看看我大熙的锦绣山水。”
“我知道,我们成亲后我就向父皇要块丰饶的封地;解决掉闵家,我们就到封地生活,今后悠哉自在又不理会朝堂风云。”赵鸣轩冷嘲道:“总不至于我和福儿做富贵闲人,赵竤基都容不下我俩吧?”
权威闻言,神情复杂地和他表弟再对视眼,眼中各有计较啊。
然三皇子想的好也得看永福郡主是否愿意嫁呀?池奕回府就找他家姑娘把事情提了,归晚神奇地眨眨眼:“那混账脑袋又被狗咬了吗?”
“爷爷看很可能是。”池奕确认:“那改天你皇帝舅舅问,爷爷就回绝掉了?”
“嗯!”归晚应得随意。
是夜,还有两月多就成亲的五皇子赵珩斌踏进池丞相府找永福郡主,他脸上丝毫未见有喜气反而多增阴沉,周身气质更为阴冷。
池奕看这阴森森的小孩都忍不住多端详两眼,这娃算是废掉了呢还是毁掉了呢?
“嗳你可要娶妻了,装模作样也要笑笑吧;你成婚后就能领职参加早朝,阴着这么张脸想吓唬谁啊你?才16岁呢,这么死气沉沉的不适合你。”
赵珩斌任凭丞相聒噪根本不理会,婢女来请他去见永福郡主,当即起身离开书房,随着引路的婢女来到花厅,见到她就开门见山。
“我收到消息,半月前有联名状纸列百条罪状递到大理石衙门状告岭南尤家和岭南府尹,父皇前几天已派钦差前往岭南彻查,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啊,但是——”归晚转折道:“我有个护卫和尤家有私人恩怨,可能是他做的,如果你真想知道等我改天回郡主府再帮你问问啊。”
赵珩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道:“多谢,表姐!”
归晚一怔:“差点忘记我们也是嫡亲表姐弟,本该~不能闲话家常也能客套寒暄,偏偏你我之间隔着死仇。”
“大哥和表姐没有隔着死仇,今后不也得斗个你死我活吗?你和三皇子若是失败,你看他能让你活吗?”赵珩斌嗤笑道:“送杯鹤顶红或是白绫,你活着当然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可大哥能让表姐寿终正寝吗?他当然能随意起誓。”
归晚看他一眼,没接话;赵珩斌讽刺一笑:“告辞,表姐!”
“恕不远送。”归晚语调淡淡,捧起瓷盅喝两口杏仁奶露,跟自己说:走吧,走了清净。看到无情蹿到眼前,便问何事?
“三皇子府送信来问,你已在丞相府住了34天,究竟何时回自家?三皇子有事找你,若已伤愈就请速回,否则他可要到池家来爬墙,半夜三更你被吓死他可不负责。”
“回复明天。”
“还有傅老头这家,刚收到飞鸽传书,傅老头已带儿孙在滨州安家,滨州府尹带着衙役前往认过脸了,护卫还报他们租住的新宅邸每月需付八百两。”
“租?没买吗?在城郊买座不错的山庄或是在滨州买座一二进的宅院用八百两都够了,他们多少人住呀每月需要付这么重的租金?”
无情答:“奴婢20人,总共31人。”
“这是打定主意要伸手向河南或是隆中乃至宿迁的外姓人要银两了。”归晚冷笑道:“代我写封信送给滨州府尹从下半年起检查他们送出的任何一封书信,有超越协议的全部没收,七月初一再送封信提醒,免得府尹他忘记这茬。”
翌日春风拂面,柳条抽芽桃杏吐蕊,迎春花迎风招展开遍漫山遍野,花香深深吹遍街尾。
归晚多日闭门不出再看这街巷景致只觉过了好久好久,她卧病养伤时还在冬天,病愈竟已然是春花芳菲的时节了。
永福郡主的车架在闹市街区行驶过,回到她自己的郡主府内,归晚再爬木梯到隔壁府,向斑竹公公问清三皇子何在,跨进门就有橘红色的‘暗器’袭来,她很习惯地避过,准备再接暗器时竟然没了,冲上前质问:“你又发什么疯?”
“还敢来见我!”赵鸣轩拍桌发怒:“父皇说你拒绝嫁给我,你想拿乔也不是这种时候跟我闹脾气使小性吧?”
“敢问自你拒婚后我何时说过愿意嫁给你?我说的向来都是不嫁吧,我宁可终身不嫁都绝不再进你的门吧?”归晚抱胸,认真微笑:“表哥放心,我绝对没有跟你闹脾气的意思;你既然拒婚,我绝不会再回头。”
“疯丫头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啊。”赵鸣轩心头莫名一沉,冷脸道:“趁我愿意给你正妻位时就赶紧接着,否则别怪我不念表兄妹的情谊让你做妾。”
“自说自话这么多年也该够了,谁跟你开玩笑啊?我即便嫁不出去也没必要扒着个曾经拒绝过自己的男人吧?换你、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凭什么愿意?”
赵鸣轩脸色难看,薄唇紧抿,不语。
“唉,如果大兄弟你非不肯相信那我现在就给你起个誓怎么样?”迎上他低沉的目光,归晚无奈起誓道:“归晚以亡母之灵起誓,此生绝不进表兄赵鸣轩的门,若有违誓——啊,”身体腾空倏然间天旋地转,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被这混账扛起来了?!
“干什么啊你?赶紧给我放下,赵鸣轩——!!”
“老子就是最近对你太客气才让你连自己是谁的女人都认不清!”赵鸣轩脸色铁青,扛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床榻走,来到床榻前把女人往床铺里一扔,随即扑上去压着,准备办事。
归晚被扔得眼冒金星脑袋充血,神智刚回笼就发现自己被控制住了,立即跟他飚狠话。赵鸣轩轻佻地笑:“今天我就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我等着你告诉父皇和池丞相;你怕羞,明天我向父皇和丞相负荆请罪也行啊。”
……
涂绍昉绝对没有想过三皇子白天还能那么放肆,当他撞开门看到比曾经更不堪的一幕时他差点没疯癫,冲上前扒开这混账要将师妹拉起来时迎面挨了一拳头,立即和那混账打起来,打得这座紫檀木大床摇摇欲坠。
目睹眼前这疯狂打架之景的归晚:“……”要打架能不能滚到地上?
她默默拉好外衫,再理理头发,再再默默移动到床角落里,心中感叹师兄来的真及时,再晚些她都要趁赵鸣轩放松警惕时踹他的命根了。赵鸣轩有个大弱点,只要装温顺就能迷惑他,继而找到时机逃脱或反攻,从来百试百灵。
忽然‘咚’一声传来敲得她心头一震,就看到刚被她腹诽滚到地上打架的俩人当真扭打着滚到地毯上了,犹豫要不要劝架时听到有许多脚步声传来,当即立断拉开锦被躲进去。
“殿下?”斑竹和丝竹领着护卫们冲到内室的门槛前。
“滚!”赵鸣轩怒不可遏地冲屋外咆哮,他外袍都脱掉了又被打断可不得暴怒:“本皇子要和表弟解决私人恩怨,谁敢冲进来打扰全部乱棍打死!”
涂绍昉揉揉刚挨了记重拳的脸颊,很君子地没有趁对方说话时偷袭,等到那些护卫撤走才继续冲上去打,他今天若不好好教训这混账绝不罢休。
两个年轻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归晚都从被窝里挪出来又整理好自己的妆容了,他俩还在打架;她考虑下准备跳窗走也没谁过来阻拦,这是一门心思全在打架了吗?
她再考虑遍决定先逃离,跳窗离开后走到个僻静角落叫无情现身:“你叫我师兄过来的?”
“没有,属下要守屋外三丈远,三皇子的贴身影卫非说要到十丈远外,你们每回碰面;我和他都要为防护的距离起争端,这回亦不例外。”
“我今天和赵鸣轩商量个统一的距离,咱们先回郡主府。”归晚领着无情就走,很好奇师兄他怎么那么正好赶过来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部分的省略号→→‘……’真的不是自行想象的意思^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