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部落上下全部动员起来, 男人砍柴烧火，女人则翻找出前天吃剩的肉，给厨师打下手洗菜。

　　至于小孩子们, 被顾锦棠赶去小河边把脏兮兮的小脸洗干净，哦，吃饭的碗也得带上。

　　火烧起来, 随着肉汤煮沸、姜葱蒜等佐料加进去, 撇去汤面上的浮沫，热气氤氲，一股前所未有的鲜美香味飘荡在部落里。

　　肉经过腌制, 加入研磨成细粉的香料，变得香嫩柔软, 完全不像以往烤炙出来后干巴发柴的口感。

　　目不转睛盯着厨师切肉, 土著们不停吞咽口水。

　　利刃把煮过的大块肉片得薄薄的，厨师身旁的孩子把一片肉放入口中嚼动, 他的嘴唇上沾着油光, 露出一抹带有享受、满足的笑意，看得土著们眼睛都快红了。

　　他和部落里的孩子也不一样, 皮肤干净光滑——噢, 比起那位年轻首领来说还差得远了——穿的衣服又薄又柔软, 头发打理的整齐，就连指甲缝都是干净的, 真叫人羡慕。

　　帮忙洗菜的女人们欣羡地来回打量罗伊, 再看看部落里猴子一样的孩子，不由对顾锦棠充满崇拜。

　　在她们看来, 能让族人生活得好, 一切都是首领的功劳。

　　要是能让他做我们的首领就好了——女人们心中叹息。

　　“过来, 部落里的小崽子都过来。”布雷大着嗓门呼喊。

　　他用手指着两个小孩子，做着手势让他们来到面前，那些小孩原地站着愣愣看他一会儿，挪几步，又看一会儿，再挪几步，才慢吞吞走过去。

　　要不是船长让他友好一些，布雷早就不耐烦地呼喝了。

　　“你们，过来领取面包！”布雷粗声粗气道。

　　他掀开竹筐上的布，露出里面大块大块的白面包，甚至用芭蕉叶细心包装过，显得精致又香软。

　　小孩子们一闻到面包香，立刻忍不住把手指塞进嘴里，才忍住没扑上去疯抢。

　　他们还没意识到眼前的食物是给自己的，直到布雷拿起一块切割过的面包，粗鲁放进第一个孩子的碗里。

　　“！！”孩子仿佛被巨大的惊喜冲击，脸上满是茫然。

　　布雷紧接着扯过第二个孩子，又放下一块面包。这群孩子才像是反应过来，雀跃神情涌现在他们脸上，那张刚洗过的小脸都因激动而变得红扑扑。

　　“嗷鲁！”孩子们大声说着什么，布雷听不懂，不过看样子他们都很高兴。

　　部落里的孩子不论大小，每一个都领到一块面包。

　　绿色芭蕉叶包裹的白色面包，装在洗干净的木碗里，对孩子们来说太新奇太珍贵了，抱着碗一时竟不舍得吃。

　　布雷可没跟他们客气：“你们这些小脏猴，竟不想想谁恩赐下丰盛的食物，快点，来向船长表现你们的感激！”

　　顾锦棠一来到部落，手下便生怕他威严不够似的，又是霸占部落首领的座位，又是用干净垫子铺上，再恭恭敬敬把他请上座。

　　水手们如此卖力，顾锦棠只得嘴角一抽，配合地坐上去。

　　等到可以开饭，老吉尔单独煎一份羊排，并盛上一碗面条和肉汤呈到他面前，十分明显的特殊对待。

　　水手们还需要和土著人共用一个锅喝汤，对顾锦棠被优待却没有一点微词，甚至嫌弃土著们的木制餐具太过简陋，根本配不上船长的身份。

　　顾锦棠：“……”

　　没想到我的地位巩固得非常成功。

　　“铛铛铛……”老吉尔敲响刀背，招呼大家开始分配午饭。

　　水手们老早知道这顿饭是船长恩赐给土著人的，顶多撇撇嘴，土著人可不清楚是在给自己准备午饭。

　　当在比划中得知，他们表情呆滞，安静到灵魂都升上天空，万万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还不快点拿碗来，你们是想继续挨饿吗！”布雷对这群木讷的土著大翻白眼。

　　“哄”地一声，土著们炸开锅，疯狂奔向自己的帐篷取碗，一窝蜂拥挤到煮汤的大锅前，伸手把碗递得老长。

　　他们激动地念着什么，差点把老吉尔的锅都给挤翻，仿佛饿了八辈子失去理智，眼里只有锅里的食物！

　　顾锦棠看不过去，让布雷去把他们分开，五个人一组上前领食物，场面瞬间清爽许多。

　　年轻力壮的水手系着围裙，给每一只伸到面前的碗都打上一勺肉，两勺汤，再有一把面条。汤里还有切碎的野菜，以及土豆块，煮得软烂而入味。

　　几勺下来，碗里的食物堆得冒尖，散发浓郁香气。

　　先喝几口汤，让空虚的胃温暖起来，再立马吃一口肉。这肉带了一点肥，咬一口呲呲冒油，和着鲜嫩的瘦肉嚼动无比的香，再吃一口软而不烂的面条，哈……真是快活像神仙。

　　土豆稍微一抿就能在嘴里化成泥，伴着汤汁一起入口滋味超绝，又非常有饱腹感。

　　老吉尔在砧板上片腊羊腿肉，和着燕麦椰蓉饼分发给土著人，足够他们饱餐一顿。

　　土著人迫不及待端着碗边走边吃，可布雷一点都看不惯他们眼里只有食物的模样，鼻孔哼着气拉他们去感谢船长。

　　这时土著人哪里还不明白，也终于相信瓦和蓬口中的大人是一个仁慈的好人，不再恐惧，而是真诚地向首领座位上的少年表示服从。

　　恐怕只有部落首领才感到心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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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土著人吃过最丰富、最美味的一餐，女人们席地而坐，用碗喂着孩子。

　　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都快馋哭了，扒着母亲的碗拼命吮吸肉汤，嘬她捏过肉的手指头，嘴角是晶亮的哈喇子。

　　男人们吭哧吭哧嚼着燕麦椰丝饼，那饼如此香甜，直接震撼他们对食物贫瘠的认知。

　　舍不得吃掉一人仅有一块的饼，一个土著男人把半块饼干喂给他的孩子，还要用手细心接着饼干碎屑，一点也不浪费。

　　尤其是汤里的面条，有谷物清香，但口感软而顺滑，很容易嚼动。对于一直以来吃饭必须费力咬动的土著人来说，吃面条真是一种享受。

　　面条越细，浸润肉汤的鲜味越浓，面食和肉碰撞的独特香味使一碗面汤都升华了。当肚子吃到八分饱，再稀哩呼噜喝下面汤，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光凭一顿午餐，顾锦棠把土著人征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他只要说一句包吃包住，估计不管要做什么土著都会点头答应。

　　双方语言不通，顾锦棠靠着瓦和蓬跟部落首领沟通，主要靠比划。

　　顾锦棠向他们讲述自己和船员们如何来到岛上，又怎样在岛上生存，并表示希望能带领他们一起种植、畜牧，实现粮食自由。

　　部落首领似懂非懂，对以采集和打猎为生的土著来说，种出粮食自给自足，是很大一步的跨越。

　　顾锦棠并不着急，邀请他们前去参观麦地和船员营地。

　　当得知船长要教授他们种植的技巧，瓦和蓬别提有多激动。

　　他们亲眼见过那片不可思议的麦地，地里全都是整整齐齐的粮食，麦穗饱满沉重，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惊讶狂喜。

　　还有他们的房屋，那是瓦和蓬想象不到的华丽和精美，他们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只是非常羡慕能住在里面的水手。

　　羡慕到忍不住幻想，如果能睡在屋檐下该多好，他们甚至不敢肖想能够过上那样的生活。

　　土著们忐忑不安着，来到船员们的营地。

　　他们见到瓦和蓬口中广阔的麦地，又见识圈栏里温顺的野山羊和野猪獾，最震惊他们的，当然是水手们干净整洁、漂亮的砖木屋。

　　春天到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大老粗水手们也懂得珍惜。

　　他们给门前清理出一条路，搭建起木头栈道，路两边种上鲜花，聚居地乍看像度假村一样漂亮。

　　土著人发不肯走上去，他们害怕脚印弄脏这片地方，心里却埋下一颗向往的种子。

　　当顾锦棠再次提出教他们种植，土著人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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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棠并不打算让双方住到一起，文明和习惯的不同，势必会引起摩擦，还有可能耽误种地。

　　土著人依然居住在原先的生活地，那片地方山多，土壤肥力不错，可以发展山地种植。

　　顾锦棠挑选一些土著人来挖矿打铁，趁着春季温暖，赶紧打造农具开垦荒地。

　　瓦和蓬足够聪明，主动学起他们的语言，顾锦棠把两人留在身边遣用——这把船员们嫉妒坏了，也挑选出一个最有「前途」的同伴来争取船长的宠爱。

　　晚一茬的麦子刚种上，春初那一茬燕麦熟了。

　　天气越发炎热，水手们在地里收割粮食，不同于传统的抽穗方式，用镰刀速度加快不少。

　　而且船长说了，割下来的燕麦杆要贮存起来喂养牲畜，物尽其用。

　　沉甸甸的燕麦穗捆扎起来，不说土著人，连水手们也没见过如此丰收的田地，亩产八百多英镑！

　　而在他们的家乡，一块地能种出两百多英镑就要感谢老天了。水手们看着晒谷场上的黄金粮食，顿时有种人生富裕的快感。

　　“船长到底是如何种的？”

　　“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一小捧燕麦，居然有这么多收获，老天呀！”

　　“一定又是船长的东方秘技！我听说那是一个有古老种植历史的国家，你们看，船长带来那么多农具……”

　　“没错，这大概就是种族的天分吧。”

　　“呵呵，要我说啊，还真是便宜那群土著。”

　　“谁说不是呢！”

　　顾锦棠还不知道，平时听话的两方手下，都在暗戳戳嫉妒对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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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