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守,但是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曾思考过。
一旦没有那么多商旅来了,城内的酒肆、旅店做谁的生意?
好不容易扩大生产的城外屯田农庄内的富余的农产品卖给谁?
谁能承担起这部分的交易额度呢?
显然,要出大问题。
他绝对想象不到这种世界范围内的经济联通会给外向型经济带来多大的打击,因为他不曾经历过,他的意识当中也不存在这个环节。
这种情况甚至会跨越万里海域和十多年的时间,带来蝴蝶效应式的影响。
比如明朝后期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战役。
播州杨家之所以造反,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当时一直给明朝输送白银的西班牙人完蛋了。
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人干掉了,西班牙人不来了。
西班牙人可是明朝外向型经济的重要承接商,西班牙人不来了,当时紧俏的一些播州商品卖不出去了。
播州的一些特产当时是很紧俏的产品,可是西班牙人完蛋了,没有白银送来了,卖不动了。
产品堆积导致没钱,但是杨应龙又要很多钱过日子、赏赐旁人以维持自己的统治——不得以,只好到处抢,于是激化了播州和中央的矛盾,直接引发了播州之役。
大水漫灌时期,大家的矛盾可以被繁荣的经济所掩盖,都有钱赚,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不管矛盾多大,看在白银的面子上,都能虚与委蛇,携手同行。
一旦经济下行了,银子没了,那么掩藏着的矛盾就控制不住了。
以前是你多吃一口我少吃一口,不至于饿死,日子还能过下去,那咱们就彼此和谐一点。
但是现在是你多吃一口我就要饿死,这怎么能行?
开战吧!
于是社会矛盾瞬间爆发。
经济危机是可以引发大型战争的。
当时谁能想到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覆灭能影响明朝经济,并且远隔万里与将近十年得时间点火成功,一举引爆播州之役。
同样,这也会引发郭鹏的思考。
贵霜或者安息的崩塌,是否会引发雍凉二州和西域三府的经济危机,进而影响到整个魏国蓬勃发展的经济。
会因为他们的动乱就导致魏帝国的经济出现大规模危机,从而影响魏帝国的稳定吗?
思虑再三,郭鹏觉得这不太可能。
一千四百四十八 危中藏机
魏帝国和明帝国是不一样的。
明朝后期,尤其是张居正死后,中央统治力衰弱,部分地区的税收缴纳几近瘫痪,中央根本收不上税,帝国财政处于崩溃边缘。
国库没钱,本身也缺乏有效的宏观调控能力,对于东南的外向型经济基本没有控制能力,很难干涉,任由其野蛮生长。
那些在这一波白银内流进程之中吃饱喝足的地主士绅们自然也不会拿出银子去再生产或者投资什么的,只知道储存或者买地。
除了储存和买地,他们也不会做别的事情,没有地可买了,他们就会在储藏白银的事情上动脑筋。
把白银藏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者干脆铸成沉重的大块,就算让人看到,也搬不动,拿不走。
白银都给藏起来了,根本没有流通到社会上,无法创造经济收益,这一波东南沿海的经济繁荣期并没有给明帝国带去什么真正的好处。
所以西班牙人不来了,没人给输送白银了,人们就傻了。
一看西班牙人不来了,东西卖不出去了,也没银子了,就更不敢用银子了,全都藏着掖着自顾自。
地方官府没钱也没办法搞调控,只能坐着干瞪眼,于是立刻引发通货紧缩。
不过好就好在明朝还是农业经济为主,根本不是商品经济社会,也没有要害可抓,不会一朝发生经济危机举国上下都没饭吃。
东南地区和海贸关联地区被通货紧缩搞得要死要活,其他地方照样搞自己的小农经济自给自足。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从上到下一团乱麻,各家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
魏国不同。
海上丝路和陆上丝路这个模式从东汉末中断到延德年间再度打通,前后运行不过数年,尚且不能对魏国经济造成实质性冲击。
再者说,眼下魏帝国中央的调控力很强,掌握着国民经济命脉。
而且眼下魏国的经济主体也是以屯田农庄为基础的自给自足式的小农经济,商品经济规模不大,外贸经济也刚刚起步,占比很小,商业比重也还远没有到能超越农业的地步。
所以魏国经济增长主要还是依靠帝国内部的内循环,靠的是屯田农庄和发达的交通网络带来的巨大农业税收。
哪怕在商业赋税比例最高的西域三府,农业税收也占了一半以上。
所以说两条丝绸之路对于魏帝国的经济来说只是锦上添花,魏帝国还是那个标准的典型的农业帝国,经济危机并不能造成实际影响。
即使海外贸易全体崩溃,罗马、贵霜和安息瞬间原地自爆,海上陆上两条丝路全部中断,也不会让魏帝国的经济崩溃。
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固然封闭,难以进步,但是也有自给自足的好处,只要土地不被兼并到位,日子就还能过下去,社会就还大体稳定,最多一群人没有过去的好日子过罢了。
过去吃点稻米,能吃饱,一旦出了问题,只能吃糠咽菜,难以吃饱,饥一顿饱一顿,就这样,倒也不至于饿死。
可是这也足够让没有体会过这种大起大落的少数人心有余悸,养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比如马波。
“臣从未如此思考过,太上皇提点,臣如醍醐灌顶一般,这才发现此事的凶险!”
马波感到深深的后怕。
“对于那一天如果没有准备的话,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自然会手足无措,损失惨重。”
郭鹏叹了口气:“当然,这种事情往往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是不知道的,而当我们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只能被动地接受,难以做出应对。”
马波沉默了很久,询问道:“太上皇,若真有那一日,该怎么办?”
“不好办。”
郭鹏摇了摇头:“所以我在武威郡的时候,见了你们吕使君,和他谈起了这件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娄摩国和安息国再次发生了战争,数月前,娄摩国已经攻破了安息国的帝都。”
马波心里一紧。
“难道……安息要亡国?”
“不好说啊,但是很显然,即使现在还没有发生,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来自安息的客商和即将去往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