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招魂 倪匡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应。两人——应该说一人一鬼一起在古宅中寻找——

(齐白说到这里,我就道:“还是两人,那个‘建文帝’,不是鬼,是人。”)

(齐白摇头:“不管他是人是鬼,他绝对是那古宅的主人,不然,不会对一切暗门秘道,那么熟悉。”)

(白素提出了折衷的说法:“会不会有人无意发现了古宅,进来之后,日子久了,就自以为是建文帝?”)

(我和齐白一起叫:“不是,是他进来之后,叫建文帝的灵魂附了体。”)

(我应该是最接近的解释。)

他们在古宅中寻找食物,那古宅极大,看来“建文帝”对于厨房、仓库那一带,也不是十分熟悉(这更合乎他的身份),所以在寻找的过程之中,也颇有趣味,齐白更是如入宝山,古宅中的每一样东西,都引起他的一阵赞叹,他不止一次地道:“我进过中外古墓无数,没有比这更伟大的了。”

他又道:“我看,天下除了秦始皇陵墓之,规模最大的古陵应该是这里了。”

他说得次数多了,“建文帝”十分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行宫,不是陵墓。”

齐白暗中吐了吐舌头,没有辩什么,心中却在想:住了你这个几百年的老鬼,还不是古墓吗?

一小时之后,他们才找到了贮藏食物的地窖。打开地窖的门,看到的,全是方整整,一尺见方的白蜡,搬出一块来,打破了蜡封,里面是油市包札,解开油布,就闻到了肉香,竟然是保存得极好的肉干。

不多久,他们更发现这食物库中,各种果干之多,叫人叹为观止。有一只大坛,拍开之后,全是清油,至少有上千斤,还有几列小坛,拍开封泥,酒香四溢,齐白捧起来就喝了一大口,香醇无比,竟不知是什么酒。

这时候,齐白手舞足蹈,胡言乱语,高兴得忘乎所以。

“建文帝”以帝皇之尊,自然不会下厨烹任,于是煮食的责任便落在齐白的身上。他到“御厨房”去一看,更是大乐,所有器具,一应俱全,几把菜刀,也不知是什么精铜铸成的,非但不生锈,而且锋利无比。

齐白索性卖弄,又在宅内外打了一个转,发现一片竹林之中,可掘嫩笋,几片空地之内夹杂着不少野菜,甚至有禽鸟来往,扯来若要在此久居,大可饲养牲畜,以供食用,俨然是一个小型的世外桃源。

他就这样,和“建文帝”在那古宅之中,共度了三天,他几乎没有离去的念头,“建文帝”也由于忽然有了一个说话的对象,而显得十分兴奋。齐白听他谈当年的种种事情,如何废周王、齐王、代王等等,如何燕王南下奔丧,如何明太祖对付功臣,这些,全是史有明文,齐白也都知道的。

但是宫中的生活细节,太祖高皇帝动辄生气,尤其在太子死后,虽然还有许多儿子,但总是郁郁不乐,终于决定将帝位传给皇孙等等情形,连稗史杂记,也没有记载,“建文帝”却娓娓道来,直如亲历,说到慷慨处,激动无比,说到伤心处,痛哭涕零,那使得齐白更进一步相信,他的确就是中国历史上那个著名的、下落不明、行踪如谜的建文帝。

齐白又问他逃亡的情形,“建文帝”更是恨声不绝:“太祖知道我那些叔叔,个个图谋大位,而我又年轻势孤,所以预先在宫中筑了地道,太祖真知灼见,确然非同凡响。”

齐白在这时候,顶了一句:“不见得,他如果真是那么有先见之明,就不该立你做皇帝,你大可享受富贵荣华,也用不着从地道中逃亡。”

“建文帝”听了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你说这种话,就该凌迟,灭九族。”

齐白本来想开他一个玩笑,说一句“灭十族又如何”的,但后来一想,眼前这个“老鬼”一定开不起这个玩笑,所以这句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终于没有说出来。

听到这里,白素微笑,我则忍不住哈哈大笑:“还好你没有说出这句话来,不然,只怕要上演一部‘古宅喋血记’,人鬼大战,不知谁胜谁负。”

齐白苦笑:“若是我输了,自然我会变鬼,不知道鬼若被我打死了,变成什么?”

我更笑;“古籍中有记载的,鬼死,变成一种叫‘X’,世界著名的鬼故事《聊斋志异》,有一篇篇名《章阿瑞》的,其中就有这样的句子:‘人死为鬼,鬼死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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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巨宅中的异事

我在巨宅前站了一会,视线渐渐适应黑暗,更看出那巨宅建造之精细。那么大的一所宅子(行宫),无一处不是五百多年前的古物,要说起价值来,那简直是无可比拟。

不一会,我听得齐白的叫声自内传出来,他在叫我:“快进来。”

我跨进了大门,又发出了一阵赞叹声,看来齐白所找到的记载,不是怎么可靠,记载上只说有上千名巧手工匠参加了这个工程,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只怕还不止。“上千名”,究竟是几千名?三千还是五千?而从一砖一瓦的考究程度来看,就算是八九千人,辛苦几年,只怕难以完成。

所有工匠“下落不明”上万的家属号哭涕流,多少家庭从此破碎;这其中,不知有多少血,多少泪,而为来为去,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人避难。

我想到这里,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怒意,齐白还在一叠声地叫着,我陡然大喝:“催什么,这就来了。”

我的怒意,自然也表达在声音之中,齐白和我很熟,当然听得出来。我看到他在前面一个偏厅的门中,探头向我望来,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我向他挥了一下手:“没有什么,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了那几干个巧手工匠的悲惨命运,有点不愉快。”

齐白苦笑了一下:“那毕竟是历史了。”

我咕哝了一句:“历史,一直在反复重演。”

我一面说,一面用力一挥剑,本来我不想去砍削什么,可是顺手一挥间,却恰好砍向一根相当粗的柱子,若是寻常的剑,倒也罢了,那柄剑真是锋利之极,“刷”地一声,已削进了柱子几寸,我一收势,剑留在柱中,再一运劲,剑身便从柱中透了出来。

齐白也看得咋舌:“好剑。”

我模剑在手,也看得爱不释手。这时,那“建文帝”也从偏厅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看来灰朴朴,毫不起眼的剑鞘,一副讨好的神情:“你要是喜欢,就……当是御赐。”

我伸手接过剑鞘来,还剑入鞘,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剑鞘是什么材料所制,我把剑顺手放在一张几上,冷冷地道:“你有权处置么?”

“建文帝”又惊又怒:“这是什么话?我贵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皇上——”

我极快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你一直躲在山洞里干什么?”

“建文帝”神色难看之极,一伸手,又抓了剑在手,看样子,像是想“御手”亲刃我这个叛逆,但他神智倒并不糊涂,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