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里杀出了另一支队伍。杨帆一惊,心道:莫非这山中还藏有一支义军?可仔细一看,便放下心来:看这支队伍的着装,乃是正宗的西军。
两支队伍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双方各不相让,在山坡之上对峙着。
“回去看看!”杨帆觉得事情蹊跷,令道。
山坡上的士兵越聚越多,杨帆赶到之时,便见双方的士兵围在了“方腊尸体”的周围,似是在理论着什么。
“这是有人抢战功来了!”杨帆心道。
正当他准备上前为韩世忠做个见证之时,对面的官军之中突然有人嚷道:“让开让开!统领大人到了!让开!让开!”
随着话音,人群之中被推开一条路来,辛兴宗在几名护卫的拥簇下朝韩世忠那边走去。
“什么事!什么事!”辛兴宗乃是一路统帅,官位比韩世忠要高上太多,此时也便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朝韩世忠喝道。
“回统领大人,末将刚刚击杀死贼首方腊,正欲将其尸首带回交差,却不想这些熙河路的兄弟非要一同护送这方腊已是一具尸体,山中贼军亦是被涤荡一清,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行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就不必再麻烦众位熙河路的兄弟”
辛兴宗闻言已然明白过来:属下这是为他抢战功来了。他本就是贪功的小人一个,面对擒杀方腊的功劳岂会不动心?众属下的动作正合他意,面对韩世忠的推辞,他便皮笑肉不笑地道:
“韩将军此言差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的人太少,这方腊的尸体我看还是交由本官押送回去为好!”
这辛兴宗果然得寸进尺,他的属下不过是想从军功之中分得一杯羹,他居然想赤裸裸地将这大功据为己有。隐于一边的杨帆见此情况也忍不住心中大骂其无耻至极。
“末将已在统领面前立了军令状,若不能亲自将方腊之首交与统领,必受军法自治。因此还请辛统见谅,末将不能将这方腊的尸首交与他人!”韩世忠如何不明白辛兴宗的意思,不过辛兴宗毕竟不是自己的统帅,这官司即便打出去,自有刘镇为自己撑腰,他也不惧与辛兴宗撕破脸面、据理力争。
“哼!韩世忠你莫要敬酒不吃不罚酒,今天这方腊的尸首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以违抗军令处置!”辛兴宗见自己一方人多势众,干脆直接威胁道。
辛兴宗向来心狠手辣,韩世忠见他这副神态,毫不怀疑他会武力抢夺方腊的尸首,甚至会杀自己灭口。
“好吧!辛统领既然说出这种话,末将也只好从命!”韩世忠沉吟一会,恨恨地道,他只有先把这大功让与辛兴宗,以后再与之打官司。
杨帆心道:这辛兴宗实在无耻无赖,有如此的将领,其手下必没少做杀良冒功、强抢百姓之事。这种军队中的害群之马,当尽快除掉才是,岂可再让其冒领军功,升官发财。
“咳!”正当辛兴宗得意地命人将那方腊尸首抬过来时,杨帆咳嗽一声,闪出人群,走到他的跟前。
“杨大人!”韩世忠见杨帆转回,心中的希望现时又燃烧起来。此时辛兴宗也认出来人正是自己的监军、枢密副使杨帆,对于杨帆这种级别的官员,他可不敢像对韩世忠那般造次。而且,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些高层官,他简直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对于他这种兵痞习性惯了的武将来说,那些高层官的一通道德章,便可将他压到五指山下。
“杨大人怎会到此,本官哦不末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辛兴宗讪讪地道。
“哈!本官今日与韩将军共赴那方腊的藏身洞穴,将其击杀之后,便欲回营。刚才走在前面,见这边似有事情发生,故而停下来看看辛统领,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啊?哈哈!没事!没事!末将听说韩将军擒住了方腊,特来见识见识”辛兴宗绝口不提刚才的抢功之事。
“唉!那方腊身染重疾,怕是会传染的,统领还是不看为妙。等回去了,让人处理干净,统领再看不迟。”
“大人说得是!大人说得是!末将是心急了”
“那咱们就不要耽搁了,快快回营去吧!”
“正是!正是!”
杨帆朝辛兴宗点点头,转身便走。韩世忠早已命人抬了方腊的尸首,跟在了后面。
见杨帆风轻云淡地折服辛兴宗,走在后面的韩世忠忍不住心向往之:
“大丈夫当是如此!”
宣和三年四月二十六,方腊授首。这场席卷东南、却又注定不会成功的起义,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在杨帆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谁都没有羸下的战争。
好在,它很快结束了。
第八集完
第二O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暴雨初歇,傍晚的汴京蝉声噪耳。夕阳染红了天际的层云,丝丝的凉风驱走了先前燥热的气息。
华灯初上,京中的达官贵人、士子巨贾便纷纷出来消夏,约是几个好友去酒楼喝上杯神工集团生产的冰镇啤酒、看看歌舞表演、谈谈天下之事,或许便是当下京中最流行的消遣方式。
时值五月中旬,朝庭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方腊叛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京中,仿佛傍晚这场暴雨给京中人们带来了些许的凉意一般,方腊伏诛的消息也仿佛给京城之中的官员士子打了一支兴奋剂,令他们欣喜若狂、激动异常。
王师平定东南,自然成为时下茶余饭后的时髦谈资。
樊楼,京中最豪华、最时尚的酒店,此时已经宾客满座。
丝竹悦耳,舞姿撩人。纸醉金迷间,隐约的高谈阔论之声偶尔传来。
“十五万破百万我朝西军果是百战之兵、国之砥柱!”
“早前听闻金国之师曾在护步达岗以二万破辽军七十万,以我朝王师剿灭方腊乱匪的战果来看,其战力比之那金国之师,恐是不遑相让。”
“此言有理!如此说来,我朝王师北定燕云之日恐怕不会远了辽人,当真是日薄西山,亡国之期不远矣!”
“是啊,在下前几日刚刚得到消息,听说辽国耶律余都叛逃金国,耶律余都乃是辽国的金吾卫大将军,熟知辽国兵力内情,他这一降金,辽国之虚实已被金人摸透,金人攻辽的日子恐怕会提前不少。”
“我朝与金人去年之时会盟海上,相约一起攻辽。如此一来,童太傅所率十五万大军回师京中之后,恐怕又要马不停蹄地北上。”
“哈哈!我朝王师如此威武,定会马到成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小弟我真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