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收小殿下为徒后 榶酥 419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0章

  除夕夜, 纷飞的小雪为这满城烟花带来几分惊喜,公子姑娘们争先恐后出门于雪中赏烟花,孩童们更是欢呼雀跃, 一片欢腾。

  李凤璟换好新衣便迫不及待的等在门口, 他们说好今夜在府外放烟花。

  景子颜随后而至,一身淡紫的宽袖长袍衬得他很是贵气, 李凤璟抱着臂调侃了句人模狗样, 若非三尺拼命拦在二人中间,又得是一阵鸡飞狗跳。

  沈念来时,二人已经各占一边门休战, 听的动静同时望去, 只见飘雪中, 沈念撑着红色油纸伞徐徐而来, 他穿着狐裘披风,颈边白色绒毛为他多添几分出尘气质,行走间衣袍翻飞,长身如玉,翩翩君子。

  景子颜忍不住咋舌, “啧啧,怪不得那帮贵女争得头破血流,若我是女子,也想嫁。”

  李凤璟瞥他一眼, 嫌弃万分,“你照照镜子,配吗?”

  景子颜, “......”

  “除夕夜, 别逼我动手。”

  沈念恰好听得这句, 挑了挑眉,“我不介意多看一场热闹。”

  景子颜眼里跃跃欲试,李凤璟挽了挽衣袖。

  三尺欲哭无泪,看向沈念,“沈公子,小的好不容易才制止一场大战,您就别往里头添火了。”

  沈念笑了笑,显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

  不过最后这场热闹到底是没有看成,就在千钧一发时,贺若真到了。

  今日,贺若真破天荒地不再是一袭白衣,而是着红蓝相间的纱裙,少了清冷,添了些艳丽,然惊艳过后,众人面上都浮现出怪异的神色。

  包括贺若真。

  她看着对面少年那身与她颜色相似的衣袍,向来清冷的眸子涌现一丝别样的神色。

  她的新衣是昨夜沈念送到她房间的,年关节府中每人都量了尺寸做了新衣,她也不例外。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般艳丽的颜色,虽有些不适应,但毕竟是除夕夜,再着一身白难免有些扎眼,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李凤璟的衣裳竟与她如此相似,换句话说,他们这两身衣裳,该是夫妻,恋人才会同穿。

  可如今府中一应事务由沈念负责,衣裳也是他亲手送来的,且依沈念谨慎周到的作风,按理说不应该出这样的岔子才是。

  她看向沈念,后者朝他轻轻摇头,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沈念没有出纰漏,那便只有....

  贺若真微微蹙眉,复杂的看着李凤璟,却见那双黑眸里也满是惊讶。

  “师父,这么巧。”

  李凤璟边走向贺若真,边惊讶道,“不愧是亲师徒,竟这般有默契穿了同色的衣裳。”

  景子颜闻言偏头看了眼李凤璟,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而后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嘁,不过巧合罢了,哪里就有默契了。”

  沈念的视线亦在李凤璟身上一扫而过,但他只轻轻垂眸,并未言语。

  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们是师徒,怎么不能有默契。”李凤璟拽着贺若真的衣袖,朝景子颜趾高气扬道,“你就是嫉妒我习武比你有天赋,学的比你快。”

  “师父你说是吧。”

  少年眼里一片澄澈,如往常一样笑的很是灿烂,无半点异样。

  贺若真那句回屋换衣裳的话终还是咽了回去。

  或许真是巧合,且她若此时去换,难免显得刻意。

  “是。”沈念轻轻一笑,温声道,“师徒着同色衣裳无可厚非,好了,去放烟花吧。”

  他是负责府中一应事务,但他着人去给小殿下量尺寸时,三尺说,小殿下的衣裳已经在做了。

  按理说,小殿下的这身衣裳比他给国师挑的要更早。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说这话时,沈念的目光始终落下李凤璟身上,然他并未看出端倪,

  李凤璟只坦荡朝他一笑,“沈公子说的对。”

  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景子颜顺着这话插科打诨了几句,加上外头烟花接踵而至,便也没人再去深思,那到底是不是巧合。

  李凤璟正值少年,玩的最是欢腾,买来的烟花一半都在他的手中绽放,期间不小心将景子颜的衣袖烧了个洞,景子颜气的追着他打,他便拽着贺若真的衣袖往她身后躲。

  贺若真先还护他一护,后实在不耐烦了便将人揪出来丢给景子颜,李凤璟便哇哇叫着他不是亲徒儿了,然后又往沈念身后躲,沈念的伤还未痊愈,经不起什么折腾,二人自然都不敢真的碰着他,只绕着他不停的追逐,沈念被晃得头晕了,便捂嘴咳嗽几声,这场打闹才算彻底停止。

  这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暂且忘记肩上的重担,使命。

  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李凤璟才敢隔着烟花偷偷的看向心悦之人,她微弯的眉眼,唇角的愉悦,在今后许多个日子里,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多年前,有一小国来京进贡,他无意中听说过他们国家的喜服便是红蓝相间。

  他知道他的这份爱意注定见不得光,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为他穿喜服。

  所以,哪怕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他还是任性了这一次。

  他其实最害怕沈念,他博览群书,知之甚多,他害怕会被他拆穿,所幸沈念虽然有所怀疑但并不知此事,兴许是那小国太小,不为人知罢。

  李凤璟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够了,他该知足了。

  能与她在众目睽睽下,在一片欢腾中同穿喜服,哪怕她并不知情,他也算是娶过她了。

  所以,一切该要到此为止了。

  李凤璟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可人啊,总是贪心不足,总是想要得到更多。

  -

  光阴似箭,日月更替间,转眼便是两年过去。

  沈念的伤虽早已痊愈,但因伤了根本,即便好生将养了两年,身子也大不如前,还未入秋,贴身仆人便已给他穿了披风。

  接受了两年多阖府的精心照料,沈念如今早已习惯这些。

  贴身伺候的仆人名唤阿简,沈念刚来城中那会儿,遇到他被地痞流氓欺负,将他救下来后,他便留在了他身边,并赐名阿简。

  阿简性子实诚忠厚,也很细心周到,他似乎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身体,所以但凡阿简给他的,不论是披风,还是汤药,亦或是吃食,他都不会拒绝。

  因为他知道这都是为了他好,且大多时候阿简做的也都很合他的意。

  “公子,小的已差人问过,家主不在书房,在院里。”

  刚出院子,沈念正要往书房的方向走,便听阿简道。

  沈念脚步一顿,“这个时辰,家主不是应该在书房教导小公子?”

  阿简垂眸恭敬回道,“前头的人说,家主今日从练武场后去了趟书房,但只呆了半刻便离开了。”

  “嗯。”

  沈念折身走了另一条路。

  八角亭中,贺若真静静的坐在石桌旁,她虽与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仆人却能感觉到她似是心情不佳,上了茶和点心后便都退至廊下静候,见着沈念过来,才忙上前担忧道,“沈公子,家主已坐了近一个时辰。”

  沈念闻言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静默片刻后屏退下人,缓缓走向亭中。

  阿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亭中已经凉透的茶换成了热茶,才躬身退下。

  贺若真在沈念过来时就发现了,悄然将握在手中纸放进了袖中,待阿简退下后,她才道,“阿简这两年对你倒很是尽心。”

  她饮凉茶无碍,但沈念不行。

  阿简这热茶显然是为沈念换的。

  沈念笑了笑,“这孩子心实,当年救下他后本是想给他些银钱让他自立门户,他却非要留下。”

  贺若真端起茶盏浅饮了口,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快三年了,小殿下明年二月便及冠,他们也该要回京了。

  “若他愿意,便带他回沈府。”

  沈念道。

  “也好。”贺若真放下茶盏,缓缓道,“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待你自然多些真心,且也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日后有他跟在你身边伺候,我也放心。”

  沈念,“嗯。”

  说罢他看了眼贺若真,又道,“归期将至,小殿下的课业如何?”

  贺若真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淡声道,“兵法与帝王册都已尽数教之,能领悟多少端看他的悟性,至于武功,已能在景公子手上过数十招,差不多够了。”

  沈念闻言微微一顿,他放下茶盏看向贺若真,“出什么事了?”

  贺若真羽睫微颤,而后抬眸,“没有。”

  沈念眼神微闪,好一会儿才正色道,“以往提及此事,你言语中皆是倾囊相授之意,今日却说出了差不多三字,若说无事,绝不可能。”

  “沈...”

  “这两年多,你每日风雨无阻教导小殿下,今日却破天荒地的从书房离开,且你不愿意同我说,便不是公事。”沈念打断贺若真,继续道,“不是公事,那就只有私事。”

  以他对她的了解,应当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这般反常。

  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

  “与小殿下有关。”

  沈念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

  她如今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教导小殿下身上,她的私事自然和小殿下脱不了干系。

  果然,贺若真没有反驳。

  她垂眸看了眼衣袖,手指微微弯曲。

  沈念见此语气稍显凝重,“莫不是...小殿下对你...”

  “没有。”

  贺若真抬眸打断他,在沈念深邃的目光下,轻缓道,“我是觉得,小殿下即将及冠,我们应该提前回京。”

  沈念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你觉得何时启程。”

  “尽快吧。”

  贺若真道。

  有些事情好像早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

  他们越早回京越好。

  沈念这回没再追问为何,沉默了半晌后起身,“好,我安排。”

  贺若真,“嗯,有劳。”

  沈念离开后,贺若真才从袖中拿出那张纸。

  缺口很不均匀,是从书中撕下来的。

  一本名唤各国奇闻风情的书。

  -

  沈念离开后径直去了书房。

  他的步伐又急又快,阿简几番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开口相劝。

  因为他感觉,好像出了大事。

  李凤璟对这一切皆不知晓,此时正在温习前日学习过的一本兵书,听得门口动静后他飞快抬眸,见是沈念后他微微一怔,“沈公子。”

  “沈公子怎么来了,我师父呢?”

  沈念脚步一顿,直直盯着李凤璟。

  他将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

  她刚刚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想着既然与小殿下有关,她不愿意说,他便来问小殿下。

  即便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可到了这里,小殿下却似什么也不知。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

  李凤璟见沈念神情怪异的盯着他看,便紧张的站起身,“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来书房时便听下头的人说师父来了一趟又离开了,他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事,师父很快便能回来,可没等来师父,却等来了沈念。

  沈念压了压杂乱的心绪,勉强扯了扯唇,“无事。”

  “我只是来看看。”

  李凤璟皱着眉头看着沈念,显然是不信。

  “雪山来了信,你师父去取信了。”

  沈念面不改色道。

  说罢,他看了眼李凤璟手边的兵书,道,“我听她说,兵书与帝王册都已经教完了?”

  李凤璟见他面色平静,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才缓缓坐下,“嗯,师父说剩下的便靠自己领悟。”

  沈念笑着点了点头,余光却突然落在了桌案上的另一摞书上。

  “这些是?”

  李凤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轻笑道,“师父前些日子说想多寻些书本,我便叫景子颜去找,这些都是刚送来的。”

  沈念眸光一闪,今日刚送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上前随手翻了翻,道,“小公子不必管我,我随意看看。”

  李凤璟点点头,便继续看兵书。

  沈念每本都只是粗粗扫了一眼,见都是些奇闻异事,并无异常,直到翻到一本名叫各国奇闻风情的书。

  这本书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少了一页。

  沈念突然想起方才他临近亭中时,她似是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衣袖。

  他缓缓将书本合上,似是不经意问了句,“小公子看过这些吗?”

  李凤璟摇头,“没有,景子颜一早才送来的。”

  沈念嗯了声,将那本书卷起,道,“这本我拿回去看看。”

  李凤璟自然没有异议,随口便应道,“沈公子想看哪本,尽管拿。”

  -

  半刻钟后,沈念出现在了贺若真的房里。

  贺若真看着他手上的书,无奈一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沈念盯着他,正色道,“缺少的那一页,是什么?”

  贺若真又沉默了下来,沈念也没催,只安静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贺若真才将拿缺失的一页递给沈念。

  这一页说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小国,介绍的内容很少,只有一张图,和几行小字。

  沈念的瞳孔缓缓放大,手也随之一颤,半晌后他失声道,“他疯了!”

  那张图是一对新婚夫妇,他们穿着红蓝相间的喜服。

  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与两年前除夕夜,李凤璟和贺若真的新衣,一模一样!

  “我刚刚去问过了,店家说你当年为我选的新衣,图样是有人送到他们手上的,只能荐给你,他们一共只做了两件,一件男子的衣袍,一件裙装。”

  贺若真缓缓道,“之后那人不许他们再做这样的衣裳,图样也收了回去。”

  沈念眼底一片怒火,咬牙道,

  “真是好演技。”

  竟然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屋内沉默了许久后,沈念寻了火折子点燃了那张纸。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贺若少主与小殿下穿了喜服,这事若捅了出去,必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贺若族不得与皇家通婚,这是百年来的规矩,便是帝师,也是舍弃摄政王脱离朝堂后去的雪山,且虽说名义上是帝师,但这么多年他从未下过雪山。

  而如今小殿下是皇家唯一的嫡出皇子,他自出生便背负着整个云宋,自然是不可能丢弃李姓于雪山隐姓埋名,且若小殿下真这么做了必将惹来天下口诛笔伐,雪山百年名望也会一落千丈。

  届时,她更是会痛苦万分。

  最后一丝青烟散去,沈念看向贺若真,“你,如何想?”

  他害怕的不是小殿下痴情不改,而是她也动了心。

  他们二人的身份,注定没有可能!

  就算有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性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