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1)

破军 沧月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在帝国军队的镇压下四处奔逃。她心里陡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好的,好的……你放心。”没有戳穿对方的身份,叶赛尔只是微笑着答允,“我们明日便到了瀚海驿,过了瀚海驿便去到叶城。叶城是镜湖的入海口,等到那里,我便找个地方偷偷放你下水。”

那个鲛人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眼里便渗出了泪水,轻声:“谢谢。”

泪落的时候化成了圆润的珍珠,掉落在毡上。

原来这个女子也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拿这个去,换一些钱。别把那条项链卖了。”那个鲛人女子侧过头去,依然闭着眼睛,轻轻道——显然方才她和族中妇女的对话已经被听见。

女族长困窘地一笑,捡起珍珠:“让你见笑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鲛人泪呢。”

“那也是……我第一次化出珍珠。”那个满身溃烂的鲛人女子声音低微,闭着眼睛,“且容许我哭泣一次吧。因为他们都死了呵……连寒洲都死了……多么愚蠢,还要回去送死。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嗯。你不要伤心,好好养伤。”叶赛尔没有多问,只是安慰。

鲛人女子似乎发现一时间失口多言,便不说话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角接二连三地落下泪来,似乎心中藏了极大的苦痛,胸口激烈地起伏、却终自无声。

叶赛尔握着这个陌生女子的手,静静坐在她身边,看着圆润的珍珠从眼角颗颗滚落。

然而,奇怪的是泪水只从右眼角落下,紧闭的左眼却没有一滴泪水。

——是那只眼睛坏了么?

“最终有一天……我们鲛人……都将回到那一片蔚蓝之中。”仿佛筋疲力尽、那个鲛人女子喃喃说出了一句话,低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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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归来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外面尚未天亮,弟弟阿都还在睡,叶赛尔撩开帐篷出来、冒着寒气查看着各处营帐。旁边的驼队里已经有人在忙碌,高大的男子竟要比赤驼都高上半截——那是族中第一勇士奥普已经起来了,正在检查驼队。

“昨晚有流星,看到了么?”肤色深褐的男子咧嘴对她一笑,问。

叶赛尔含笑点头。奥普还想和女族长多说点什么,一时却找不到话题,有点尴尬地拍了拍赤驼背上的褡裢,转头继续忙去了。看他首先检查整理好的,却是她的赤驼。

叶赛尔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涩涩的不是滋味,信步向那个鲛人的帐篷走去。然而撩开帐子俯身进去的刹那却吓了一跳——

毡毯之下,半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面目清秀。

“你是谁?”她的手按上了腰刀,厉叱。

那个女子似乎在疲倦地闭目养神,此刻听得喝问,微微睁开了一线眼睛:“是我。”

深碧色的眼睛,一边清晰,另一边混沌。

“你?你这是……”叶赛尔绕是见多识广,也吓了一跳。听声音分明就是前日救回来的那个鲛人,可血肉模糊的面容一夜之间居然变了那么多,仿佛重新长出了一张新脸来。

“那是幻术……鲛人的幻术。”旁边闻声赶来的是族中最老的女巫,迪迩大妈拄着拐杖弯腰进来,看着毡毯中躺着的女子,眼里有一种不屑鄙视的光,“这些从海里诞生的鲛人,有自己的奇怪幻术。可这种幻术却脆弱如海上的泡沫,维持不长久。”

“至少能维持到进入叶城。”那个鲛人安静地回答,应该是药有奇效,说话中气都足了很多,用碧色的眼睛看着老女巫,“可惜眼睛的颜色不能改——我入城的时候可以扮做盲女,这样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叶赛尔点头,旁边的老女巫却忽然发出了桀桀的冷笑:“会使用‘云浮幻术’改变自己形貌的鲛人,可不一般啊……你确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么?”

显然没有料到西方大漠一个残留部落中、还有人能说出她的幻术名称,那个鲛人一惊,不由怔了怔。然而很快眼里就浮出了狠厉的神色,咬牙道:“若是势头稍有不对,我自然立刻离开、绝不连累你们。”

“都是被那些冰夷逼的……我们应该是盟友。”同是女人,叶赛尔看不得那样的孤狠绝决,立刻插言,坚决地盯着老女巫,“反正五十年来我们的麻烦还少了?多她一个、那些追杀也不见得就会多多少——我们霍图人接待了客人后、可从来没有把再客人推出去过!”

仿佛被族长的气势压住,女巫迪迩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快喝点驼奶,等会儿就要上路了。”叶赛尔俯身到了一盏热奶,递给那个鲛人女子。显然对方不习惯喝那样的东西,只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然而定了定神、依然握着碗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光了一碗奶。

在红衣女族长放心地离去后,空空的帐子里那个鲛人女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按着胸口。仿佛胸肺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最终忍不住还是一口吐了出来——

吐在地上的奶中,夹杂了无数惨绿色的血块。

毒性还是没有拔除干净啊……鲛人的身体就是太脆弱,稍微受了伤就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不知道这次浸泡毒河那么久,会不会留下终身难以痊愈的内伤。

那个鲛人女子想着想着,唇角忽然浮起枯涩的笑意:还谈什么痊愈不痊愈呢?活下来已经是幸运。她亲眼目睹了那些惨烈的死亡。一起去往空寂城的同伴、返回的途中一个个先后死去,用尽全力游着、全身的肌肉就片片脱落,最终变成了毒河里漂浮的骨架,被赤水中的幽灵红藫吞噬。

那样悲惨的景象她永生不能忘记。

而不曾亲眼目睹的死亡,却更让她痛彻心肺——寒洲那个笨蛋,在半途听说曼尔戈部以勾结复国军的罪名被围剿后,沉默了一整夜,最终决定孤身返回。

这个优柔善感的寒洲,真的是复国军的右权使么?她曾和他一起在镜湖深处长大,共同经历了二十年前那场被镇压的起义。然后、她在战败后被俘虏,趁机混入了征天军团做傀儡,不择手段以美色窃取种种情报;而他留在了复国军中,和炎汐一起管理着镜湖大营。

——而那样妇人之仁的脾气,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有变过啊!

“你当年真该去做女人,而不该变身成一个男的!”她怒骂,用尽所有刻毒的语言,隐约痛心莫名,“色迷心窍——你以为你回去了云焕真的会放了曼尔戈人么?那个有天铃鸟般歌喉的长公主,值得你抛下复国军回去送死?你的誓言呢?你的梦想呢?竟还抵不过区区一个女人!”

然而,无论她激烈反对或者晓之以理、都无法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