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只是遵从她深信不疑的那位大人的话睁开了眼睛,可是对面立刻响起了哀号和铺面而来的铁靴声。她挪开目光,那些被影响的骑士们立刻感觉到一阵轻松,全身脱了坐倒。
黛依丝背后成群的黑影跳了出来,数量多得就像是蜂窝里涌出的蜜蜂。四个为童贞圣女抬坐辇的年轻人也从坐辇下拔出了锯齿刃的剑。所有人都是受过训练的战士,所用的武器和推进的速度都令人震惊。他们很快就和扑近的骑士们相遇了,屠杀在见面的瞬间开始。
那些正被骑士们带领着办理羁押手续的人惊恐地四散奔逃,他们只是些住在百眼的宫殿中的贫民,根本不懂眼前发生的事,也不知何时这些手持刀剑的黑影藏在了这座建筑中。
李斯特后背一震,震掉了斗篷,双手同时拔出,一手八足龙,一首短铳。他刀枪扬起,急速向领头的主教掠去,像是海鸟双翼鼓着风高速滑向。
一名黑衣战士冲过去挡在他的前面,猛地刹住,公猫一样后跳半步,以齿刃的剑挥向李斯特的大臂。齿刃的剑只要划中必然撕烂肌肉,会造成剧烈的疼痛从而阻止对方继续攻击。所以第一剑选择的不是要害,而是防御最薄弱的大臂。
李斯特八足龙扬起,和对手的剑在半空架住,随即换用短铳的枪管格挡。对手正要在剑上用力,忽然发现李斯特的八足龙已经解放出来。直剑平挥,黑衣战士半个头路被削去,李斯特退后半步,看见落地的齿刃剑上闪着黑色的光。
“有毒!”他大喊。
他忽然看出了这些黑衣战士的身份,他们并非北方教廷的信徒,而是一个佣金高昂的****。这些剑上的蝎尾毒见血就会有致命的效果。北方教廷必然是以极高的价格雇佣了这些人作为保镖,那么重要的祭司们必然隐藏在里面。他们只是要争取时间,以便里面的人撤走。
更多的刺客往前涌。近百名刺客和源源不绝的骑士们挥舞刀剑砍杀,一名刺客在前进到距离李斯特只剩下两尺的时候才被一名骑士用剑柄撞破后脑。
里昂双铳连续发射,准确地把第一波刺客打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然而没有弹丸的铳完全失去了用处,但是和枪法相比,他的剑术简直堪称愚蠢,挥剑的动作就像挥舞一把钉头锤。
“还等什么?是时候动用重型武器了!”传令官再一次回到阵地上,眺望前方僵持的局面,对米蕾妮亚下令。
“‘忧郁之蓝’!对人群发射!”传令官忽略了米蕾妮娅,直接对着控制重型火炮的骑士下令。
“白刃战的时候开炮?”米蕾妮娅震惊,“会伤到我们的人!”
“不,对准那些人。”传令官冷冷地看着那些四散奔逃的贫民。
“他们没有反抗!”米蕾妮娅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些人只是在逃散中!”
“愚蠢!为什么那些异端要公开现身和我们作战?他们只是要制造烟幕!这样他们的同伴才能混在人群中逃走!”传令官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米蕾妮娅,“骑士,你无权阻止我。李斯特也不行!”
李斯特忽然听见了炮声,火流星般的炮弹掠空而过,落在人群中.
炮弹中藏着的圣水银四溅,这种被牧师供奉在教堂的水银被认为有着克制一切罪恶的功效,此刻它们被火药的力量烧烫,溅落在那些人的身上,把致命的毒灌注入他们的身体.银色的水银和嫣红的鲜血混合,浓郁的水银蒸汽则把每一个靠近的人都笼罩在死亡的毒雾中.
屠城令终于启用,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这里.原本翡冷翠也不需要这样一座百眼的宫殿,这个畸形的巨婴早该被像瘤子一样割掉了,它的存在就是错误。
李斯特迟疑了几秒钟,忽然停下来不再带领骑士们冲锋.他落后于众人,看着这一幕歌剧般恢弘的屠城,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
9、逃亡Escape
"我们去哪里?"塞尔维莉亚被西泽尔拖着逆着人流狂奔.
"我也不知道."西泽尔拖着她钻入那些漆黑的,满是转折的楼梯.
人已经越来越少了,睡的最沉的人也该被这轰然的巨炮惊醒了.他们看见沿路有衰老的妇人,残疾的孩子,拿着不多的行李,有的几乎是在爬行.这样的人在翡冷翠别的地方生活不下去,才会来到百眼的宫殿,然而此刻这个巨大的建筑在哀嚎,也已经保护不了他们了.
塞尔维莉亚几次想停下来去扶一把那些跑着跑着就倒下的老人和残疾孩子,但西泽尔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停下.
"没用的,你若是怜悯这些人,就该自己先活下去."西泽尔低喝,"你是美第奇家族的组长,你从指缝中拿出来的东西都足够让他们中多数过上像样的生活.你所应该做的不是伸出你的手,这时候你的善良很虚伪,就像哭泣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
塞尔维莉亚迎面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欣喜.那怀抱里的温度和气味是如此的温和,让她心中完全生不出防范的意思.
她和西泽尔一起停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个身穿红色礼服裙的女人,她的长发海藻般茂盛,礼服裙虽然有些破旧却没有损害她的优雅,她看起来根本不该属于这个肮脏破旧的建筑,和西泽尔以及塞尔维莉亚一样,她是外来的.从脸上很难看出她的年龄,她是那么么的美好,让人有种超越时间的美丽错觉.
西泽尔愣了一下,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但他完全想不起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人.脑海中空空如也.
"前面上楼,那里有几个隐蔽的房间."女人轻轻地搂了搂塞尔维莉亚.不知道是出于对陌生孩子的关心或者别有目的.但那个怀抱温暖的让人不忍心去怀疑.她迅速的去向人多的地方,奔跑的背影像是离群的鹿那样优美.
"我好像认识她."塞尔维莉亚喃喃地说.
"按照她说的做"
西泽尔一瞬间做了决定.他不知道女人的意思.但他是那种自己做了决定就很难被改变的人,并不会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女人疑神疑鬼.
果然有些小房间隐藏在那条楼梯的尽头,完全没有点灯.这里是如此的隐蔽,不知道的人很容易把它忽略.
西泽尔和塞尔维莉亚一起撞入其中一间,塞尔维莉亚捂住嘴才没有发出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