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共和国往事 周梅森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埋怨刘存义下手太狠。

刘存义气又上来了:“我就是这么抽援朝,也没把援朝抽改嘛,他嘴还硬!”

孙成伟说:“天这么黑了,还是出去找找吧?”

刘存义摆摆手:“不用,让矿广播站给我广播一下!”说着,拿起了电话,“给我接矿广播站。矿广播站吗?我是刘存义。给我广播一下,让我家刘援朝和刘胜利这两个小混蛋给我滚回家。说清楚,我的政策是优待俘虏,主动回来宽大处理,被我抓回来,我揭他们的狗皮!”

女广播员在电话里笑了,说:“刘矿长,我在广播里不好这么说吧?”

刘存义道:“就这么说!给我多吆喝几遍!”

没多久,外面高音喇叭的广播声便响了起来:“刘援朝、刘胜利两位小朋友,请你们马上回家。你爸爸的政策是优待俘虏,如果你们回家承认错误,你爸爸一定宽大处理;如果被抓回来,你爸爸要加倍从重处罚。刘援朝小朋友,你爸爸特别提醒你注意自己的屁股……”

然而,不论广播里怎么吆喝,刘援朝和刘胜利这夜就是没回家。兄妹俩和那个凤阳小姑娘盼盼竟在矿西门内***时代留下来的一座废弃的土高炉里睡了一夜,气得刘存义骂不绝口,让矿保卫科值班同志帮他找孩子,也害得孙成蕙一夜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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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找到援朝和胜利后,孙成蕙让调度室值班人员通过载波电话告诉了正在井下的刘存义。刘存义当时正带着调度室的两个随员查看一个即将开采的新工作面,接到电话后,便发狠说,这回一定要给援朝好好长长记性。随行的调度员问,刘矿长,你不优待俘虏了?刘存义说,不把这小子的屁股抽烂就算优待了。

正这么说着,一辆电车头摇着铃从身边驰过,车头上坐着背药箱的救护员。

刘存义一惊,本能地觉得有问题,快步追上去,大声问:“怎么回事?”

坐在电车头上的救护员说:“刘矿长,3440工作面冒顶,有人重伤!”

刘存义顾不得查看新工作面了,当即跳上了电车头,和几个救护员一起去了3440工作面。

3440工作面的冒顶挺严重,刘存义赶到时,材料道里已躺着几个救出的伤员,还有几个埋在矸石里正在救。冒顶区里,顶板仍在垮落,刘存义顺材料道冲进工作面一看,一个被压在大矸石下的年轻矿工正在嘶声呼救。

正在抢险的白区长怕冒落的矸石砸伤刘存义,一边把刘存义往外拖,一边说:“刘矿长,你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刘存义指着压在大矸石下的年轻矿工问:“这人怎么办?”

白区长说:“我正支电绞,准备用电绞把小张拖出来。”

刘存义当即火了:“胡闹!电绞拖人,不把人拖死了?都给我上去扒!四周打木垛,马上打!千斤顶拿过来,用千斤顶把矸石支起来!”说罢,把工作服一脱,裸露出带着枪伤的身体,“都跟我上,党员干部带头!”

这么一来,白区长和在场的干部工人不再迟疑了,纷纷躲闪着不断冒落下来的矸石,和刘存义一起扛着木料,手脚麻利地打起了木垛,支起了千斤顶。

木垛打好时,卡在大矸石中的年轻人已快要昏迷过去了。

刘存义带着一身煤灰、一身汗水扑到年轻人面前:“小伙子,挺住!你一定要给我挺住!你睁大眼看看,我们都在你身边哩,这么多同志在你身边哩,你会有救的,你要有信心!啊?!”

年轻人的眼里噙上了泪:“刘……刘矿长,我……我谢谢您……”

偏在这时,顶板突然来劲了,发出一阵格格乱响,刚打好的木垛在巨大的压力下变了形,四周一些铁柱子竟被压弯了,一时间,矸石纷飞,烟尘滚滚。

刘存义一声大吼:“顶板来劲了,快撤!都快撤!”

喝令别人撤,刘存义自己却没撤,在这最危险的时候,刘存义用身子紧紧护住了那位尚未脱险的年轻矿工的脑袋,自己却被冒落的矸石埋住了。

黑暗中,一片惊呼声响了起来:“刘矿长,刘矿长……”

刘存义那时还没失去知觉,听到冒顶区外传来的呼喊声,还带着浓重喘息声回了一句:“大家都不……不要慌,我……我没事……”

说这话时,刘存义头上、脸上的鲜血正往那个年轻矿工身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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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井下紧张抢险时,新任党委书记汤平正在和党委副书记白人杰谈工作。

白人杰汇报说,由于党委部门思想政治工作一直抓得很紧,及时批判了各种右倾机会主义言论,总的来说,情况还是好的,全矿生产和全矿职工情绪都还比较稳定。汤平便指示说,思想政治工作不能仅仅是读报纸,一定要落到实处,越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党员干部越是要起带头作用,尤其是党委部门要做实事,多为生产一线的干部群众解决问题。比如井下生产干部的粮食计划问题,像刘存义,还有管生产的王矿长,天天下井拼命,出这么大的力,四十四斤计划粮肯定不够吃,矿党委要研究一下,做个决定,每月补助十五斤饭票。

白人杰对汤平的提议很惊讶,便问:“生产部门补助,党委部门补不补呢?”

汤平说:“党委部门不补,谁不服气,就请他跟刘存义同志下一个月井!”

白人杰心中不满,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汤平怕党委内部有人传出去,在干部工人中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便说:“人杰同志,在这里我要强调一下纪律:这件事只做不说,谁说出去,党委就处分谁!”

白人杰点点头,吁了口气,“好吧,就这么定,刘存义家人口多,困难也大,咱们内部补贴一点,他这人也能少发点牢骚。”迟疑了一下,又说,“不过,汤书记,有些情况我不知该不该向你反映?”

汤平挥挥手:“说嘛,我们是合作共事的同志,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

白人杰想了想:“汤书记,首先我要声明一下,我和存义同志决没有任何个人矛盾。对存义同志的工作精神和抓生产的认真负责的态度,我和大家一样,是充分肯定的。这是个大前提……”

汤平笑了:“哎呀,人杰同志,你就不要绕圈子了,好不好?”

白人杰说:“好,好,我直说。汤书记,我觉得存义同志在政治上太麻木,说话做事太不注意影响。就说昨天夜里吧,找孩子竟让矿广播站广播,而且广播的内容极不严肃,前面是矿上的生产竞赛消息,下面就是‘优待俘虏’,今天一上班,宣传科就找我提意见了。”

汤平说:“这事我知道,昨天我也听到广播了,孩子丢了,刘存义同志有点急,广播一下也没什么嘛!”

白人杰说:“是的,这不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