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把握
“最要紧之处还是你有没有把握?”闵乾德看着闵元启道:“若有把握,我说的法子你就照着办,若没有把握,那么就安生先等着,过了秋好歹就能转为正式百户”
有没有把握?
闵元启咧嘴一笑,答案尽在不言之中。
他的部下早期的训练已经超过一个月,早上练负重跑和各种体能训练加队列,下午练刀牌枪术和拳法等个人技艺,傍晚领粮之前还要加练金鼓旗号,每天均练的效果极好,训练办法也逐渐摸索成熟。各旗军都差不多能吃饱,虽然训练不停各人也没有什么怨言,闵元启的威信也在逐渐增加,这支军队逐渐成型,加上夜袭杨世达后各人都算是利益共同,一旦出事大家都跑不掉,对闵元启的信任依赖也逐渐加深,这支军队是闵元启一手拉拔组建成型,只要出几次盐,在装备和日常待遇上有所提升,不论是战斗力还是忠诚度,应该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言
“这便好。”闵乾德也很高兴,拍拍闵元启的肩膀,又看看那些如蚁群般在盐池里劳作的人们,出盐顺利,盐池那边的欢声笑语也是不停,现场充满了轻松写意的快活气氛,眼前的一切都是令人快活,闵乾德捻了捻下巴上的灰白胡须,笑着道:“元启好做,我不复多语了。”
傍晚时分时,从王三益和李国鼎的百户分别过来了二百多人,这还是先期人员,毕竟有不少军户家里一时脱不了身,要安排人服侍那些地和养的鸡,鸭等活物,要准备被褥和使用的物品,一下子就过来的多半就是没成功的青年男子,年龄多半是十五六到二十五六,甚至有不少三十左右的光棍汉也是两手空空,或是用麻绳缠着被褥往肩膀上一扛就直接过来了。
人手一足事情就好办的多,到河边砍芦苇,几百号人嘻嘻哈哈的就在天黑前把事做的差不多,然后编草席,先用明火烧地,再用锹铲挖出平整的坑洞来,然后上头搭上木棍树支,覆上厚实的芦苇席子,一个简陋的窝棚便是出现了。
“窝棚不要隔太近,天热起来了要防时疫。”两个百户和一群小旗官都是站着听闵元启说话,闵元启在此前对闵乾德和王三益,李国鼎都很尊重和客气,然而此时谈起正事来,闵乾德已经离开了不做干涉,另外两个父执辈的百户官则是只能听闵元启吩咐,这也是双方达成的默契,若是没有这种默契,闵元启宁愿花钱从远处雇佣民户壮丁,也断然不会用不听自己命令的相邻百户的人员
“厨灶四周要挖明沟引水防火,茅厕挖在营地里半里,不能离太近,要隔几天就填埋一次,这也是防疫病,不然臭气加蚊蝇看着不起眼,一旦起了疫病就是要人命的事。另外垃圾也是要集中收集填埋,不能随意丢弃,咱这里细盐有的事,也准备给大伙发牙涮,个人卫生也要保持,不要把自己的疫病传给别人”
闵元启说话时,各人只能听着,虽然不少人脸上是不以为然,这么多年大伙一直就是在相同类似的环境里生活,日子过的艰难,什么干净卫生都是有钱人在意的事,穷泥腿子干净有什么用?很多人不仅把污水垃圾随意泼在门前屋后,垃圾也是随意堆积,甚至很多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涮牙,最多在出门后回家洗一洗脸上手上的泥土灰尘,甚至一年半年才洗一回澡的人也大有所在,附近两三个百户才有一个澡堂,春夏秋三季都没甚生意,只有冬天时才有人舍得花几个大钱泡一回汤,主要也是集中在年前这一段时间
不过不管怎么不耐烦这些琐碎甚至有些苛刻的规定,所有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听着眼前这年轻试百户的吩咐,谁叫自己到人家的锅里来捞饭食呢?
不远处架起了十来口大锅,妇人们往锅里倒着糙米和精米,这种饭叫二米饭,一般中产之家才会这么吃,而闵元启早就有吩咐,此后营地里每天供应三餐,就是腌菜腌萝卜配二米饭,每人不限量,吃饱为止。
有这种福利,些许叫人不耐烦的规定算什么?未必涮牙和倒垃圾比下地耕作还累?
“这些人明天继续修理营区,外围拉栅栏,同时分出一些人手准备跟着陈德他们立窑打砖坯,准备开窑烧砖。”闵元启身边站着韩森,闵元忠,闵元金和梁世发等人,傍晚时分本百户的旗军叫高存诚和杨志晋等人拉回去操练去了,不管昨晚怎么劳累,旗军们响午都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恢复了一些精神体力,既然如此下晚就不能不训练,这是不可动摇的铁律。
晚上起更过后还要继续推盐,不过今晚就留一部份余丁和一些健壮的妇人就行,到再过两天,其余百户过来的壮丁把自己营地住处的事给料理清楚就能轮换,剩下的壮丁和人手陆续到来,然后就可以继续开挖盐池和坎池
盐池和坎池需要用砖,另外闵元启打算陆续拨出银钱开始在村东这里建筑大片的正式营房,这一大片地方除了军队训练的校场外,窝棚区逐渐改为砖瓦房建筑,这样来揽工和参加训练的旗军逐渐能安下心来,完全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家,甚至就是以盐池和军营为家!
“世发你腾出手来,带两个机灵些的人到北边打听消息。”闵元启转过身对梁世发道:“邓七和于癞子他们平时在何处盘踞,距离咱们有多远,道怎么走,沿途有多少百户和民户村落,几个集镇,这些都替我打听清楚。记得要隐秘些,不要张扬,显露风声。”
梁世发赶紧答应着,他在小旗官里最为机警伶俐,被派这种外差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况且梁世发也感觉留在百户训练颇为辛苦,但他也不敢有丝毫异议,韩森这总旗其实已经不掌实权,现在百户下十个小旗俱归闵元启,韩森被任为百户镇抚,其实就算千户都没有镇抚官,只有卫署有镇抚官,中军都督府才有断事官,但闵元启要任命,未必有人敢因为此事去千户所城或卫署告状?
韩森当了镇抚后就展露铁面无私一面,这人原本就是如此性格,若不然当初看不惯闵元启时也不会公然显露,归附之后闵元启就用这人当镇抚官,训练时铁面无私根本不讲人情,梁世发在训练时吃过好几次鞭打,能得外差,不仅不会抗拒,反而十分兴奋。
“剿匪对我个人军功有好处,也能实战练兵,使将士们知道所练管用。”闵元启对各人道:“另外也能保境安民,使四周百户旗军和民户都知道我第三百户旗军威名,若只练不打仗,土匪都不敢去杀,将来流寇或乱兵过来,咱们光练不打仗的兵有何用处,我们练兵就是为了保境安民,剿匪好处颇多,现在就要准备起来。”
各人无不点头称是,闵元启思忖片刻,又对闵元金道:“元金你一会和王百户李百户交洽,随他们去各自百户,请两位百户官推荐六十人左右的旗军,每百户各三十人,他们不挖盐池也不做杂务,即刻入我营中参训,和你们一样每人每天领四升粮,不过这一次不是杂粮,精粮杂粮各半。”
闵元金赶紧点头应下,现在闵元启威权渐重,各人对他的话都只有遵令依从,不会有一个多月前各行其事,甚至看着闵元启单枪匹马与外人搏斗的事了。
闵元启倒是有些遗憾和不足,现在他身边的人多半是大字不识几个,只有韩森和闵家几个还有梁世发几人识字,识字再懂算学的就更少了,寥寥无已。他手头的日常事务渐多,不管是挖盐池开沟渠建营区,还有登记外来旗军余丁民妇,本百户的用人,工匠们使物用料,购买粮食器具,还有日常训练计划,每天杂事颇多,但这些事暂且只有闵元启自己来做,旁人还帮不上忙。
一念及此,闵元启最后吩咐道:“此后事务繁多,不识字不懂算学怕是不好任事,从今晚开始小旗官以上至官厅我替众人授课,缺席不至者扣一半粮,以后十日一考试,若不合格者往下十日均要扣粮,一直到合格为止。”
这一下众人俱是苦了脸,众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真真是意料之外。
“好学上进的旗军也可自愿前来,不过来了就和小旗官一样,无故不得退出,也要考核,各小旗都同自己麾下旗军分说,看看有无人自愿前来。”
闵元启挥挥手,笑道:“散了,我还要送两位百户。”
王三益和李国鼎也要准备离开,也还好两人相隔颇近,若换了远处百户村落就赶不回去了。
两个百户对眼前之事都颇为满意,窝棚区规划极好,陈德沈永等工匠前来拉线规划,每五个窝棚一排,前后相隔二十步,左右相隔十步,很明显这是为了将来改建成房舍预先做的准备。闵元启的吩咐他们也是听到了,两个百户对下余之事都颇有信心。
他们也不会担心自己旗军和余丁渐渐归闵元启所有,这真是无所谓的事。占着这些旗军对他们也毫无益处,旗军和余丁们种的地极少是百户们自己的,多半是上头的指挥使和同知佥事们所有,只要将上交的粮食种出来,其余之事各百户原本就可以不加理会,自己百户的旗军和余丁赚的越多,生活越安稳,对这两个百户也就越有利,况且闵元启也是许诺给二人一成的好处,若盐池全开出来每天二十万斤产量,也就是每天一千两以上利,一个月三万多两,一年近四十万两银,一成也是三万多两,就算去掉成本工钱,两人估计也能赚万两以上。这个数字他们俩现在根本不敢计算,这数字在两淮一带几乎只有盐商能赚到,在江南也得大豪绅和大海商能赚到这数字或更多。
两人也明白这是闵元启的起步阶段才会给的好处,若现在闵元启拥兵数百有银钱过万又有副千户或千户官职,给两人每人几百两,两人还不得乖乖将军户交出来?自己算是在对方起步阶段占了大便宜,此后再来的人可没这般天大好处了。
若坎池未推出盐来,两个百户还能保持相对的姿态,现在这两人对闵元启已经万分客气,甚至有些以半个下属自居的感觉。
以闵元启的本事,升上官职是迟早的事,两个百户官也算是相当的识趣。
第六十六 时局
“二位百户回村之后可以再慢慢甄别挑选,陆续将旗军余丁和健壮妇人送来。此外也可以在本处和邻村百户购买一些咸菜之类,我这里粮食不缺也在陆续购入,但咸菜之类太少,大伙总不能一直只吃米饭。”
“元启放心。”李国鼎道:“明天挑好了人我就先去一趟所城,不行去一次灌南县城,将城中咸菜铺和南货铺中的腌菜咸鸭蛋之类尽数买来。”
此时才交三月,新鲜蔬菜还没有大规模下市,在两淮地方还算好,南货铺咸菜铺中的各种腌菜数量很多,若北方边镇苦寒地方,一坛子酸菜要吃一冬天,腌菜价格相当昂贵,比粮食要贵出许多。
在往年太平年景时,草原上的蒙古牧民会在冬天到来之前到边境和汉商贸易,茶砖和酸菜可都是他们重点采购的物资,当然最重要的也是粮食。
后世人以为蒙古人能有充足的肉食,这当然是误会,要是每天都有羊肉吃马奶喝,何必冒着丢命的风险南下打草谷?就算草原丰年也不是天天杀羊吃肉,多半时间就是凭马奶羊奶和固体奶酪维生,主食也是要吃粮,俺答汗和大明议和之后,粮食贸易便是双边贸易的重要货物,蒙古人购买粮食茶叶和大量蔬菜,卖给大明这边战马,还有耕牛和羊群。
现在这时候就算是汉民聚集区也缺乏新鲜蔬菜,很多九边军堡都有给将士下发酸菜的记录。闵元启这里也缺菜蔬,人们逐渐可以吃饱的同时,体内有对各种微量元素的渴望,换个角度来说就是差不多吃饱之后便开始馋起来了。
王三益亦是表示回去之后便设法,双方在村口、交界处彼此长揖话别,两个百户官神态十分恭谨客气,反而王鸣远一直将脸昂起来,就算盐池出盐对他有很大震撼,不过在这个秀才相公眼里这终究只是技和术,读书人求的是道,道不同就不相为谋。
王二妹始终老老实实的跟着,亦步亦趋,并未多话,和此前表现出来的果决聪慧大相径庭。
此次过来的妇人也不少,但妇人们并不能留下住宿,闵元启打算将来多开两个窝棚区,分别立栅隔开,现在这个住着单身汉,再开一个可以是夫妻家庭为单位,再开一个则是寡妇之类的单身妇人。
众人对这些细节都无甚话说,只是对闵元启做事时的考虑周详表示惊叹。
回程路上天色渐黑,有人打着火把在四周照亮,有不少田地荒芜,主要是连续多年干旱缺水田亩收成极差,有不少地渐渐都抛荒不种,或是处于半荒的状态。这些田多半是官田,种出来也是大半交子粒粮,收成少便交的少,军户们对官田毫不上心,任其荒芜。
这般情形不止是大河卫有,在其余诸卫多半是如此,所以卢象升主政宣大之时一年才能增产几十万石,主要就是看主政官员是不是能梳理武官和军户们的利益分配,稍微给军户们一些好处,干活的心思上来,就算是灾荒之年也一样能增产增收,卢象升创造宣大奇迹的同时,也是将明末子粒粮上缴的窘迫状态展露无余。
“你也不必闷闷不乐。”只剩下自己人在身边时,王三益对王鸣远道:“若此后果真能年年分银,你此后一路读书到进士也不愁了,日后安心读书,其余杂事就不必理会了。”
“儿子是害怕此人胆大妄为,将来可能牵扯到咱们。”
“一年几千银子,指挥使也赚不到这么多,纵是牵连本官也认了。”王三益看看儿子,沉声道:“无非你读书人瞧不起武官,却忘了你自己也是卫所武官之后。”
“此前有杨世达之事。”王鸣远被识破心思,有些气愤的道:“谁知道会不会有杨世礼派人来报复,我们同他走太近被人一起报复,岂是等闲小事?”
“此事闵元启能没有防备?”王三益淡淡的道:“闵千户已经同我说过,闵家的子弟和能用的家丁旗军要送几百人过来训练,此后他们闵家钱粮充足,人力也够,等闲盗匪定然不是闵元启对手。”
“杨世达是等闲泼皮,杨世礼可不是,”王鸣远正色道:“公允来说,闵元启杀杨世达一伙也是替民除害,可杨世礼是杨世达兄长,此事不会轻易揭过。这杨世礼若报复起来自不会派一群无用盗匪前来,不可不小心提防。”
王三益凝神细思了一番。这儿子是有些偏激但其实大明的读书人都这样:自诩饱读诗书,懂得圣人道理,对同为读书人的朋友还能容忍一二,对普通百姓以保护者自居,对武官则是鄙视加提防,对商人有压制的心理,对太监则是彻底的敌意。
不过等读书人进了朝堂才会知道,需得讨好太监才能上位,和勋贵武臣亦要虚与委蛇,对武臣则是今日不同往日,现在是反过来官需得讨好武将的时势了!
这些东西,就算眼下的秀才相公们逐渐反应过来,但真正醒悟是满清用三大案杀的江南生员士绅人头滚滚之时,到那时那些在大明随意攻讦朝臣,甚至非议帝王,怎么压也压不住,打也打不服的江南士绅和秀才们却是被彻底杀服了,一个不行就杀十人,十人不行便杀百人,百人不行就是杀千人,三大案被牵连杀害和抄家的江南士绅和生员超过万人,待明史案等字狱之后,整个江南原本是大明风最盛,风骨最硬,当待打死神宗派的矿税太监的地方却是被杀服了,管住了,旧有的士大夫和生员阶层从此低头了。原本的学术研究和交流停止了,人们不仅不敢乱写诗,正经的学问也不敢去做,什么心学理学都陷于停滞,清季只有训诂小学大行其道,因为旧字堆里研究这个最为安全
王三益当然不会知道几年后或几十年后发生的事,但他对眼前王鸣远的心态心知肚明,既对出身于卫所武官家族有些羞愧,又矜持骄傲自己秀才相公的身份,两种身份带来的冲击使得这儿子在很多事上进退失宜,但从本性来说儿子并不坏
瞟了王鸣远一眼,王三益转头对女儿道:“二妹你看你大兄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一些道理。”二妹莞尔一笑,说道:“所以爹你要赶紧多挑一些有武艺在身胆壮又朴实的给闵百户,现在我们两家利益共同,帮闵百户就是帮咱们自己。”
“二妹?”王鸣远瞪眼道:“你不是早前也说闵元启这样的人要敬而远之,小心被他牵连连累吗?”
“那是看到盐池出盐之前。”二妹颇为冷静从容的道:“出盐之后,按咱们之间的约定爹一年最少分得几千银,等若多个指挥使一年所赚!危险的人也是能耐人,利益不够咱们就离远些,利益足够咱们就跟他合作,现在这样,就算把整个百户的人都搭上去也是值得。不然大兄去百户中寻访一下,看看众人是不是愿到第三百户去当盐丁,那些壮实旗军是否愿跟随闵元启训练厮杀?”
“你读书读的不错,不过论心机还不如你二妹。”王三益颇为得意的道:“和李国鼎一并去盐池观察,先和元启谈好条件,再配合他出人出力,天大的好处便到手了。遇事不可抱残守缺,要有机变”
王鸣远不说话,只瞪眼看着父亲和妹妹,这一瞬间,这个大明的秀才相公,内心也是无比混乱。
“大同完了?”
“嗯,巡抚卫军门自杀,总兵姜骧开城投降,这奸贼,毫无忠枕报国之心,该死,该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若曹州刘这类将领守备大同,亦是必然会投降的。”
河岸之上,闵乾德前来向闵元启等人送行,叔侄二人站在河岸边说话,闵乾德神色严肃冷峻,最新的塘报消息传回,局面已经是大大不妙。
三月初顺军下大同,紧接着攻克阳和,兵备道于重华投降,开了高级官投降的先河,这也说明了人心在发生严重的变化,不光是武将怕死贪图富贵投降,就是官也感觉李闯有可能建立新朝了。
在此之前,虽然有一些官员投降,但都是低品官和不得志的读书人才会附逆,一般的官拒不投降哪怕被杀也不会投降。
毕竟大明官在被杀服之前也确实相当有节操,贪污,抱团抗上的利益共同体,打嘴炮不懂实务,这些是大明人乃至官集团的缺点,不用辩解,但风骨硬挺,不畏权贵,讲究节操,这些优点在大势之下也有相当部份的官们保持着。
但在王朝明显要覆灭鼎革的前提下,这些优点也就荡然无存,换个思维角度来说,就是大部份人不再认为忠于明朝是明智的行为,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北京和南京都有大批量的官投降,并不是他们相当无耻和畏死,否则无法解释在十几年的对后金和李自成张献忠的战争中大量的官宁愿殉国而死也不肯投降。
当旧有的体制不复存在时,依附于其上就毫无意义,恪守的君臣道义就失去了意义,这才是重点所在。
闵乾德接着道:“接着闯逆下宣府,巡抚朱之冯自杀,总兵王承胤开城投降亏他还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将!”
“大同和宣府不同于西安和太原啊。”闵元启叹息道:“这就是孙传庭死后的恶果了,没有能真正节制武将的大吏了,大同和宣府不仅未曾坚守苦战,还迅速投降,李闯轻易得京师西北重镇要地,精兵未战归降,这怕是天子也没有想象的到的,若皇上早知,怕是一月份时也会冒险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