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哎吆, 师父您又打我做什么？”小徒弟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有些委屈地愤愤说道。
长老喃喃道：“不是梦啊。”
小徒弟坏心眼地说：“您要是还不信，可以拧下自己试试, 一定要用指甲揪起一小撮肉，然后提起来，顺时针一拧，绝对酸爽。”
“我信了, 不过下次可以用在你身上试试。”
“......”
小徒弟背过身去, 不再说话, 并且悄悄离他师父远了一点。
“怀玉，你知道那是什么法器吗？算了, 问你肯定没用。”长老自问自答，心下虽是疑惑很多，但并不指望在徒弟身上就能得到答案。
小徒弟怀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 “虽然我不知道, 但是它肯定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它没有的东西。”
长老好奇凑上来，眼睁睁看着他的大聪明徒弟打开了橙色网购商城。
“你是不是虎？”
“师父, 您忘了吗，我属兔啊！”怀玉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长老用手按着胸口往下顺气, 都说近朱者赤，这徒弟教了这么久, 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的聪明傻徒弟是一点没沾上。
想想还是气不过, 刚想伸手再给徒弟一个爆栗就听见对方神秘地说：“这个商城除了咱们常见常用的那些东西，还有另一面。”
长老的手放下了。
怀玉环顾四周确保无其他人后悄悄地说：“师父，您还记得您说那个身手不错，穿紧身衣的家伙吗？就是举个手就能把怪兽灭了的。”
这可引起了长老的兴趣，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怎么，它这么厉害是在这买到宝贝了？”
“非也非也。”小徒弟摇摇头，点开搜索框输入几个关键词，手机界面很快跳转成功，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凹凸曼，有一比一等人高的手办，还有中年人啤酒肚体型的恶搞版，有排成一圈骑小车的，还有拿着手帕跳二人转的。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看的电视上的还全，啊，您又打我，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师父不可置信地冷讽道：“您还有这种顾虑呢，傻子跟你比都算是康复了，算了，别找了，回去吧。”说罢自顾自往前走了。
“肯定有，您等等我啊。”小徒弟着急地想上前去追，结果因为走路不看路，一下摔倒了。
长老回头，“怀玉啊，明天开始一天吃三斤核桃，吃不完不许睡觉。”
这估计是小脑发育不太好，孩子也不容易，他以后得多点耐心。
智障也是需要关爱的。
自己收的徒弟，哭着也要带下去。
长老抬头望天，刚想emo一下下，就发现黑云遮住了月亮，晚风带着阴森森的凉意吹着树枝沙沙作响。
长老下意识抓住他师父给的护身符，脚程也变得快了许多，谁都不知道，他最怕鬼了，这荒山野岭的，中奖几率太高了，得快点回观里。
“师父啊~”一道尖利的声音，在这种气氛烘托下，变得格外恐怖。
长老浑身一哆嗦，刚想往外扔符咒，就听见身后继续说：“我找到了，我找到您说的那个法器了。”
长老手里捏着一把符咒缓缓转身，发现他的倒霉徒弟还趴在地上不起来，脸上满是泥土，呲着一嘴大白牙，疯狂对他摇摆着手机。
长老重新把符咒揣回兜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拿过手机。
“发光运动鞋，惊爆活动价，66一双，99两双。这是什么？”
“您看这个。”怀玉伸出满是泥巴的小脏手按了一下，手机就开始播放商品视频，昏暗的灯光下，发着五彩光的鞋子走来走去，随着速度的增加，灯光闪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跟他们最初看到的那一幕简直一模一样。
“碰巧吧。”长老明显不信，不是他看不起人，是玄学本身就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一个很年轻看起来似乎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借助法器，怎么能够这么厉害。
这不科学啊。
“那您可以看下买家秀，有的卖家可能会P图剪辑视频，但是买家秀都是真实的。”怀玉在一边建议道。
长老照做，然后刚打开第一个评论就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长老赶紧调亮屏幕，然后点开买家秀照片，放大。
小姑娘笑嘻嘻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玄学中的人辨别身份不只是外貌这么简单，所以他一眼就确定图片上的就是今晚他们见到的那个人。
再看评论：【好喜欢，今晚就去夜跑，我一定是最酷的崽。】
后面是一大段鸡汤文字，这还是一个懂得怎么赚积分的资深买家。
至于评论的日期，正是今日白天。
“......”
长老顺手点了收藏，他伫立原地眺望远方，黑漆漆一片，看起来格外惆怅。
熟悉电视小说套路的小徒弟在心里默默补充：玄学界要变天了啊。
但长老心里想的却是，玄学界的光明来了，该怎么让她收我做徒弟呢，她会不会嫌弃徒孙太笨啊，喜欢发光的东西，那我珍藏的夜明珠送过去当拜师礼如何。
－
莫一觉得今晚的夜跑计划进行得挺顺利的，就是感觉刚刚好像踩到踢到了什么东西，不过想想，可能是错觉，或者树叶一类的东西吧，这都是小事。
吃烧烤才是今晚的头等大事。
她已经看到美食街的灯光了。
莫一不禁加快了速度，只是在快出山的时候，她看见好像有一个黑东西在前方蹦蹦跳跳的。
僵尸？好矮的僵尸，没长大就出来营业了？
莫一并没有放缓速度，直冲冲向着黑影跑去。不是她吹，她在人间根本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要真严格算的话，她就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走到跟前的时候，莫一有些无语，“小东西，黑得还挺别致，我都没认出来。”
原来是一只黑兔子，和夜色完美融为一体，所以就算莫一视力再好，也没有发现。
只是这兔子凶巴巴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一样。
“就是你撞我！老子今晚还以为我会飞了。”满腔怒斥，就差嘴里喷火了，黑兔愤怒到了极点。
莫一可没学过兽语，所以在她看来就是兔子一直发出“咕咕”的声音。
“饿了？我也有点。”莫一从口袋拿出一根能量棒开始吃。
刚好是小兔子形状的。
“咕咕咕”“咕咕咕”，见此，兔子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挑衅啊，赤/裸/裸的挑衅。这什么品种的兔子都不会忍的。
黑兔后退几步，就飞速向着莫一冲过去，到莫一面前的时候，把头低下，蓄势待发，一副势必要把人撞飞的架势。
反正周围又没什么人，大魔王一个闪现，出现在兔子身后，然后黑兔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大树上，晕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莫一直接把兔头能量棒含在嘴里，腾出手来抱黑兔，“挺有灵气的小兔子，上赶着给我送菜，吆，肉还挺结实，呲溜。”
红烧好还是清蒸，干煸也不错。
莫一一边温柔抚摸着黑兔，心里却在回忆十八种兔肉的烹饪方法。
在想到第六种做法时，她已经到小吃街了。
“麻辣兔头、冷吃兔，兔兔这么可爱，绝对很好吃，十元一份，欢迎品尝。”
莫一抱着兔子走到摊位前，各样都要了一份。
闻着专属于食物的诱人香气，莫一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更加爱怜。
黑兔就是在这时醒来的，主要是它闻到了家乡的味道，很多同类的气息，虽然它马上就可以化形了，跟那些没有灵智的普通兔子不一样，但闻到这种还是感觉很亲切。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但看起来又很慈祥的脸，还很漂亮。
来不及花痴，根据味道，它立马想起就是这人撞的它！于是开始不安地乱动，试图挣脱这钢铁一般坚固的怀抱。
莫一另一只手默默把刚才买好的兔子小吃放到背后，她有点心虚，当着面吃人家同类不太好。
“刚才你是饿了吧，这里卖吃的多，我也给你买点。”
食物心情好的话，肉质也会更美味。多吃点，多长点肉，到时她可以多做几道菜。
黑兔征愣了下，也不动了，就呆呆看着莫一。
莫一觉得这兔子蠢萌蠢萌的。
兔子好像爱吃萝卜青菜，可这是美食街不是菜市场，莫一只能抱着兔子来回逛。
包子？
青菜馅、胡萝卜馅都有，这可真是及时雨。
她两样各买了十个，拎着比怀里的兔子体积还大的包装袋来到了烧烤摊前，点了自己爱吃的东西，支上炉子开始烤。
莫一愈发觉得肉串好像也没这么香了，还是那个盯着包子的小东西更诱人。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影响她吃烧烤的胃口。
莫一打开包子袋放到地上，又把兔子移到了包子面前，“吃吧，我也要吃饭了。”
黑兔这才从“人类竟然特地买吃的投喂它”的震惊中出来，不过它又生气了，可恶的人类，自己在饭桌上吃饭，它就得在桌子底下吃，这是种族歧视。
不过它确实有点饿，一天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困在那个阵法里又消耗了太多体力。
黑兔慢慢上前，咬住一个包子，人间的食物不像他们妖界，没什么灵气，估计也不太好吃只能委屈下自己暂时当作充饥了。
结果一口惊艳。
黑兔加快了进食速度，甚至头都拱进了包子袋里，有一种能吃到天荒地老的即视感。
一边吃还一边暗自庆幸，幸亏在桌子下人类看不到，不然这么好吃的包子，她抢它的怎么办。
这么想着，后面的包子直接改成吞。
等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时，黑兔彻底饱了，它摸着滚圆的肚皮，靠在椅子腿上休息。
忽然也释然了。
这个人类虽然踢了它，但也把它从阵法中救出来了，还踩死了那个嘲笑它倒霉的臭僵尸，关键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综合看下来，勉强可以交个朋友。
它向上一跃，想跳到桌子上，结果因为吃得太多，跳不上去。
改跳凳子，试了五六次才上去。
吃完烧烤在愉快啃兔头的莫一看着冒出来的新鲜兔头：......
一人一兔互相对视，彼此沉默，一时间不知谁更尴尬。
半响，莫一狡辩道：“假的，这不是兔子。”
这只是兔头而已。
黑兔依然盯着她，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逼真的兔子雕像。
“又不是吃你，再看，现在就把你吃了。”说完莫一冲着黑兔呲牙，亮出自己的小虎牙。
这次黑兔有了动作，它跳上桌子，夺过莫一手里的兔头，连带着莫一面前的兔子小吃一起叼走。
这次轮到莫一傻了，这算什么，兔子抢了我的兔子。
因为黑兔是从桌子底下逃走的，这边烧烤桌子多客人也多，所以莫一不方便抓它，只能四下寻找，而昏暗的地方，给黑兔蒙上一层隐形外衣，很难发现它的身影。
黑兔找准机会，趁莫一在另一边找它时，直接冲出烧烤区，像一旁的空地跑去。
等莫一赶到时，黑兔已经挖好坑了，正要往里面埋兔头。
莫一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也不阻拦。
等坑重新填上后，黑兔还叼来一个树枝插在上面，忙完这一切，它回头看见莫一，吓了一跳。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莫一面前，“人类，以后不准再吃兔子。”
听着兔子再次发出咕咕的声音，莫一惊讶问：“你把这么多包子吃了还饿？”
这是听不懂它说话，黑兔从地上刨出一块土，因为白天下过一会雨，所以泥土还算湿润。
它前蹄和嘴一起行动，终于做出了一个隐隐约约像兔子的东西。
黑兔把泥兔叼到莫一面前后，假装上前要吃，在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后，就四蹄朝天开始抽搐。
敢吃兔子你就完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莫一：不知道智商高低对肉质有影响吗？应该会，太好了，嘻嘻。
“知道啦，暂时不吃兔子了，所以，小兔子跟我回家吧。”此时莫一脸上的笑跟大灰狼面对小白兔时一模一样。
－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摆着各种价值不菲的烹饪用具，随便挑出一件，都得说句低调奢华有内涵，夜跑回来的莫一马不停蹄地在里面忙碌着。
葱姜是炖汤的好东西，可以多来点。
心里这么想着，她直接把厨师切好的一大盘葱姜全部倒进了锅里，啊不对，是浴缸里。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莫一就提前让管家准备了一个锅，要做成浴缸型的，花洒也要有，花洒通着锅，可以出水。
所以等她抱着兔子回来后，浴缸锅已经放在天然气灶台上了，里面还有不少温水。
莫一直接把兔子放在里面，“多泡澡，睡眠好。”
黑兔有些不安，因为要变人，所以一些人间常识它还是懂的，不管是泡澡还是浴缸都是对的，但怎么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呢。
直到葱姜倒进来。
黑兔：！! !
“咕咕咕。”
莫一解释：“姜是发热驱寒的，你不冷吗？”
黑兔：不冷，我谢谢你了，这里是夏天，而且你觉得我这么厚的皮毛会冷？
“不冷就预防，反正早晚会冷的。”
那这个绿的是什么？
莫一像是懂它的话一般，“葱啊，葱是增味的，就是...能把你泡香了。”
说完她看着夹在锅边的温度计，水温下降了一些，赶紧打开天然气，开最小火。
黑兔：我X，你在干嘛？
“水温有点凉了，稍微加热下，不然会感冒的。”莫一打开了预先拿过来的音响，播放舒缓的音乐，还点燃了香薰蜡烛，氛围感拉满，甚至浴缸边还有一盘精致的迷你胡萝卜。
可能是泡得舒服了，黑兔开始模仿人类的动作，它肚皮朝天，想要两只前蹄一左一右搭在浴缸两侧，奈何腿短，只能靠着一边搭，它头仰天，眼微眯，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不时还使劲往外伸前蹄，捞胡萝卜吃。
甚至还自己打开了花洒。
啊，巴适得很~
趁着兔子泡澡的功夫，莫一又打开购物软件，想着买些炖兔香料啥的，这些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看着卖家精心制作的宣传图片，莫一不争气地流下口水，太香了，看着就想吃。
等等，香？
手机怎么可能传输味道。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手机最上端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香味，莫一有点不忍心地往锅的方向看去。
刚才还只是有一点热气的锅，现在已经腾腾往外冒蒸气，油烟机都自动打开了。
熟了？
她没想今晚煮它啊。
都吃饱了，大晚上的没必要再加餐了。
雾气中忽然伸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爪子，然后是兔头，费力地往外挣扎。
莫一有些愧疚，还有些敬佩，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吧，在最危险的关头，会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来自救。
她刚准备上前把兔子抱出来就发现小黑爪拿到了最后一根胡萝卜，又缩回锅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