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女扮男装的是个好人,同行男贼也似情有可原,他如真心悔过必说实话,这里地势还不算好,本想跟到崖那面去我再上前盘问,大哥偏是心急了些。我想此女刚脱虎口,相隔贼巢这近也不相宜。今日来得较迟,详情不知,须防贼党随后追来。看此女神气,就她会点武功,这远一条山路,她也不会走快,暂时昏倒本不妨事,索性将她点了睡穴,再将胸前那一口闷气震开,以免时久受伤。由我用套索背在身上,同到崖顶来路旁边乱石之后,向这厮问上几句,问明后面有无贼党再作计较,你看如何?”
强龙闻言,惊喜交集,遂乘机插口说道:“今夜群贼均在前寨宴会,我料决无贼党跟来,二位英雄放心。我名强龙,此是我义妹王小翠。多蒙二位英雄助她出险,感恩不尽。我虽贼党,并非得已,只要二位英雄真是我所料中条山来的大侠,不伤我的义妹,休说知无不言,便因我是贼徒亲信,一刀杀死,决无怨恨,反觉死得爽快。你如非我所料的人,我必以死相拼,也许还有别的事要做出来,却莫怪我反复无常。”
玉闲见他词色甚是激昂,一面拦住稽良,不令开口,转面笑道:“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且到前面崖上再谈吧。”说完,早用套索将小翠兜起,并将胸前一口闷气震开,见人快醒,又点了睡穴,背向身后,一声说“走”,便朝稽良暗中使一眼色,把人背起,一同当先往前驰去。
二侠身法何等迅速!强龙自追不上,转眼落后,因已听出背人的是个女子,来人兄妹相称,看神气像是一对夫妇,男的业已中年,虽然稍微放心,因觉当夜机会凑巧,来人如被料中,非但小翠永无后患,连自己也可以脱离贼党,改邪归正。福至心灵,想到自己身上,越觉惊喜情急,不知二侠有心相试,惟恐对方专一救人,只当邪教中决无善良,就此走去。始而以全力在后急追,后见越追越远,切身利害,心乱情急,更加惊疑,又知当地不会有人,由不得连声急呼,想请二侠走慢一些。喊不两句,望见人已上了崖顶,似连套索俱都未用,这样高的削壁,不知怎么走上去的?跟着便见人往乱石丛中走进,女侠并还回顾招手,心才放宽。上崖一看,二侠已坐在山石之上相待。
稽良因听玉闲把途中所闻告知,又见强龙本可抽身逃回,或发信号报警,却在后面狂呼急追,越发证实所说是真,俱都出于意料,词色也自转和。先命强龙同坐,查问明了出身来历以及从贼经过,均与玉闲途中所闻相合,知其为报父仇误入歧途,非但情有可原,本身也未亲手杀害好人,再一想起后寨相识的两个男女下人对强龙的说法,越发生出同情。又见强龙人虽明白,为了关心小翠安危和此后下落,依然坚持成见,非要二侠说明来历,才肯尽吐贼巢虚实,神态激昂,不怕恐吓,连试两次,始终如一,也不动手反抗,更觉此人真有骨头,便将来历告知。
强龙知道武当、中条隐居的诸位老少英侠,不是至交也是同道,对方虽未明言来了多少人,照近日所闻,分明两处均已发动。想不到一念归善,当时便遇生机,虽还不曾脱离贼党,平日心事业已去了多半,大喜拜倒,连声谢罪,由此有问必答,二侠初意贼党人多,也许还有和强龙一样的好人,失身邪教,无力自拔,及至细一询问,除强龙是出于偶然而外,简直一个善良的也没有。第一个贼党出身先就两样,无怪都是那么极恶穷凶,认贼作父,永远不知悔改。经此一来,将来下手反少许多顾虑,不必再为多杀而担心事,随即指示机宜。恰巧教中花名册便归强龙和另一头目掌管,并还是正副两本,连教中总、分寨的地图、一切布置、人数、虚实均有记载,附在这两本号称神册总账上面,只要费上两三天的光阴便可暗中抄齐。好在强龙又是掌管后寨的首领,教徒尊卑分严,手下不奉命不敢进屋一步,更不许暗中窥探,背后议论,尽可独在房中放心大胆随意抄写,第三日夜里便可交卷,这比先结交的那两个少年男女下人胜强百倍。无意之中得此内应,喜出望外,便向强龙奖励了一阵。恐先二少年男女在园中久候,不往相见难免忧急,还想分出一人前往赴约。
强龙笑说:“无须,小人代去也是一样。此后我必格外设法照顾他们。”并说:
“我受小翠救命之恩,又是患难骨肉之交,希望将来能与常时相见,此去下落还望告知。”玉闲笑说:“你不必忙,只能将功折罪,你们将来必能常时相见。暂时连我们的踪迹尚不一定,你又必须隐伏贼巢探听消息,随时内应不能走开,对你明言也是无用。
放心好了。”强龙见对方说时笑望自己,好似隐有深意,不禁脸上一红,惟恐误会,方答:“小人决无他意。”玉闲已笑止道:“这些空话不必说了。我们不会做什不合情理的事,此时还有许多事情。天已不早,快些回去,以免贼党疑心,我也要先走了。”
强龙随说:“后寨一带归我掌管,只要方才的事不被撞见,像这样深夜出来走动,必当我因为首恶贼生日快到,来的人多,格外小心,知道后寨大片地面,只此一道危崖险径,晓得地理的人可以由此上下,虽然从来无事,外人也不会知道,终不放心,特意出来巡查。他们晓得,只有夸奖,说我忠心,决不至于生疑。倒是二位大侠连日那样深入贼巢,却是可虑。就我可以代做耳目,万一事前不知二位要来,和我同等的头目非我所能阻止,为首诸贼又喜领了外来贼党去往后寨游玩,一个不巧,稍微看出形迹,以二位的本领虽然无妨,那五处园树中的男女下人共有五六十个,非受到连累不可。尤其所去之处那一起十来个人,不问说得多好,均须押往神堂受那严厉惨酷的拷问;真正教徒贼党,偏认为是自己人,不是拿到真凭实据,真个叛教逃走或因事上不谨,因种种细节犯规,受那不近人情的刑罚,以及一言一动之失触怒首领、身遭惨杀而外,对于这类事反倒不问,认定在邪神面前立过誓、业已真心归教的人,决不至于生出二心,就与来敌对面交谈,只不跟了逃走,出力相助,也必当是为人所愚,或是粗心没有看出,至多骂上两句,极少疑心。这类轻重颠倒、毫无情理可言的事,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