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那是不容易的,所以巴门尼德和芝诺他们发展出来一套论证的方式,要证明这个存在就是存在而不是非存在,这个是留下了一些著名的争论的。
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也是这样。
苏格拉底提出来这样一种思路:作为什么的什么。
比如说什么是“美”?有的人说美是一朵花,美是一个漂亮的少女,美是一匹漂亮的母马,苏格拉底说你这说得不对,我要问的什么是美本身,是“作为美的美”是什么?所以美本身只能是“美”这个概念,所有其他的事物都是具有了美的概念才有美的,具有美的理念它才是美的,是因为分有了美这个理念它才称为美的。
至于美本身应该是确定的,而不是一会儿是一匹马,一会儿又是一位漂亮的小姐,一会儿又是一个汤罐,那还成什么美呢?美就是美本身,这是柏拉图的思路,就是要寻求那个“本身”。
那么把它运用到存在上面也是这样,什么是存在?万物莫不存在,随便你讲的一个东西,它都存在,而且除了万物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都存在,只要一谈到比如说树,比如说关系,比如说思想,比如说甚至于“不存在”,缺乏。
对“缺乏”我们也可以说“有一种缺乏”,存在一种缺点。
我们说这个人有一点缺点,有什么缺点?他缺乏耐心,缺乏耐心也是一种缺点,他就“有”这种缺点。
所以德谟克利特当时就说出来:非存在也是存在着的,这个存在的概念就搞得很滥了。
什么都是存在,但是你为什么把这些东西都叫做存在呢?并不是因为它是一个东西它就叫作存在,也不是因为你想到了它,它就叫作存在,更不是说那个缺乏的东西它本身就是存在的东西。
你不是搞混了吗?亚里士多德认为应该清理一番,把所有的存在都清理一番,找出一种“作为存在的存在”,也就是存在本身。
作为存在的存在是什么东西?把这个定下来,然后所有其他的东西你才能说它存在不存在,它有这个东西你就可以说它存在,没有这个东西,你就可以说它不存在。
你要把这个层次搞清楚,你泛泛而谈,任何东西都可以说存在,那就没有不存在的东西了。
所以亚里士多德做了一件工作,就是找到一切存在之存在,也就是作为一切存在者的基础的存在。(希腊文)在拉丁文里面把它翻译成substratus,就是基质或者基体、基底,有的也翻译成基础。
它跟实体这个词汇有词源上的同源性,也可以说它就是从这个词来的,它就是指在底下的那个东西,意思就是说在底下作为它的根基的东西,作为它的基础的东西,我们有时候也把它翻译成“主体”。“主体”在近代以前的含义跟近代以来的含义是不一样的,我们说主体性或者主体,主要是指一种能动性,主体能动性,但是在近代以前这个概念主要是作为承担者。
基础、基体、一种承担者。
对实体的问题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它一开始是一种“一和多”的关系。
作为存在的存在,就是实体;作为存在的存在为什么是实体呢?因为它可以解释其他的存在。
它是“一”,其他的所有存在是“多”,“多”是因为有了“一”才得以存在。
如果没有“一”这个最根本的主体,最根本的存在,那么其他的存在就都不存在。
所以要找到这样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实体。
亚里士多德从一和多的关系来考虑实体,这里头就有一种分别,“一”和“多”的关系有两种不同的模式。
一种模式是把“一,’理解为单一性,另一种是理解为统一性。
单一性模式就是说,“多,,是由很多单一性的东西所组成的,所凑集起来的;统一性模式则是说,由一个总的东西把所有的东西都统一起来。
这种统一性的关系我们可能把它理解为普遍的“一",也就是前面我们提到的大“一”;单一性的这种“一”是个别性的“一”,可以称之为小“一”。
大“一”和小“一”有一个比较。
亚里士多德认为只有个别性的“一”才是实体,只有小“一”才是实体。
亚里士多德最开始没有把统一性看作是实体,认为真正的实体应该是小“一”,应该是个别实体,当然他后来转向了。
后来他又把统一性、大“一”看作是真正的实体,这就形成了西方的“大一”这样一个传统。
但是在最初的时候,亚里士多德是把小“一”看作是真正的实体的,这里他受到了德谟克里特的影响。
亚里士多德有柏拉图的影响,那当然是根本的,但是也有德谟克里特的影响,也有巴门尼德,赫拉克里特等所有这些人的影响,他是集大成者。
那么在实体问题上,什么是真正的实体?他首先认为应该是个别实体,而普遍性的“一”最初他认为不是真正的实体,或者说你要说它是实体,也只是“第二性的”实体。
真正的第一性的实体就是个别的“一”,个别的东西。
这个是亚里士多德提出的观念。
中国古代的本体论也有它的实体学说,但是中国古代的实体学说中的“一”主要是指的一种统一性,而不是指的个别东西的实存性,或者不变性。
像亚里士多德的个别实体,比如说“苏格拉底”,这一匹马,事物的专名,这样的实体才是真正的实体,它的特点就是实体性和不变性。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它的偶性变来变去,但是它是不变的。
苏格拉底可以是白的,但晒了太阳以后就变黑了,他现在坐着,等一会儿站起来了,等等,这些都是变化,但苏底拉底还是苏格拉底。
这是亚里士多德的小“一”观点。
中国古代哲学称之为“一”或者“独”,或者是“圆”、或者“太极”等,还有“太一”这样一种说法,都是指的一种整体性。
它是以万事万物生生灭灭的变化作为前提的,只有变化是不变。《易经》里面讲“易”,“易”的含义就是“不易”,变化本身是不变的,它也就是完全形而上的,它不能落实到具体的小“一”上来。
中国人讲的这个太极,太一,讲守静抱一,要保存住这个“一”,这个“一”不能够落实到个别的具体的事物身上来。
它是大而化之的,形而上的,所以也就不可穷究,不可操作。
亚里士多德的“小一”是个别实体,也就是可以操作的,也可把它看作是一个固定不变的东西,然后探讨它们之间的关系并确定下来,这个是可以操作的。
所以亚里士多德的这个“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