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宰臣的。
“在他那里过夜了?”他问。
“嗯,没什么事,放心。”
“怎么可能。”他笑,“我觉得这事我做的好蠢,简直不能相信是我做出来的,我还亲自把醉醺醺的你送到他家小区门口,眼睁睁看你进去了,就因为你说是去做一个了断的。”
“是啊,没错,我没有骗你。”
“要用一整夜来了断吗?了断的了吗?”
“我这边没有问题啊,我觉得我做的很好,至于他,那得他自己看着办了,我不能决定什么吧。”
“我呢?至于我怎么想,也得自己消化是吗?”他明显有些怒气的。
“不是啊,我挺在乎你的想法的。”她笑,“正赶着吃完早饭回来和你说工作的事呢,蒋元又联系我了,他的一个偶像剧,要出漫画本。”
“向日葵。”他还在认真前面的话题。
“是的,我在听着呢,安先生。”
“你知道连波西是那种玩咖,玩咖是无所谓断不断的,只要按自己高兴不高兴去做就行了,他这种人不会顾及别人的选择。”安宰臣这番话其实说的也是他自己,一样玩咖,当真就输了,不过今次又较以往不同,他决定多说一些道理,“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一些什么,用了一整晚的时间,这么大的力气去对付一个人,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如愿以偿。”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其实根本不在乎他吐什么槽,她懒懒看自己的指甲,这态度很像是舅妈的样子。
“喂,你还在听吗?小葵?”
“嗯,当然。只是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信不信我,我也很难办。”她笑。
他停顿了一下,面对一些事情,是进是退,全看自己选择,“好吧,没什么了,葵,我还是相信你的选择。”
“这就对了。”她在电话里亲了他一下,他回应,两人都笑着。
“我觉得如果《VOGUE》那期新锐插画师的合作项目谈下来,加上蒋元这边的偶像剧插画本,杂七杂八的工作堆起来,我肯定是要找助手团队了。”
“对,当务之急,是配备人手,让工作室运作起来,我已经在安排招聘的事宜了。”
“真有默契。”
“当然,什么叫夫妻老婆店呢,默契是最基本的一项。”
“对对对,要不要我带什么套餐回来犒劳你呀。”
“把你人带回来就好,还有你的心,小东西。”他嗔责她,“看我今晚怎么惩罚你。”
“哈哈哈,大官人饶命呀。”
“小浪蹄子,昨晚有这么和他疯吗?”
“喂,你又来?”她话音顿时冷了。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再不提了,等你回来。”他显然是吃醋吃不过劲来,闷闷不乐挂了电话。
她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潮拥挤,清晨的上海在阳光下闪耀着繁华似锦的光彩,每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奋斗的力量。而她绝情的坐在这里,享受温热的早餐和宁静,未来那样壮阔,而心是空的。仿佛与过去某个时空交错,那个在夜店疯完通宵出来的连波西,坐在某个落地窗内,是怎样美丽却空虚的表情。
看着手机,她嘴角浮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耳边还是安宰臣的问句,不愧是另一个玩咖男,他知道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断绝旧情,真能断的东西,是不用费尽心机的。
但愿一了百了,但愿断得掉。
随便怎样。在心里,她当这件事已经永远的撕页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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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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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
“怎么看这些应聘简历,你比我还认真?”葵在饮水机边泡了一杯红茶,一边暖手一边走到秋叶原身边,他正忙着看厚厚的一叠简历,应届毕业生,分成两摞,年轻貌美的,和看起来长相平平的。
“拜托,挑画风优秀的好吗?秋老师,您现在也太不掩饰自己的偏好了。”葵笑着提醒他。
“有在看好嘛,我觉得我就是太对你负责了,所以进我法眼的不容易。”秋叶原叼着原珠笔没理她。
“这是什么理论?”
“被我挑中的都是未经雕琢的美玉,一旦经过伯乐开发,就会变成超级优秀的抢手货,譬如你,可惜,开发完了也没我的份。所以这种事,要从无知LOLI开始培养,又听话,又优秀,才是上乘。”
“哈哈哈,秋老师,拜托你了,我可是在挑听话的助手,不是挑听话的秋老师的小女朋友。”
秋叶原拿起其中一摞,往她面前一放,“想说我兔子别吃窝边草是吗?我挑?你家安先生也有挑好嘛,看这里,可见他是要一一面试的。”
葵随手翻了一翻,“他哪有这么闲,他和我提起过这几个,都让我看着安排。”
“我挑出来的,也可以由你第二轮审查,由你安排,十个里总应该给我剩下一个吧,哈。”他不以为然的。
“诶,我真是谢谢你了。”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他趁机摸摸她手背,“今天下午挺闲的,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
这时她手机响了,她卷了卷他的马尾巴辫,让他少想了,一边笑着去接电话。
“怎么了,亲爱的,合同签得顺利吗?”
“应该说毫无阻碍,随便派个人都能把合同签了。”
“那怎么会有亲爱的你出马,光鲜神气,显得出我们工作室的派头。”她哄他。
“好嘛,好嘛。”他笑,“只是趁个空档出来给你电话,刚才在里面看了演员定妆照片。”
“嗯?据我猜测,以蒋元那个模样,其他演员都应该像是韩国来的。”
“呵,若非某位韩国人整容整得极了他……那我想,男二号应该是连波西。”
无疑,她怔了一下,“嗯?”
“我在想这是不是今天你不愿和我一起来签合同的原因?”
“亲爱的,你要这么猜就没意思了。”她叹口气,“我想不出这算什么破理由,能让我来骗你的。”
“好了,好了,我说也是。随便聊聊,别放在心上。”
“你也是,亲爱的。”她笑,“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提醒我,恐怕将来有多多机会与某位故人谋面。”
“冰雪聪明。”
“我不因此糟心,希望你也不。”
“我尽力而为。”
“君子。”
“美人。”二人唇枪舌剑,好一番斗嘴。最后都觉得有点无聊,挂了电话。向日葵捧着暖暖的杯子,看向窗外,小区里的银杏,正在一隅,悄悄由绿化为灿烂的金。
向日葵揉着太阳穴,一下午面试了三个学生,被她们的问题轮得脑袋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艺术的就被定义成必须奇妆异服,作品独特,人也离奇的不得了。可是一坐下,问的问题比谁都要现实,交不交金,加不加班,管不管饭。真是再文艺,也免不得俗气。如今的学生又比过去的孩子眼界宽、心气高,何况是学艺术的,眼里装不下谁。就算看到向日葵,也不拿她当现在的小红人对待,只觉得他们的作品更牛,更值得鉴赏,才是未来的大艺术家。时不时几句话,顶得向日葵又好气又好乐。
她想想过去自己真是太老实了,如果没有一番变故,她真要窝在小三明治店里,觉得自己只是烤烤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