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小白楼里坐一坐,每次回来,都要把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杜鹃听。
杜鹃安静地听着大梅叙述着自己的幸福。
杜鹃自己也沉浸到自己的幸福中了。
杜鹃频繁地和白杨约会。之前,每次白杨约杜鹃,杜鹃是被动的,甚至内心里还有一丝不情愿;现在她盼着白杨约她,有时一天见不到白杨的身影,她心里会空空落落的。她喜欢每次和白杨约会的新鲜和刺激,还有白杨身体的温度和硬度。这一切都让她沉醉和迷恋。白杨作为男人,敲醒了沉睡在她心底的荷尔蒙。
杜鹃身不由己地陷入到了对一个男人的爱恋中。可她又割舍不下自己的舞蹈梦。队长是她人生的样板,队长为了舞蹈三十多了至今未婚。从当学员时,队长就以身说法地教育过她们这批学员。杜鹃一面不想恋爱,要学习队长做一个纯正的舞者;另一面,她又无法抗拒白杨的诱惑。杜鹃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纠结着。
又一个星期天,白杨不知从哪儿借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文工团宿舍楼下。白杨一边轰响油门,一边大声地喊着杜鹃。许多宿舍窗前露出一张张脸,注视着白杨。杜鹃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白杨拧了下油门,大声地说:上车。杜鹃坐在车头里,摩托车轰响着开了出去。
身后窗子里是一溜新奇羡慕的目光。
杜鹃并不问白杨要把车开到何方,任由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喜欢和白杨每次约会的出其不意。街道、树木、人流在他们身边快速掠过。杜鹃感到自己在飞翔。
白杨开着摩托车出了城,直奔海边,海的臂弯呈现在眼前。车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片沙滩旁。这是一块尚未被开发的海滩,无人光顾。海边有两艘渔民的船,被丢弃在沙滩上,任由海水风雨冲洗着。几只海鸥在海面上飞翔,水天一色的景象令杜鹃兴奋难耐。她的手被白杨牵引着,两人甩了鞋,光着脚向沙滩跑去。
海浪拍打着沙滩,两人赤着脚,牵着手站在海水里。白杨望着海面,目光追寻着海鸥,他突然有了作诗的冲动。他牵了杜鹃的手,让杜鹃站在旧船上,张开双臂冲杜鹃道:我给你朗诵首诗吧。
杜鹃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出听诗状。
白杨朗诵道:
蔚蓝的海面雾霭茫茫,
孤独的帆闪着白光,
它到遥远的异地寻找什么?
它把什么抛弃在了故乡,
呼啸的海风翻卷着海浪,
桅杆弓着腰在嘎吱作响……
唉,它不是在寻找幸福,
也不是逃离幸福的乐疆。
下面涌着清澈的碧流,
上头洒着金色的阳光,
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
仿佛风暴里才有宁静之邦。
白杨激情洋溢地把莱蒙托夫的一首《帆》一口气朗读完毕。他跪在沙滩上,跪在杜鹃的面前,张开双臂,望着站在旧船上的杜鹃,用诗朗诵的声音表白着:杜鹃,嫁给白杨吧。让大海、白云、海鸥,还有风,让所有的一切做证。杜鹃,我爱你……
他一口气说完,张开双臂定格在那里。起初的一刹那,杜鹃惊怔在那里。她以为白杨又是一个玩笑或者恶作剧。
她望着沙滩上的白杨。她甚至看到了白杨因激动而眼睛潮湿,有两滴晶亮的眼泪溢出白杨的眼眶。她的心瞬间融化了。她跳下船,一下子扑到白杨的怀里。白杨顺势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身体离开沙滩,疯狂地旋转着,一边转一边喊:杜鹃是白杨的老婆了……
他们双双跌滚在沙滩上。白杨把杜鹃压在身子下,深情又疯狂地去吻杜鹃。杜鹃软了,化了,和沙滩融在一起。白杨就像海水,一浪又一浪地冲刷着她。
在迷离中,心底里的梦缥缈地呈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个穿着红舞鞋的杜鹃在追光灯影中疯狂地舞蹈。
各自的幸福
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在收获着爱情。
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的安排,杜鹃和大梅的婚礼都安排在了同一天。那年的十月一日。国庆日,吉祥的日子。不仅杜鹃和大梅的婚礼安排在了这一天,全国许多青年男女都把这个日子作为了自己的婚礼日。
杜鹃结婚前夕,张队长把杜鹃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幽怨地望着杜鹃。杜鹃低下头,愧疚地道:队长,对不起。但我保证结婚后也会好好跳舞。
张队长叹口气,望着杜鹃说:杜鹃你记住,要想跳舞,千万别要孩子。
杜鹃抬起头,认真地冲张队长点了点头。
张队长又叹口气道:杜鹃,你在我心里是一个真正的舞者。
杜鹃冲着队长失望的目光道:队长,对不起。
结婚的前一天,是大梅和杜鹃共处一室的最后日子。两个闺蜜因为相同的幸福,她们久久不能入睡。两个人干脆挤在一张床上,叙说她们的心事。
大梅说:杜鹃,当初白杨和林斌追你时,你不是说谁也不嫁么?
杜鹃无奈地道:可我爱上了白杨,我没有办法了。
大梅一笑,刮了一下杜鹃的鼻子:真是爱情让人身不由己呀。
杜鹃也笑了。
大梅:林斌妈说了,我结婚后,就给我换个工作。
杜鹃吃惊地问:你不跳舞了?
大梅很有远见地说:跳舞有什么好,又不能跳一辈子,早晚得改行;林斌妈说了,早改早适应社会。
现在大梅张口林斌妈,闭口林斌妈,仿佛她已经成为了林斌母亲的新闻发言人。
杜鹃望着大梅:咱们十几岁就开始跳舞,怎么能说不跳就不跳了呢。
这回轮到大梅吃惊了,她望着杜鹃:别傻了杜鹃,趁白杨的父亲还没退休,让他托人给你换个工作吧;再过几年,跳不动了,到那会儿可没好工作选了。
杜鹃依旧无奈地望着大梅:为什么要换工作,我要跳一辈子。
大梅笑了:别天真了杜鹃,以后你得生孩子,照顾老人;跳什么一辈子,你做梦呢吧。
杜鹃想起了队长,坚定地说:不,我不生孩子,我要永远做一名舞者。
大梅躺在杜鹃身旁,揽过杜鹃道:不说那些了,今天咱们是最后住在一起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同宿舍的机会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望着熟悉的宿舍,这是她们共同居住过几年的宿舍。身下的床,书桌,台灯,一切一切,她们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熟悉的一切,陪伴她们长大。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她们还有些留恋和不舍。
告别过去,意味着重生。大梅一直这么认为。
第二天,杜鹃和大梅如约被白杨和林斌接走了。
白杨依旧骑着那辆三轮摩托,摩托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