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了,有后了。
那些日子,马团长对她关心备至,百依百顺。
王茜被俘八个月后的一天,产下一子,是个男婴,很健康,模样很像母亲。马团长的样子比她还要高兴,又是宰羊又是杀马的,庆贺了三天,逢人就咧着大嘴说:俺婆姨给俺生了个小马崽。
孩子出生,让王茜的心稳定了下来。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她又想到了跑。此时,马匪们对她已经很放心了,早就撤掉了卫兵的监视,她也能在军营里自由地出入了。看似平静的她,一直在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在一次马团长带着队伍劫杀一伙叛军时,只留下一个排看家护院。此时,她终于等来了机会。出发前,她偷了一匹马,然后又把四岁的孩子绑在了马背上,风一样地冲出了军营。卫兵发现了,想拦,她丢下一句:找俺丈夫去。
哨兵还没弄清楚团长太太到哪里找丈夫时,人和马就在眼皮底下风一样地刮过去了。她的马技就是这几年跟着马匪的骑兵练就的,为了这次的逃离,她做好了一切准备。
半年之后,她找到了西安的八路军办事处。办事处的人热情地接待了她,安排她吃住,并把她的情况一级级地上报到了延安总部。不久,总部就来了指示,鉴于王茜复杂的经历,又带着四岁的孩子,回部队有诸多困难,建议遣返。在这期间,张团长在陕北又一次结婚了。在战争年代,一个失踪四五年的女人,又没有任何音讯,后果可想而知。当然,这一切,王茜并不知道,她只是接到了遣返的命令。在她之前、和她之后的许多与她同样命运的西路女兵,都面临了这一结果。
王茜别无选择,她怀揣着八路军办事处送给她的五块银元,辗转着回到了老家湖南。那时,她一直坚信,她的丈夫张团长有一天会来找她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况且他们还有了共同的孩子。
她在等待和守望中一天天地过着。儿子细芽仔也在一天天中长大。
先是日本人投降,然后内战全面爆发。她比别人更加关注战争的动向,因为队伍上有她的丈夫。
全国解放了。不久,抗美援朝又打响了。
细芽仔已经长成十几岁的小伙子了。王茜在等待和守望中,一头青丝隐约地现出了白发。这时的她仍坚信,丈夫会来找她的。
1953年的一天,她意外地听到了丈夫的名字,这是她从**人的口里听到的。那人说她的丈夫已经是首长了,过几天就带着全家人,回来省亲。丈夫的老家也在湖南。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有了家室。那一年,细芽仔已经满十八岁了。她听到这里时,人就变了,不说话,只是流泪,细芽喊她,她也是一动不动。
又过了几日,从北京来的首长,终于回来了。他回到老家,为父母上了坟,看望了乡亲。有人就说到了她,丈夫也没有想到,她还活着,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首长在城里安顿好家人,只身来到村里,要看看她。当人们前呼后拥地把首长带到她家里时,人们惊奇地发现,她把自己悬在了屋梁上。
众人大骇,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
首长流泪了,临走时,给她敬了个军礼。
没多久,细芽仔参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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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唱三叹
一唱三叹
冢
谁也没料到日本人会来到沿河村。日本来了,便捉了青壮男人,日日夜夜在村西的河上建了一座桥,从远方伸过来一条铁路穿过河西村,伸向远方。
有了铁路,日本人又让青壮男人在桥头高高地修了一座能住人的塔,日本人管这塔叫炮楼。大队日本人便撤了,留下十余个日本兵,领头的是个曹长。曹长生得很黑,村人们便叫黑曹长。
十几个日本人,住在炮楼里,看那桥,看那铁路。十天半月的,会有一辆喘着粗气的火车通过,碾着那两个铁轨,轧轧地响。起初村人们新鲜,都聚到桥头去看,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便没人再去看了。
黑曹长带着十几个兵,没事可干,便从炮楼里走出来,排着队,扛着枪,顺着铁路跑步,枪筒上挑着刀,太阳下一晃一晃地闪。日本管这跑步叫军操。
出完军操的日本人,累了,便复又钻进炮楼里歇了。傍晚,日本人便咿咿呀呀地唱歌,唱的什么,村人听不懂,听了那调,陡然心里多了份空寞。村人听了那歌就交头接耳地说:日本人发慌哩。
日本人果然就耐不住寂寞了。
村人洗衣、做饭都要到河边去提水,来往都要经过炮楼。那一日,王二媳妇端了木盆,坐河边洗衣服。正是春天,阳光暖洋洋的,照得她很舒服,她甚至哼了几声小调。炮楼里走出两个日本兵,背着枪,枪筒上挑了刺刀,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日本人在王二媳妇眼前站定,目光里流露着渴望和兴奋。王二媳妇见了,就白了脸。日本人就嬉笑着说:花姑娘……一边说,一边往前凑。王二媳妇就叫:你们这是干啥,这是干啥?
日本人不听她叫,猛地抱住她,往炮楼里拖。王二媳妇终于明白日本人要干什么了,便杀猪似的叫喊,舞弄双手抓日本人的脸。日本人就急了,把王二媳妇绑在一棵树上。王二媳妇仍喊仍骂:王八犊子,挨千刀的。日本人不恼,十几个人把王二媳妇围了,笑着摸着就把王二媳妇的衣服扯了,露出白花花的身子。王二媳妇闭了眼,仍不屈不挠地骂。
先发现媳妇受辱的自然是王二,王二嗷叫一声,便去疯跑着找族长。一村人都姓王,是一个族上的。平时村里大事小情都是族长说了算。族长五十多岁,生得短小精悍,听了王二媳妇受辱的消息,一声令下,带着全村百十余男人,手执木棒斧头冲出来。族人个个义愤填膺,族人受辱,就是自己受辱。
黑曹长见汹汹涌来的村人,一点也不慌张,他甚至笑骂了一声:八格——便一挥手,十几个日本兵的枪口,一律对准了村人,枪筒上的刺刀一晃一晃。村人顿觉一股寒气涌来,但仍没止住脚,有声有色地叫骂着涌过来,黑曹长又骂了声:八格——又一挥手,日本兵就齐齐地射了一排子枪。子弹贴着村人的头嗖嗖飞过,打落了走在最前面的族长和王二的帽子。村人便软了腿脚,呆痴痴地立住。
黑曹长大笑一阵,端着枪,转回身,冲树上赤条条的王二媳妇刺去。王二媳妇一声惨叫,鲜血在胸前像开了盏花儿。王二媳妇便伸了伸腿,不动了。
黑曹长笑眯眯地举着枪,走向村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