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1 / 1)

石钟山自选集 石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记者采写后,隆重地登在了报纸上。胡伟岸也著名了起来,文官武将一时间不同凡响。

没多久,著名的抗美援朝爆发了,著名的记者和著名的王牌团长一同参战。在朝鲜战场上,他们仍然在战斗间隙见面,再见面时比在国内还要热烈,先是拥抱,然后分吃炒面;有时也能搞到一些祖国的慰问品,打打牙祭。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想家啊。

他们说的家就是祖国,祖国对于他们就是少年放牛的山坡——记忆中的山坡一片葱茏。

两人都三十大几了,除了打仗就是采访,还没顾上成家。他们很小就没了父母,对家的理解说具体也具体,说抽象也抽象。

两人在异国他乡一起想到了家,但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乡,就马上投入新的战斗。一个率兵打仗,一个带着文工团做鼓动工作。

入朝不久,胡伟岸就被军里任命为军文工团的团长,不仅写作,还要带着能唱能跳的男女战士去前线慰问、宣传,任务很重。两人都很忙,见面也只是道声珍重,又各奔东西。胡伟岸在炮火的洗礼中成了一名作家,一批反映朝鲜战场艰苦卓绝战争的报告文学、长篇通讯和小说源源不断地在国内的报刊上发表。他的作品让人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范业也已经是师长了,率领着他的师,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后来,部队班师回国。刚踏上祖国的土地,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年纪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范业师长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心里已经有谱了。他喜欢上了师文工团年轻貌美、能歌善舞的小岳。小岳是抗美援朝爆发后入伍的学生兵,人机灵,又有文化。在朝鲜的时候,只要小岳一来前线慰问演出,范师长总会把屁股下的马扎移到离小岳最近的地方去。他眼里就只剩下小岳一个人了。

有一次,他冲身旁的胡伟岸道:你们文工团这丫头,叫个啥?

胡伟岸就说:小岳,学生兵,人年轻,也聪明。

范业就骨碌着一双眼睛,仔细地把小岳又打量了一遍,嘴里一遍遍地说:咦,这丫头,你看看这丫头……

小岳的出现,让范业颠三倒四、心猿意马。只要在战斗间隙,他就让胡伟岸把文工团拉上来搞演出,然后自己挤到最前面,不错眼珠地盯着小岳看。对于走火入魔的范业,胡伟岸并没有敏感地发现什么,以为范师长对文艺有兴趣呢。他心里正琢磨着,范业也是有着文艺细胞的;如果当初多识些字,弄不好也能是个文艺工作者。

回国后的范业和胡伟岸都是三十大几了,成家已是迫在眉睫。说干就干,范业不想再等下去了。

晚上,他让炊事班多炒了几个菜,又打开几听从朝鲜战场上缴获的美国罐头。准备就绪,他让警卫员请来了胡伟岸。两个老战友,在和平的天空下推杯换盏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范业喷着酒气说:不打仗了,这下好了,我老范要结婚,成家过日子了。胡呀,你说这好不好啊?

胡伟岸就说:好哇,我也是这么想的。革命成功了,咱们也都该过日子了。

范业不管胡伟岸的思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他心里这会儿只剩下年轻的小岳了。于是,他就说:胡哇,你说那丫头咋样啊,她要是跟了俺老范,以后准错不了。

胡伟岸的酒劲儿也上来了,老范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那丫头是谁呢,就眯着眼睛问:你说的丫头是谁呀?

老范哈哈大笑,伸出手,在胡伟岸的肩上拍着,一边拍一边说:看看你这文工团长当的,我喜欢你们团的谁你都不知道。你个**真是糊涂啊。

两人接着就碰杯,干了。这回**就更糊涂了,酒精已经让他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他痴痴呆呆地问:那丫头到底是谁呀?

老范就朗声道:是小岳呀,这你都没看出来,我老范早就瞄上她了。

范业的话让胡伟岸猛地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他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问了一句:你说的丫头是谁?

老范就重重地又拍了一掌**:是小岳,你们文工团的小岳。胡团长啊胡团长,小岳你都不知道了?

**的酒彻底地醒了,酒醒后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迷迷瞪瞪地盯着老范,心里想:怎么范师长也喜欢上小岳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后,他悲哀得直想哭。

**看上的也是小岳。小岳来到文工团后,他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喜欢她的聪明和美丽。当时,他经常写一些诗歌,关于战争和爱情的,让小岳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歌让小岳一朗诵,他就觉得那些诗歌已经不是诗歌了,仿佛成了精灵,在他的血液里呼呼地奔涌。

他是小岳的团长,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就一直按下自己的情感,不断地在心里劝说着自己:大米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小岳就在自己的身边,以后一定是属于我的。

那些日子,**的心里承载着巨大的爱情,投身到慰问演出和写作中去。许多著名的篇章就是那时候创作出来的,**也因为那些文章著名起来。

他没想到,范师长也看上了小岳。一山不容二虎,小岳嫁给范师长,就不能嫁给自己,这是明摆着的道理。他清醒过来后,无可奈何又无限悲凉地说:范呐,你能不能换个别人,谁都行,工作我去做。

老范不明就里地又去拍**的肩头,然后一连气干掉两杯酒,红着眼睛冲**说:我就是看上小岳了,谁也不好使。要是娶不到小岳,活着还有啥意思。

这时的**彻底冷静了,他又想到了山坡上那两头发情的公牛,为爱情进行的那场厮杀。他由牛想到了人,想到了自己和老范,心里怦怦乱跳一气。如果这时自己不退出的话,老范说不定会拔出腰里的枪指向自己,尽管他也有枪,可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老范拔枪相向。终于,他无限悲凉地说:那丫头就那丫头吧。

老范听了,情绪达到了**,哈哈笑着:胡哇,这就对了。我这媒人你来当,你当媒人,我放心。

说完,老范似乎发现**情绪低落,就“咦”了一声:你狗日的是不是也看上了小岳?

**就凄惨地冲老范笑一笑。

老范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你是文工团团长,手里有那么多年轻女同志,换一个,这是多大的事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心里似呻似唤地说:范呐,你咋就不换一个呢。

这是他在心里说的。他太了解老范了,这么多年打仗老范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