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掳(1 / 1)

和亲草原之后 粟粟很酥 651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8章 被掳

  深夜 胡悦酒肆

  二楼的客房中, 灯火已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微弱星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投下朦朦胧胧的余晖。

  卧榻上, 熟睡的男人,身形高大,双手交叠在身前,呼吸平稳, 面容沉静。

  槅门上, 几条黑影映在上面,由远至近,徐徐游动。

  卧榻上的男人似是有所警觉, 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清冽的长眸,冰冷肃穆。

  哐当——

  破门之声陡然传来,紧接着,寒光乍现,无数长刀在暗色中,朝卧榻上劈砍下去。

  一声隆响,卧榻被劈得粉碎。

  齑粉四散, 榻上却是空无一人, 一群蒙面刺客面面相觑, 恐惧漫上眼底。

  窗棂边,缦帘被风吹起, 高大的身躯随之显现, 提着长刀,眸色幽沉, 宛如修罗,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啊——

  顷刻,血色四溅、哀嚎遍地。

  *

  太极宫中

  李景宴立在灯下,眼底乌青一片,多日未有好眠的他,耐性已经被磨完了。

  他已派人暗杀呼延海莫多次,却屡屡未得手,今日亦然。

  在他身前,那群苟延残喘、侥幸逃回来的暗卫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吞吞吐吐说道:

  “陛下,属下们竭尽全力了,却还是……还是没有得手。”

  李景宴挥袖叱骂,“混账,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

  为首的暗卫为了躲避责罚,借口道:“陛下,酒肆人丁众多,属下们缩手缩脚,这刺杀行动才受到了许多节制,难以成功……”

  李景宴听完冷笑,眸色完全被幽暗占领,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便一把火将酒肆烧个干净。”

  “这……”

  暗卫们皆吓了一跳,此举无异于草菅人命,势必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受难,死于非命。

  李景宴却不断施压:“怎么,朕交代给你们的事,你们还要违抗不成?”

  那群暗卫齐齐低头,“属下们不敢。”

  李景宴声嘶力竭,带着低吼,“明晚便动手,此番若是再失手,提头来见!”

  *

  次日深夜,胡悦酒肆突发大火。

  熊熊烈火卷地而起,吞噬了整座酒肆,火光冲天,不少人丧命其中,尽管百姓、官府及时救火,但这场走水还是持续了一整夜,到了天明之时,只剩一堆焦土,满地白灰。

  司露是翌日清早才听说此事的,得知消息后,她牵念呼延海莫的安危,第一时间便赶过去了。

  下了马车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来来往往的奔忙抢险的人们,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待寻见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时,情不自禁提裙奔了过去。

  “呼延海莫,你没事吧。”

  呼延海莫正在帮扶着受伤的人,灰头土脸不说、还满身的烟火气,但他浑不在意。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过了身去。

  冉冉微光下,司露立在他身前,一席素裙,纤尘不染,正满含关切地望着他。

  这一刻,呼延海莫仿若看到了这世间的光,他情不自禁展臂,将人深深拥入怀中,眼中的情愫浓得快要溢出来。

  “我没事。”

  司露感受到了他炽热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般。

  “你如今没了落脚之处,父亲让我先来把你接回去。”

  呼延海莫埋首在她脖颈间,眷恋不已。

  “那我可不是又因祸得福了。”

  司露伸手推开他,从他怀中钻出来,转身自顾自往马车那头走。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晚酒桌上,若是父亲问你什么,你千万别不小心说漏嘴,否则被我父亲打出去,露宿街头,我可不会管你。”

  呼延海莫追在她身后,“你当真这么狠心?我如今可是无家可归,顶顶可怜之人了。”

  呼延海莫故作委屈,欲博她同情,早不是一回两回了,司露看穿了他的伎俩,只道:

  “你还要不要上车了,若不想跟我回府,我便走了。”

  呼延海莫跟随其后跳上车,钻进车厢里,与她挨在一处。

  “你带我回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司露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呼延海莫道:“昨夜的大火,来得蹊跷。”

  “何意?”

  呼延海莫摊了摊手,“实话告诉你,在这场大火之前,我已被刺杀了数回。”

  “什么?”司露不敢置信,当即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呼延海莫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心下十分暖和,将人揽在怀中,道:

  “露露不要担心,我毫发未损,那些人对我来说,还太弱了些。”

  “那你也不可如此大意。”

  司露替他担心起来。

  定然是他身份暴露了,才会引来这样的事,而背后的主使是谁,一猜便知。

  司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她没料到,那人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会为了除去呼延海莫,牵连到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性命。

  这着实令人发指。

  好在她与父兄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待当众揭开李景宴的真面目,他的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不过眼下司露还是忧心呼延海莫,她道:“你不要留在长安了,快回戎国去吧。”

  呼延海莫以为她要赶自己走,连忙道:“露露,你叫我如何离得开你,我说了要陪你在长安,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司露:“我何须你陪……”

  呼延海莫道:“你们司家如今在做的事,危险重重,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司露微怔,没想到呼延海莫洞若观火,对局势了如指掌,竟什么都已知晓。

  呼延海莫道:“你放心,我早想好了,今日酒桌上,我会说动你父亲,留我在府上做个护院,这样今后我便能保护着你们。”

  “护院?”

  司露大惊,一国国君,为了她来府上做护院?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世上没有人会信。

  司露摇头,“你不必如此……”

  呼延海莫弯了弯唇,沾了泥灰的脸上,眸灿如星。

  “能做你的护院,是我的荣幸。”

  入夜,疏星朗月,清晖漫漫。

  侯府后花园中,司澧命人备下一桌酒菜,招待呼延海莫。

  一来,他想为劫后余生的呼延海莫压惊,二来,则是为当日救命之恩的答谢。

  司楠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动了。

  春草扶着他一并坐过来,席面上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坐在亭下听风赏月,共用家宴,温馨美满。

  司澧关心着问道:“义士,昨日那场大火凶险,可有让你受惊?”

  呼延海莫坦然道:“不曾。”

  司澧哈哈大笑,低头斟了一杯酒,起身敬他,“义士好胆量,老夫敬你一杯。”

  呼延海莫谦逊得站起来,谢道:“不敢当,晚辈敬您才是。”

  司澧目光闪烁,“这杯酒,还望义士不要推却,便作当日救命之恩,老夫对你的答谢。”

  他示意身旁的司楠一并站起来,“楠儿,快站起来,与为父一道给恩人敬酒。”

  司楠闻言,亦端起酒盏站起来,满是诚意道:“谢过义士救命之恩。”

  见此,呼延海莫也不再推却,便仰脖将酒一饮而尽,爽朗含笑。

  “好,那便多谢侯爷和世子了。”

  司澧温和地笑笑,伸手示意他落座。

  “对了,这么长时日了,老夫还未知义士姓名,至于义士的家世背景,更是一无所知,还真是老糊涂了。”

  呼延海莫低眸沉思片刻后,一本正经答道:

  “晚辈乃是边塞人士,祖上世代行商,来长安是为采办货物,侯爷若是不弃,唤我阿莫便好。”

  一番话编得很是圆通,让人听不出端倪。

  一切都跟他料想的对上了,司澧不由笑起来,不住颔首,“好,阿莫、阿莫。”

  他满是慈爱地看着他,捋了捋胡须,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不知阿莫这身过人的本事,是师从何人?亦或是从前在军营待过?”

  呼延海莫含笑道:“晚辈并未师从过高人,也为参加过军伍,这身功夫乃是与生俱来,在我家乡,人人都传我是天生神力。”

  “原是如此。”

  见他说话淳朴老实,司澧愈发满意了,点着头,目光中带着欣赏,赞道:“天生神力,阿莫当之无愧啊。”

  呼延海莫虚怀若谷,“侯爷谬赞了。”

  司澧想了想又道:“如今胡悦酒肆被烧毁,阿莫若是暂无落脚处,便在我侯府落脚吧。”

  司楠亦道:“父亲说得是,反正西院还空置那么厢房没人住,刚好能让阿莫留住。”

  对于此,呼延海莫未有半点推让,顺势接受了。

  “那就多谢侯爷和世子了。”

  不仅如此,他还放低姿态道:

  “若是侯爷不弃,晚辈愿做府中的护院,保护你们的周全。”

  听他方才的介绍,司澧知道他富家子的身份了,但没料到他会诚恳如斯,纡尊降贵,实在是令人动容,连连道:“那如何使得,太委屈阿莫了。”

  而桌上,春草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司澧和司楠不知道阿莫的真实身份,她却是清楚知道的,作为戎国的国君,跑到长安来追妻已经够荒唐了,如今还愿屈尊降贵自甘做人护院,更是旷古未有。

  呼延海莫义正词严道:“阿莫不愿白受人好处,所以还望侯爷成全。”

  见面前青年守原则,讲道义,司澧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怀,最终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

  “既然阿莫执意如此,那老夫便全了你。”

  晚膳后,众人各自回房。

  月色空濛,星辉朗照。

  司露无心睡眠,便叫了呼延海莫一道散步,她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呼延海莫走在她身侧,只听她郑重对他道:

  “呼延海莫,别闹了,回到戎国去吧。”

  “露露,我何曾在闹?”

  呼延海莫去执她的手,满是认真看着她。

  如今司家处境危险,他这是在守护她。

  司露停下脚步,转身仰视他,满脸正色对他道:

  “那是我司家的事,你何必参与?你我立场对立,终是难两全,哪怕你做再多,最终也是无济于事的。”

  呼延海莫将她的手牢牢攥着,放在胸前,眼中满是深情。

  “露露,若我说,我当真愿意为了你放弃一统天下的野心,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你……”

  司露愣住了。

  她回想这段时日来,呼延海莫确实没有再骗过她一次,不仅如此,他还救下她父兄的性命,还愿不计性命留在长安,只为守护着她。

  这桩桩件件,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呼延海莫直勾勾盯着她,神情却是卑微至极。

  “露露,我只想知道,你如今对我,还有没有情意?”

  她并不知道,那日在医馆,无心对张连说出对他没有情意时,呼延海莫的心有多痛。

  “我……”

  司露讷讷着张唇,意欲说些什么。

  却在一下瞬,被突入其来的唇堵住了话音。

  呼延海莫俯首吻着她,气息凌乱,横冲直撞。

  “不许说了。”

  呼吸渐快,他将她的手锁在腰后,吮咬着她的唇珠,胆怯般说着,只因他不敢听,他怕再次得到不能接受答案,所以,他情不自禁下才会这么做。

  这是个来势汹汹的吻,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强势,呼吸被一点点攫取,剩下的只有无边的酥麻、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风拂林梢,传来沙沙声响,夜色晕染开来,满地银辉。

  呼延海莫深情地吻着她,她在她耳边乞求般说着:

  “不要拒绝我,就说你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好吗?”

  从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如今求着她施舍这半点情爱,卑微到了尘埃里。

  半晌,这场亲吻才平息。

  司露大口大口喘息着,眸色湿潮,被迷离晕染。

  “呼延海莫,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好,我会给你时间的,我愿意等你,哪怕一辈子……”

  这一晚,司露一夜未眠。

  辗转反侧间,脑中全是呼延海莫对她说的话。

  她不得不承认,在那样的夜色里,她的一颗心,好似动摇了。

  *

  翌日,天色尚暗。

  窗外还是一片青蒙蒙时,司露早早便晨起了,今日医馆有义诊,她需早些赶到。

  一番梳洗罢,匆匆换好衣裙,蒙上面纱,她便直奔角门,去登马车。

  可方撩帘钻入马车时,她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气息,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缓缓倒了下去,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紫檀雕花木床上,四角帷幔深深,坠着珠玑。

  司露游目四顾,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这是一间暗室,门窗紧闭,孤灯一盏,火光微弱,周遭都是灰蒙蒙的。

  意识是混沌的,视野是模糊的,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后,她开始观察屋中的一切陈设。

  窗棂的雕花、门扉的颜色、桌椅的样式……

  最终,她得出了结论,自己应当是在宫室里。

  *

  而此时,侯府中人得知司露不见了的消息,早已急得人仰马翻。

  司澧第一时间来找呼延海莫,“阿莫,小女不见了。”

  呼延海莫一愣,“露露不见了?”

  司澧满面焦急,“是啊,今日晨早出门后便再没回来,连同车夫福叔一并不见了,医馆那头也说没见她去过,这可真是要把人急死了。”

  呼延海莫努力保持冷静,“您先别急,我这就带人去找,这才半日的光景,便是被人强行掳去,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长安城,我便是带人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定将露露找回来,再将那伙贼人碎尸万段。”

  司露不见了,他自然也是心急如焚的,眼中森森杀气顿显,但他眼下还有个猜测,也是让他更不安的。

  “不过,我还有个担心……”

  司澧:“阿莫但说无妨。”

  呼延海莫毫不避讳道:“若此事是宫里人所为,那便要劳烦侯爷世子出力了。”

  宫里……

  在呼延海莫的提醒下,司澧不寒而栗,一下便想到当今陛下李景晏了。

  他的确是能作出这种不择手段之事的人,联想到上回暗杀的事,司澧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匆拜别呼延海莫,立刻进宫去,打探情况。

  “阿莫说的是,老夫这就入宫查探情况。”

  *

  翌日,太极殿内。

  群臣列队入朝,气势恢宏。

  李景宴玄袍加身,高坐龙椅之上,听着群臣觐见。

  大理寺少卿宁岚持笏出列,朗声说道:

  “陛下,臣近日查得,三年前贩卖军械旧案,疑点颇多,涉案官员或有冤情,还望陛下发令重理此案,还无辜者清白。”

  听到贩卖军械旧案几个字时,李景宴的面色便登时大变,沉了下去,变得乌青似铁,但碍于群臣在场,也不好发作,他深呼吸了几口,攥在龙椅上的手紧了又紧,努力保持镇定。

  “爱卿说得有理,旧案有疑,当择期重审,不使人蒙冤,不过,此案到底是陈年旧案,且涉案人员太广,真要彻查起来恐费时费力、收效甚微……”

  李景宴不露山水地想要阻止此事,只是他未料到,此话落下,不仅没能迎来他想要的局面。

  相反,朝中重臣像是事先说好一般,纷纷持笏站出来。

  他们个个大义凛然,拧成一股绳似的,气焰强盛,前赴后继,如雨后春笋一般。

  “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主理此案。”

  “陛下,臣亦愿为朝廷分忧。”

  “陛下,臣愿担此责,协助查案。”

  “陛下……”

  “陛下……”

  “你们……”

  李景宴气得浑身发抖,好在冕旈藏住了他早已慌乱的脸色,让他不至于彻底失态。

  他努力平复情绪,说道:“此事毕竟不是小事,各位爱卿需容朕好好思量,再做定夺。”

  群臣:“陛下圣明。”

  李景宴起身,由徐远搀扶着走下龙椅,“今日时辰不早了,诸位先退朝吧。”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离散后,李景宴在徐远的搀扶下,走缓缓走出大殿。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日光冉冉,洒落人间,不远处汉白玉的石桥上,跳跃着点点白芒。

  他眼中的疲惫一览无余,提步朝前走去,没有回到紫宸殿中批阅奏折,而是径步转过了金水桥,往深宫后苑的方向走去。

  *

  宫苑深殿,被拘数日的司露,第一次迎来了李景宴。

  他推门走进来时,一席赭黄色的龙袍,龙靴熠熠,可见是刚下朝堂就过来了。

  司露瞧见他,从座上站起身,微微福身行礼,唤了一声。

  “陛下。”

  李景宴朝她走过来,面上笑意如春风,满身的温雅风度,一贯的端方清致。

  “见到朕,露儿竟一点都不吃惊吗?”

  李景宴笑着朝她走过来,知道他心有多黑的司露,无端觉得遍体生寒。

  司露不语,李景宴又自言自语道:“聪慧如你,该是早就猜到了,是朕将你请来的吧。”

  将强掳光明正大说成请,也就只有李景晏这样的伪君子做得出来了。

  司露一时只觉齿冷,“臣女竟不知,世人口中光风霁月的陛下,请人相见的法子,是这般粗鲁蛮横。”

  她不想再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言语中讽刺之意甚浓。

  见她对自己锋芒毕露,李景宴满不在乎地轻笑起来,一步步朝她靠近,走到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

  “露儿生朕的气了?”

  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被掳,还要对始作俑者感恩戴德,李景晏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但人在屋檐下,此刻她想离开,还是不得不低头,遂退身两步道:

  “您是万人之上的陛下,臣女如何敢生您的气,还请陛下莫要再与臣女开玩笑,速速送臣女归家。”

  李景宴靠近她,修长玉指卷起她肩头一缕乌发,玩绕指尖。

  “露儿,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朕装傻,你当真不懂朕为何将你拘来吗?”

  司露摇头,只觉脊背一阵又一阵发凉,恐惧在心中弥漫。

  李景宴直勾勾盯着她,慢条斯理说道:“朕喜欢你,朕要让你做朕的皇后。”

  司露退后几步,躲开他的视线。

  “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李景宴立在原地,眸色暗沉下来,“是朕对你不够好,还是…你想做那蛮人的皇后?”

  司露猛然抬头,瞳孔微震。

  “你什么都知道了?”

  李景宴低笑,眼中的幽沉似要溢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他一步步走过来,一把擒住了她的双肩。

  “对,朕亲眼目睹了一切,露儿,你不知道,朕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凭什么,那个蛮人有什么好,让你为了他,甘愿舍弃朕!”

  李景晏是疯了吗,他竟然亲自出宫跟踪他们?

  司露仰头直视他,“陛下你想多了,我并非为了他舍弃你,只因我对你,早就没感情了!”

  李景宴听不得她提这些,“胡说,你从前明明对朕,是那么情深意重!”

  司露挣扎着从他掌中逃出来,却是徒劳。

  “陛下,时过境迁,一切早已不复往昔,莫要再执着了。”

  “若朕非要执着呢?”

  李景宴的眸色突然变得深沉无比,他一把将司露横抱起来,疾步走到榻边,重重丢了上去。

  司露惊惧不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挪着身子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你要做什么?”

  李景宴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榻上,对她语重心长道:

  “露露,那呼延海莫不是个好人,他勾结藩将,试图搅乱中原局势,借机入主侵占中原,你司家世代忠君报国,本就不该与之为伍,该与之势不两立!”

  “你莫要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朕才是你的良人!”

  良人?

  那你就是个好人了吗?

  司露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心中的悲愤一下子被激起,满腔不甘。

  她司家是忠君爱国,但绝不是李景晏这样残害忠良的昏君!

  她无视他的压迫,开始冷冷发笑。

  “你说得对,呼延海莫确实称不上是个好人。”

  而后话锋一转,直刺李景晏的心窝。

  “但至少他光明磊落,不会做这样卑鄙龌龊的事!”

  李景宴瞠大了眸子,“我卑鄙龌龊?”

  “是!”

  司露朗声说道:“你残害忠臣良将,宠信佞臣小人,登基不过三年,便使得藩王作乱,民不聊生!使中原陷入战火,四分五裂!”

  “李景晏,你当真是这天下最昏聩无能的昏君!”

  “你放肆!”

  啪——

  李景宴怒极攻心下,不受控制地狠狠抬手扇了过去。

  司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白净无暇的脸颊上,瞬间浮出深深红印,鬓发被打散,朱钗应声滑落。

  李景宴冷静过来后,看着司露垂眸侧脸,满是狼狈,以及脸上那道深深的红印时,缓缓从暴怒中恢复意识来。

  那一刻,他出于本能,满是慌乱地想要挽回方才的冲动。

  “露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你逼急了……”

  司露抬眸,看向他的眼神里,冰寒刺骨。

  “李景晏,莫要一错再错了。”

  “长公主、徐家满门忠烈……”她哽咽着,“都在天上看着你……”

  见司露提及此,李景晏目光闪烁起来,再次变得阴暗。

  “既然你都知道了,朕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必须乖乖听话,做朕的皇后,否则,朕不会留你父兄性命。”

  司露笑起来,满腔义愤再次被点燃,忍不住出声讽刺。

  “暗杀我父兄?陛下先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你……”

  李景宴再次被她激怒,但好在他忍住了,没有再次动手,他擒住她皓洁纤柔的手腕,将人拉过来,直视着她道:

  “谁让你父兄非要与朕作对?今日朝堂上,他们煽动朝臣给朕施压,逼朕彻查旧案,简直是罪大恶极!别以为朕不知道,这都是你们司家在背后捣的鬼!”

  司露被他攥地手腕生疼,眼眶都红了,声嘶力竭道:

  “罪大恶极的人是你自己,我父兄身先士卒、不顾生死地平息叛乱、守护河山,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求你还徐氏满门清白。”

  “可你却命人对他们痛下杀手,李景宴,若是没有我父兄,没有徐将军这些忠烈保家卫国,你如何能当这个皇帝!”

  司露试图将他骂醒,“你可知,你早已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事到如今,还不肯幡然醒悟吗?”

  “只要你下罪己诏,承认当年之过,还徐家一个清白,告慰长公主在天之灵,便可平息众怒,还吏政清明,得万民归心。”

  此话落下,李景宴眼中的神色明显晃动了一下,但挣扎只是一瞬,最终还是被幽暗占据。

  “嗬嗬……”他古怪地笑起来,“我竟不知,露儿去了一趟异国,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不过,朕可不似那心思单纯的蛮人,被你轻易蒙蔽。”

  他幽幽说着,突然一把擒住她的下巴,逼她对视,“说,你到底什么居心?”

  司露冷着脸不语,李景宴又附到她耳边轻轻吐息,冰冷宛如毒蛇。

  “对了,方才忘了告诉你,朕不介意那蛮人碰过你,朕今日便要得到你。”

  此话一出,司露似是遭雷劈般,猛然抬头,面露惊色。

  她拼命挣扎,试图逃脱,但李景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撩袍裾翻身上榻,重重压制而来,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司露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