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猜疑(1 / 1)

和亲草原之后 粟粟很酥 6524 汉字|4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2章 猜疑

  呼延海莫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 未发现什么端倪后,缓缓踱步到床榻边。

  他坐在床榻上,双手支在身后, 好整以暇的模样。长眸如炬, 望着她笑。

  “没料到在你口中,我竟成了贼人。”

  见呼延海莫变回了轻松的样子。

  司露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是相信了。

  “来,坐过来。”

  他朝她勾勾手, 示意她坐到他身边去。

  司露不愿听他的, 自顾自走到书案前坐下,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了本书册,静静翻看起来。

  一席素洁不染的寝裙, 袖口处染了暗花, 此刻她静静端坐,目光沉静,身姿如柳,皓碗似雪,恬淡楚楚。

  烛火流淌在她身上,半明半昧间,将人笼上了一层明黄色的光晕, 领口处一段藕白的颈项, 更是欺霜赛雪, 盈盈泛着玉光,撩拨着人的心弦。

  原本睡在书架一脚的毛球醒了, 他缓缓走出来, 通体雪白的长毛松软,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蹿进灯下看书的司露怀里。

  呼延海莫看着这一幕,一颗心都平静下来了,在她这里,他总能感受到安详。

  她不过来,他便只能主动出击。

  从床上站起来,他缓步走到她身后,高大的阴影落下来,将玉雕般的小人儿笼罩其中。

  他俯身,从背后环住她,粗壮结实的臂膀箍过来,满满的力量感。

  “怎么,我一来,你连睡觉都不愿意睡了?”

  司露继续不说话,只当个哑巴。

  “好香。”呼延海莫在她发间轻嗅。

  与往常的淡香不同,她今日身上的味道格外香些。她不说话,他便似在唱独角戏,乐此不疲地又问:“用得什么香?”

  司露心尖一跳,怕他看出了苗头,便将手中书册重重阖上,啪的一声丢在桌上,不耐烦道:

  “我是你的奴隶吗,事事都要向你禀报,用什么香还要告诉你?”

  呼延海莫并未恼怒,自她哭过以后,他对她的态度格外好,耐心到了极点。

  “还在为早上的事恼我?”

  呼延海莫只以为她还在恼她。

  本以为半日过去了,她该消气了,方才他夜里睡不着,也是记挂着这件事,所以才会半夜过来,想来看看她的状况。

  司露不说话,眉目冷清似雪,只抚摸怀里的毛球。

  她的冷若冰霜,呼延海莫早已见怪不怪。

  他亦伸出手去轻抚她怀中的猫,带着醋意般道:

  “我看你对它,都比我好,这是什么道理?”

  他竟还有脸问为什么。

  司露轻挠着怀中毛球的下巴,那毛球舒服地在她怀中蹭来蹭去,摊开了肚子任她摆弄。

  就在呼延海莫以为司露不会回答时,去听她轻启红唇,带着嘲讽说道:

  “他不似你这般高高在上,会对人发号施令,我们互相尊重彼此的意志,所以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很融洽。”

  呼延海莫静了一瞬,将她的反复咀嚼了一遍,目光深远,状若沉思。

  “互相尊重彼此的意志——”

  司露道:“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我不会强求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就像此时,那猫看到别处好玩的要走,司露便顺从地放他从膝头跳下去,任他去独自玩闹了。

  “唔。”

  呼延海莫看着那通体雪白的猫儿,似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蹲下来,执她雪嫩的柔夷,瞧着她的目光极认真。

  “所以你是觉得我常常强求你,没有给你充分的尊重?”

  难道不是吗?

  司露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冰凉的唇角翘起,带着讽意。

  他能意识到这点就不错了,但她可不止望他会有什么行动。

  呼延海莫今日的脾气格外好,耐心也是前所未有的。

  他的双臂从她膝下穿过,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来,不似从前那般粗鲁莽撞,缓缓挪步,走到床榻边,口吻认真说道:

  “从前是我不好,今后我会慢慢学着去改,怎么样?”

  司露哪里会信他,北戎的男人骨子里就不尊重女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

  呼延海莫见她不理他,又认真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们北戎崇尚武力,不似你们中原讲究礼仪,所以你总觉得我们之间格格不入,但请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循循说着,模样很是真挚,将她轻轻放置在榻上,与她相对而卧。

  司露差点就信了。

  而然仅仅只是下一刻,呼延海莫的话却又让她心惊胆战起来。

  “我爱你。”他将她搂在怀中,下颌抵在她的额发上,轻轻说道:

  “所以我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此言一出,司露心头一跳,浑身止不住得发紧,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变得这么好脾气了,原来目的在此,是她天真了。

  像呼延海莫这样目标至上的人,她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

  正不安着,耳畔又传来呼延海莫低沉的嗓音,带着惋惜。

  “今日我去问过巫医了,为何你迟迟没有怀上孩子。”

  司露又是一惊。

  却听他道:“巫医说你长期心绪不佳、忧思过重,身子太弱,所以才会不易怀孕,需要好好调养。”

  他将她紧紧抱着,眼神带着心疼。“其中最重要的,是改变心情。”

  呼延海莫的胸膛结实又滚烫,明明是安全感十足,却让司露感到压抑。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心下一片繁杂,还带着紧张和局促。

  “往后我会学着尊重你,我要让你的心情好起来,等你的身子调养好了,便可早日怀上我们的孩子。”

  呼延海莫抱着她,铁汉的柔情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你知道吗?我真是太想要个我们的孩子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带着憧憬一般道:“如果是个男孩,我会选他做我的继承人。”

  若是旁人听得此话,定是开心坏了。

  可司露听着他的话,只觉心中一阵阵发凉,发怵,恐惧蔓延全身,寒彻肌骨。

  他如此想要孩子,若是知道了她私自服用避孕的药,不知又会发作成什么样子?

  眼下他对她越是温柔,就越让司露感到不安。

  “过几日我们从草原回来,我让巫医替你再看看身子,开些补药补补身子。”

  心头大乱,司露躲避开他的眼神,掩饰住那片心虚,冷淡漠然道:“不必劳烦,我最讨厌吃药。”

  好在呼延海莫这次并未强求,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浅笑,伸手捋她的鬓发,眼神温和。

  “好,那我便让厨房多操操心,在饮食上给你多多进补。”

  说罢,他吹熄火烛,满室陷入黑寂。

  将那娇软的人儿捞在怀中,呼延海莫枕在她的颈窝处,十分安逸地阖上了双眸。

  折腾了一晚上,许是太累了,司露困意顿生,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眠了一整夜。

  *

  翌日清晨,日影横斜时,司露方才缓缓睁开眸子,醒转过来。

  下榻后,她整个人无精打采,头也晕晕的。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踏实,梦里都是呼延海莫发现真相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可怕模样。

  朱丽进来替她梳妆,问道:“可汗今日带您去草原,请问可敦您要作什么装扮?”

  司露稍稍一愣,往常不都是按照呼延海莫的喜好来,何曾征询过她的意思?

  朱丽看出她的疑惑,道:“可汗特意吩咐了,衣着首饰,钗环佩饰,都由您自己来选,不必顺着他的意思。”

  *

  天光一片晴好。

  广袤无垠的云上草原,一碧万顷的绿草铺开至天地尽头,蔚蓝苍穹之下,恍若一块流淌的碧色长毯。

  金色的阳光温柔且绵淡,在层浪叠涌般的绿浪中洒下碎金一片。

  牛羊成群,骏马奔腾,这些鲜活的生命都在碧绿的画卷上滚滚流动着,装点着这一处生机盎然的世界。

  在这碧色无垠的天地间。

  最耀眼的,当属那一抹策马奔驰俏丽身影。

  当她的出现的那一瞬间,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乌发结成高髻,用洁白的玉簪挽在头顶,随着疾风快马,被束的长发流泻开来,在风中轻扬,一身红黑色交错的皮质劲装,勾勒出完美玲珑的曲线,脚蹬黑色皮靴,腿部线条笔直莹润。

  最出众的当是那张绝丽的面庞,似水中月,镜中花,气质出尘,容色堪比天上神女,给人遥不可及之感。

  司露就这样策马疾驰在苍山脚下,英姿飒爽,光芒四射,引得众人一阵又一阵喝彩。

  美景是能让人忘却烦恼的。

  尤其是这样策马奔驰在辽阔天地间,更能疏散心中的郁结,得到心灵的解脱。

  沐着山风,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恍若挣脱了牢笼和枷锁的束缚,得了自由自在的天地。

  但放松仅仅只得片刻,瞥见出现在身后的呼延海莫时,瞬间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策马追了上来,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

  当真是阴魂不散,半刻独处的机会都不给她。

  司露不想看见他,加快了马速。

  “驾——”

  她策马扬鞭,英姿飒飒,马儿飞驰起来,烈烈的风声在耳畔回荡。

  从前在长安,她便喜欢骑马,她的马术,儿时是父亲亲自教的。

  父亲半生戎马,素有龙虎将军的威名,虎父无犬女,她的马术自然也不会差。

  当年,她在长安一众贵女间,若论马术,当是佼佼者的存在。

  尤记大长公主府的春日宴上,她便因赛马,一举夺了魁首,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睐。

  大长公主膝下无子,将她当做女儿来看,而她刚好又年幼丧母,便将大长公主当做母亲来依赖,两人之间便如前世定下的缘分,十分亲密。

  后来她家族落难,被没入掖庭,大长公主更是屡屡为其奔走,处处帮衬,将本就羸弱的身子都忙坏了。

  后来大长公主骤然薨逝,她再无任何人可倚靠,只能独自挣扎着在掖庭那泥淖中活下来。

  所以每每想起大长公主的离世,她还会觉得鼻头酸楚,眼圈发酸。

  马儿一路奔驰,钻入密林深处。

  密林之外,有悬崖峭壁,高耸入云。

  天高云淡,群鸟掠林,瀑布高悬,宛如银练,漫射着虹光。

  此处风景极好,司露勒马悬缰,停下来,驻足欣赏。

  呼延海莫亦赶到了。

  他在她身边停下来,翻身下马,身上的裘氅轻扬。

  呼延海莫朝她走过来,长腿蜂腰,肩背开阔,身形俊朗。他在她的马前站定,顺势张开双臂,便要将她抱下来。

  司露避开他的拥抱,单手按在鞍垫上,轻轻松松翻身下马。

  呼延海莫的目光满含笑意,烛火般灼亮,他对她充满了惊喜,好不吝啬地夸赞道:

  “刚才见你骑得那么快,本来还很担心你。”

  “没想到,你骑马骑得这样好。”

  “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

  他查出了她的所有底细,自然也知道她有个将军父亲。

  司露避开他火热的目光,带着几分叹息道:“只可惜儿时身子太弱,父亲没能教习我武艺。”

  若是有了武艺傍身,也不至于后来处处被人欺负。

  “你若习了武,我便该畏妻了。”

  呼延海莫将身上披风解下来,围在她身上,结好系带。

  他的玩笑,司露并不在意。

  她确实身子弱,方才纵马一场,虽得了身心的酣畅淋漓,但此刻微微的娇喘也是真的。

  眸中蓄满了春水,唇瓣因剧烈运动过后,略微有些苍白,而那面颊之上,生出的两团红晕,仿若娇嫩欲滴的锦绣团花,格外盛艳。

  呼延海莫看得心潮都在涌动。

  他能感受到自己强劲的心跳。

  他目光贪婪盯着她,直勾勾的,好似窥视猎物的猎人。

  不得不说,今日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她,再次狠狠击中了他的灵魂。

  他从前只觉她素洁淡雅,恍若不染尘埃的神女,今日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热烈、鲜活和奔放。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忍不住去亲吻她。

  耳畔是哗哗流泻的泉瀑声,呼延海莫揽着佳人的纤腰,认认真真的吻她。

  从昨日便开始压抑的躁动,此刻在这个绵长的吻中,彻彻底底得到了释放。

  密林遮住了大片天光,投下斑驳日影,风拂林动,光点也跟着晃动,花飞蝶舞,水声潺潺,恍如梦幻。

  突如其来的吻,让司露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不同以往的宣泄粗莽,来势汹汹,他变得克制轻柔,小心翼翼,似是特意收了力道,怕将她碰坏了。

  他的手垫在她后背,再将人抵在了树干上。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他含咬挑弄着那垂下来的软肉。

  见她没有抵抗,他继而再去衔她的唇珠,一步步深入,再去勾缠那道粉嫩的小舌。

  司露并非不想抵抗,只是呼延海莫将她浑身的都折腾软了,酥了,麻了,让本就在策马后精疲力竭的她,没有半点推拒的力气。

  那两只柔夷宛如软绵的猫爪,推在他身上没有半点伤害力,反而像是在撩拨人心,弄得人心口痒痒。

  清风皎皎,吹开层层浪蕊。

  **

  长安,暮雨连天。

  太极宫,南书房内。

  玉帘高卷,炉烟浥浥。

  风拂纱动,漫天的雨珠斜飞进窗内,沾在绸丝帷幔上,洇湿一片。

  新帝李景宴端坐紫檀玫瑰圈椅之上,正目不斜视地伏案批阅奏折,宽大的衣袖缠绣了银丝,牵动时宛如浮云滚动,矜贵不可攀。

  他容颜似玉,眉眼温朗,君子谦谦。

  不多时,有内侍走进来,说是杨仲杨尚书求见。

  李景宴搁下朱笔,面上神色肃肃,当即道:

  “快请进来。”

  杨仲一席绯红官袍步入室内,仪容整峻,宛如孤松,他叉手深躬,对李景宴行了大礼。

  “臣杨仲,参见陛下。”

  李景宴下座去相扶,“杨爱卿快快平身。”

  杨仲落座后,李景宴屏退了所有内侍。

  窗外阴雨绵绵,天光晦暗,室内点了鲛油的长明灯熠熠闪烁。

  “杨尚书,朕命你办的事如何了?”

  杨仲目光谡谡,将怀中藏着的折子呈上,“还请陛下过目。”

  李景宴接过奏疏仔细翻看,眼神渐渐变得灼亮。

  杨仲道:“臣已掌握了顾临的门生互相勾结,贪墨徇私等数条罪证,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将他们连根拔起。”

  “此中千丝万缕,牵连深广,到时顾临也难逃其责。”

  “好、好。”李景宴赞不绝口,长眸烁烁,“不愧是朕最得力的杨爱卿。”

  只要顾党彻底扫除,那他便在朝堂上再无掣肘,可以真正执掌大权了。

  李景宴看了眼窗外的细雨,说道:“云开雨霁前,自是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候。杨爱卿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提来,朕定会不遗余力替你做到。”

  “朕还可向你允诺,来日顾临一倒,宰相的位置,便是你的。”

  杨仲听闻此言,大受触动,赶紧起身,稽首跪拜,“臣,谢陛下厚爱。”

  送走杨仲后。

  李景宴再次返回了宫室。

  他站在桌案前,铺开宣纸,扬手举笔,落下几个浓墨重彩的字。

  “顺时而动、蓄势而发。”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顾临这把剑,他已经利用完了,是时候该收起来了。

  若他不配合,那便直接折断,一劳永逸。

  *

  李景宴走出南书房时,夜色已沉。

  骤雨已歇,空气中任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地板在宫灯辉映下,反着淡淡的光。

  宫人提着灯笼走在他前头,给他开路。

  还未走出几步,去见一内侍面带急色,匆匆奔至他跟前,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朝他道:“陛、陛下,您派出去的暗影卫,只、只回来了一人。”

  李景宴沉静的眉眼闪过惊色,问道:

  “人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他这只暗影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大内高手,就算千军万马中也能保全下来,如何会——

  李景宴不敢置信。

  他回到南书房内,在琉璃灯下来回踱步。

  待到那内侍带着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暗影卫到来时。

  他方才相信了此事。

  那暗影卫虽然活着,但只能说是苟活下来的。

  瞎了一只眼,脸上的刀疤深入骨髓,贯穿到了头部,像是生生嵌了一条沟壑,看着十分可怖。

  可见他先前,所受的创伤有多大。

  更令他无法释怀的是,一整支暗影卫全部折在了北戎!

  李景宴怒火中烧,再没了半点平日的端方持重,嗓音带着薄怒,发出喑哑的,类似嘶吼的声音。

  “不是同你们说,不要直接动手,不要正面出击,要伏击,要等待时机,趁呼延海莫身边无人时,再动手吗?”

  他痛恨不已,袖笼中双拳捏得死死的,灯影下来回踱步。

  那暗影卫跪在地上,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响起那些惨死的弟兄,他红着一只眼睛,咬牙切齿地说着,嗓音悲痛到了极致。

  “陛下,我们如何没有设伏。”

  “可、可是——”

  “那北戎王凭一己之力,把我们所有弟兄,都杀了。”

  李景宴目眦欲裂。

  仅凭一己之力?

  从前他听说过北戎太子呼延海逻是个天生神力的怪物,可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自如。

  而弑兄篡位的呼延海莫定不及呼延海逻,所以他大可以对北戎放松警惕。

  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勇武之能。

  若此事属实,那呼延海莫的武力,或许远在那被北戎人传作神话的呼延海逻之上。

  他这数十暗影卫的力量加在一起,足可对抗千军万马。

  但呼延海莫竟然凭一己之力,就灭了他们尽数。

  李景宴仍旧沉浸在不敢置信当中。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双拳攥得死死的,气息未定。

  如此看来,他今后不可再小觑此人,对于北戎,也要多多防备才是。

  遣退了那死士后。

  李景宴在南书房内坐立难安。

  他的露儿。

  此番没能救出她,实是他无能,亏欠了她。

  他必须得另寻办法,再去营救她。

  *

  云海草原上,夜色静谧,夜风阵阵,吹开遮月的淡云。

  宽大舒适的毡帐内,烛火未熄。

  司露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不仅仅是骑马累着了,更因为呼延海莫在林中的趁火打劫。

  好在他下午餍足了,晚上就不会再来叨扰她。

  她也能落得个清闲。

  侍女端来茶点,说是呼延海莫特意吩咐人准备的。

  司露瞥了一眼,都是滋补身子的红枣、燕窝、人参一类的汤羹。

  便道:“搁在此处,出去吧。”

  她百无聊赖,便想着寻毛球出来玩,此番来草原上散心,呼延海莫安排了三日。

  为了让她更好的解闷,自然将毛球也一并带上了。

  只是眼下司露在帐子内,各个角落,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始终没有找到毛球。

  她急了。

  毛球是认主的,不会轻易去陌生人处,若是不小心被陌生人抱走,定会吓得浑身发抖,躲起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是有的。

  情急之下,她想到去找呼延海莫。

  整个营地上,他是可以发号施令的人,人多力量大,把大家都叫起来找毛球,总比她一个人没头苍蝇一般瞎转的好。

  于是她撩帘出帐。

  径直朝呼延海莫处理事务、接待来客的主帐走去。

  夜色漆漆,暗香浮动,月色空濛,流波万顷。

  脚印深深浅浅落在草地上,发出簌簌声响,司露一边走着,一边不忘寻找。

  “毛球——”

  “毛球——”

  她小声呼唤着。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呼延海莫正在处理政事的主帐。

  帐内灯火未熄。

  明明灭灭的烛火闪烁,照亮了帐中的一切,也将里头正在对坐攀谈的两个人影,清晰映在了毡帘上。

  一个身形峻拔高挺的,是呼延海莫无疑了。

  只是另一个,虽头戴毡帽,但五官扁平,脸无棱角,倒更像是中原人士。

  营帐前侍卫林立,司露不能闯进去,只在外静静等候着。

  当她透过毡窗的缝隙听清里面的对话时,更是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那带着毡帽的人中原话格外流利。

  确实是个中原人。

  此人是谁?

  呼延海莫怎么会跟中原人打交道?

  而且不是当众在宫内宣见,却要在夜间,在私下里见面,那中原人还要伪装成胡人的样貌。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难不成——

  她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大致听清了一些,但全貌不明。

  那个中原人的身份,应当是一名中原官员的手下,他作为来使,与呼延海莫互通往来,并表达了他家主上对呼延海莫的深深尊敬。

  临别前,呼延海莫还当场写了书信一封,让那来使回去转交。

  司露透过毡窗缝隙,瞧得一清二楚,心若擂鼓,震惊不已。

  与他通信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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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弄清楚。

  蓦地,毡帘被掀开。

  呼延海莫送走那来使时,瞧见了立在不远处的司露。

  司露立在火光下,心跳加速,努力保持着冷静。

  他黑黢黢的眸子对上她,带着幽沉,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情绪难辨。

  “王后怎么来了?”

  司露克制住心头情绪,开口道:“毛球不见了,我寻了半天没寻到,想让你派些人手去寻一寻。”

  那些侍卫亦道:“可汗,王后来寻见您时,您正在接待贵客,属下便让王后在毡帐外等候了。”

  呼延海莫不再犹疑,朝她走过来,将裘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用温热的手搓搓她的脸颊,又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眸中溢满温情。

  “夜里凉,你派人来叫我就好了,何必亲自赶过来?”

  司露道:“毛球丢了,我关心则乱,就急不可耐地过来了。”

  呼延海莫俯下身子,深深的瞳孔与她相对,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方才——你可有听到什么?”

  司露果断摇了摇头,“不曾。”

  呼延海莫相信了她。

  因为以司露的脾气,若她真听到了什么,此刻定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肯定会将他大骂一顿出气,或是直接与他大闹一场,彻底决裂。

  他很害怕这样,所以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暗中谋划的一切。

  司露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故作跟寻常一般无二,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散发着淡淡的火光,随着脚步摇曳。

  呼延海莫下令找猫,营地燃起了通明的灯火,火把林立,火光熠熠,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司露与呼延海莫还有一众侍卫们一起,在营地各处找猫。

  “毛球——”

  “毛球——”

  她一声声唤着,掩盖住内心的不安,以及各种翻腾的复杂心绪。

  还未找出真相,她不能让呼延海莫产生警惕,对她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