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啊,想当年,是啊,想当年……(1 / 1)

锁玄都 若颠 56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六三章 啊,想当年,是啊,想当年……

王重阳听女子说木魁被甩开,自己应该高兴,他心里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一方面木魁抓着他的师父去找胡雪燕,王重阳自然要将他当作敌人,还跟他打了一阵。另一方面木魁的长相十分的滑稽可亲,所以虽然一再被逼,王重阳心里还是觉得木魁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比较起来,王重阳还是不想木魁被困起来。

王重阳一路追来,甬道只有一条,并没有看到一个岔口,看来一定是对方耍了手腕,想起木魁面对红衣女子的时候,总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不由得为他担心,便道:“他不会有事吧?”

女子道:“这个我也说不清,要看他自己,还要看红英的心情本领。他要是是本领够大,又能讨得红英的欢心,那就没事。”

王重阳听了之后,反而更加担心起来。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道:“你为什么要为他担心?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你未必是好心,说不定是想利用你。”

王重阳毕竟年纪小,只要没有亲眼看到那人害自己害别人,便会更多地从那人的相貌神情去判断,木魁开始跟王重阳斗了一场,并且用鬼手抓魂将自己擒获,但是他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所以虽然对木魁非常忌惮,却并没有到要恨对方,以对方遭殃为快乐的地步。听了女子的话,王重阳点点头,道:“我知道。”

女子道:“你知道?那……你还要……”

王重阳忽然道:“我也觉得他心里有鬼,但是他还没有对人下黑手,可是你……就不一样。”

女子道:“哦,是吗?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重阳到:“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师父,还有北邙山的那个竖刁都是你打伤的。”

女子道:“不错,是我打伤的。他们都想来我这里偷东西,如果不给他们稍加惩戒,外面还有很多人,他们都会进来当贼。”

王重阳道:“稍加惩戒?我师父差一点丧了命。”

女子道:“不过你师父并没有死。”

王重阳愤愤道:“是,我师父是没有死,如果不是我偶然得到少阳回春丸,只怕……只怕……”

女子道:“我早就知道你师父不会死的。如果我想要他的命,他还能逃得出玄妙宫吗?”

王重阳知道她说的没错,玄妙宫主人霓裳仙子昙月大师那么大的本领尚且对她十分忌惮,大师最小的弟子妙慧是带发修行,由昙月大师的大弟子妙空代师授艺,她的功夫比自己强多了,这魔头的功夫之高可想而知。师父东方珂虽然功夫也不错,但是他现在是被逐出师门,夺去飞剑,而且不准用师门功夫,能不能抵挡得住妙慧小师父都难说得很,更不用说是这个魔头了。

王重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里隐约觉得玄妙宫是昙月大师修行的地方,可是她的弟子们都不在正宫,而躲进石壁画上的坐忘庵中,一定是对这个魔头十分的忌惮才会是这样。如此说来,这魔头如果想要自己师徒三人的命,真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女子道:“我之所以把他打成重伤,却又不要他的命,就是想要看看在他后面的人是谁,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被我挖出了背后的主持。不过现在看来,无行贼秃跟我一样,作茧自缚,不得自由。”

王重阳觉得她这话很有道理,但是又不愿意当面承认,于是便道:“好,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用这种办法起到作用了吗?”

女子苦笑一声,道:“起到作用了,不过是反面作用。外面的人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一窝蜂涌进来。”

王重阳想起了在玄妙宫大门口跟自己动手的那两个人,还有刚才将木魁引开的红衣女子,不过并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他虽然知道来玄武谷中寻宝的人不少,但也没有多到女子所说的蜂拥而来的地步,很显然,女子说的话有些过于夸张了。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道:“是,你现在没有看到多少人,那是因为我进行了一番筛选,有很多人被淘汰了。”

王重阳道:“你还进行筛选?怎么筛选?打擂台吗?”

女子笑道:“打擂台?亏你想得出来。这大概是你在乡村戏台上面看到的情形。”等了一下,她接着道:“我没有让他们打擂台,是他们自己要打的,他们进宫之后,自己觉得里面太过拥挤,所以便决定打擂,经过三天三夜的激烈争夺,最后剩下了十二个人。”

王重阳道:“十二个人。”他见到了其中的三个,那就是说还有九个人,这三个人的功夫他刚刚领教过了,差点便要了自己的命,想来另外九个人也应当是同一个档次的。

女子道:“是,十二个人。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始终没有露面,直到他们选出了最后的十二个人。”

王重阳道:“那么其他的人呢?”

女子道:“死的死,伤的伤。”

王重阳眼前立刻浮现出十分悲惨的画面,血肉横飞,惨叫不断,当真是人间地狱不啻。他赶紧闭上眼睛,但是那些景象更加清晰。想到这些事情就曾发生在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更让他觉得心里火烧火燎,悲悯之中还夹杂着愤怒。

女子道:“你不用生气,这些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掩饰什么,我一生杀人如麻,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人,大多都是本领高强的成名之辈,比较起来,这些人只能算是蝼蚁。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我是说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等了一下,她接着道:“如果一时头昏,做了什么好事,我说不定会找个理由掩饰,至于坏事吗,我还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掩饰。”

这些话女子是微笑着说出来的,语气十分轻松自然,就是跟人说家常似的,但正因为如此,王重阳听了才会觉得不寒而栗。一个将人的生死存亡说得如此轻松自如的人,一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王重阳听了女子说话的语气,护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脊梁骨上一阵阵直吹凉风。

王重阳道:“你就那样……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女子道:“看着他们?哈哈,你以为他们身上有哪怕一点点的东西值得我去看吗?不过,让你猜对了,我还是真的看了他们,从头至尾,没有离开一会儿。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好久没有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虽然看起来非常无聊,但毕竟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多联想。啊,想当年,是啊,想当年……”

女子停住话头,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王重阳觉得那女子一定回忆起了自己生平难忘的时光,只是这些难忘的激情岁月,只怕大多跟任性杀戮有关,王重阳想到这里,身上不由得连打两个寒战,心中隐约觉得,那些人的结局都不大妙。便问道:“那些打输的人,他们都……怎么样啦?”

女子似乎上没有完全从回忆中醒来,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那些人吗?不知道。可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吧。”

王重阳不明白她说的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是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因为他没有听人说过玄武谷中出现过很多死尸,也没有听说有谁见过许多伤残之人。当然这几天他一直被那位老兄禁锢在石龛后面的石壁里,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

女子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一直都在谈论那些无聊的事情,无聊的人。现在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王重阳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那些打输的人的安危,这个在石头后面跟自己说话的人,声音是如此柔美动听,如果不是她自己刚才坦白的话,谁能相信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或许她只是声音好听,天使的声音,却有着恶魔的面孔和心灵。听了女子的话,便道:“好啊,比如,说说你自己。”

女子笑道:“我吗?我想你可能并不是真的愿意听。”

王重阳道:“不,我愿意听。你尽管说就是,不管你的故事多么荒唐,多么离奇,多么血腥恐怖,我都愿意听。”

女子听了一阵娇笑,道:“是吗?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已经有了我的故事,倒不如你说来我听听,关于我的过去,世上有好多版本,不知道你听到的是哪一个版本。”

这女子的眼光如此厉害,很多王重阳只是心里的想法,她都一看便知。王重阳在坐忘庵中听妙空大师谈过这个魔头,但是语焉不详,似乎她想要说明事情的真相,有极力想要掩饰些什么,所以很多地方都只有一个大概,想来,这魔头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是她的长辈,所以她不愿意在人前自曝家丑。后来他又从那张画卷上面听昙月大师说起过,不过昙月大师更是讳莫如深,说得更加简略。

王重阳知道不能在女子面前提起昙月大师和他的弟子妙空,但他又不善于撒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只能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女子笑道:“好吧,那就由我来说,你再心里印证一下,看看我都编了多少瞎话来骗你。”就在这时,四周石壁一阵微光闪烁。王重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女子道:“看来我的行藏只能以后再对你说了,现在有一场热闹必须得去看看,走吧。”

右边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里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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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冥灵破阳火

水泡在剑光之外一个接一个地爆破,飞溅的水花变成了熊熊烈火,将木魁的剑光球包了个严严实实,除了哔哔啵啵的火焰,什么都看不见。木魁的身外有三重保护,最外是剑光,里面是那只琉璃罩,最后是他的护体神功,但他还是感到异常的灼热。

他忍耐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水分正在一点点地被蒸发,心里变得越来越焦躁,如果不能改变这种形式,再过一会儿,说不定会变成肉干。

木魁的飞剑本是鬼界有名的阴剑,名字叫做冥灵,可以发出数十丈阴火,恰好是阳火的克星,木魁感受到外面的烈火威力,当即掐诀念咒,发挥出冥灵宝剑的阴火威力,外面的大火虽然越来越猛烈,但是一挨近冥灵的剑光,便立刻消失。这样一来,木魁很快便不再感受到那种灼热的烤炙,心情也开始冷静袭来。

过了一段时间,火势慢慢变小了,透过外面越来越薄的火焰,木魁已经能看到周围的景色了。

火势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熄灭。但是木魁并没有立刻收回飞剑,他知道大火之后应该是大土或者大金,木魁已经领教了五行阵的三分之二,大致上了解了对方的实力,知道对方的五行阵功夫到此已经是顶点,自己可以对付得了。所以仍然是以静制动,并不着急反击。

接下来果然是土行阵和金行阵的进攻,虽然形式不同,对于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效果,应付得了水行的未必能应付得了火行,应付得了火行的又未必应付得了金行,更不用说五行配合使用,金木水火土轮番进攻更是防不胜防。

红衣女子在五行方面的本领显然是有限的,只能将金木水火土五种阵法一个个挨次演化出来,并不能完全发挥出五行阵的威力,木魁对阵法了如指掌,所以对付起来并不困难。

果然,在五行阵法依次施展完毕之后,便不再有什么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木魁不担心红衣女子再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他自信可以应付自如,倒是没有动静让他非常紧张,真怕自己的本领将她给惊走,要找可就不容易了,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施展五行阵破法的重要原因。

木魁接连问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有一点回应,心里却是一下又一下往下沉,正当他犹豫忐忑的时候,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轻啸,袅袅如从遥远天边而来,就像是一线飞瀑自高耸入云的峰巅摇曳飘洒而下,只是一个遥远的声音,立刻便让木魁感到心惊肉跳,似乎其中蕴含着无限的媚意,让木魁觉得有些难以自制。

但是这声音却不是红衣女子的。

木魁从见到红衣女子的第一刻起,便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媚意深深吸引,几乎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虽然接二连三地被红衣女子作弄,但是他却总是一往情深,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感觉,因为他天生就对女性的魅力无法抗拒。

但是当那一声袅袅的轻啸从远处传来时,他立刻便将红衣女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只不过是一声轻啸而已,但是木魁却听到了自己一生都在梦寐以求的东西。一种可以直接侵蚀到你骨髓里的媚意,似乎是天生的,无与伦比的,几乎可以让人为他去拼命,为他去死。

这种媚意绝对不是用衣服发饰,不是用容貌体态,甚至不是可以用神情肉感所能够表现出来的。它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的技巧的范畴,只能勉强用天赋和灵悟来说明。这不是模仿学习和可以表现所能得到的。

木魁这里正在想入非非,只听得红衣女子一声娇笑,道:“来啊哥哥,咱们找个好地方再聊聊。”

话音甫落,四周围光亮一敛,又恢复了原来的石室模样,右手边石壁上有一个石门,里面似乎有一角红衣一闪而灭,木魁纵身追了过去。隧洞曲里拐弯,红衣女子总是在拐弯的地方留下一点点的红影,引逗着木魁往前追,木魁飞过之后,身后的隧洞便自动合闭。

木魁知道对方是在引诱自己,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并不畏惧,反而越追越快。适才红衣女子的五行功夫他已经领教过,玄妙宫的阵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厉害,只要自己谨慎小心,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施展五行遁功夫,轻松逃脱。

虽然隧道弯弯曲曲,时左时右,并没有什么规律,但是木魁十分留心,感觉向左的拐弯较多较大,如果没有错的话,隧道应当是又拐了回来,向着大厅方向靠近。

眼前倏地一亮,木魁飞身进入一个石室,石室很大,差不多有大厅的一半打,里面亮晃晃的,初一入室,木魁眼睛有些不适应,唯恐这时对方乘隙袭击,急忙运起护体神功,同时将琉璃罩和飞剑准备好,这才定睛观瞧。

只见四周上下所有的石壁都亮晃晃的,似乎是石壁在只见发光,石壁上有些隐约模糊的线条,看起来似乎是些人形,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不甚清晰,四面石壁下都有一盆花,分别是丁香,凤仙,桂花,腊梅。这四盆花正好属于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现在同处于一室之中,并且都开得正艳,室内充满了一股温嘟嘟的香气。

木魁害怕花香有毒,屏住呼吸,继续浏览室内情形,就在这时,腊梅树后面的石壁上忽然开了一个洞口,嗖的一声,一条人影冲了进来,直奔木魁而来,木魁一直都在防着这一手,早已躲闪道一边,右手一扬,飞剑直奔那人而去。

剑到中途,木魁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大吃一惊,急忙收回飞剑。那人也看到了木魁,两个人同时失声叫道:“你。”

原来刚才从洞口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重阳。两个人短暂惊讶之后,又同时叫道:“你怎么在这里?”随即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隐身的女子正要向王重阳讲起她的行藏,不知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让王重阳跟着他一起去个地方,说是有一场热闹要他看,王重阳顺着墙壁出现的石洞往前奔跑,一面跑,一面不停地问那女子,但是女子不再有回音,似乎已经离开了。

他不再问话,只管沿着石洞往前疾奔,心想,适才女子突然改变主意,一定跟石壁上的那些闪光有关系,看来那些光亮就是警报。女子说有一场热闹看,却没有说是什么热闹,王重阳突然想到如果只是她手下的十二个人,那就谈不上什么热闹,一定是有了外人侵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他不由得想起了师父和燕姐,有道是事不关心关心者乱,王重阳从进洞之前跟木魁动手,到玄妙宫门口与满克图和成飞的恶斗,再到同红衣女子的惊魂大战,他都没有感到恐惧,内心坚定,但是一旦想到师父和燕姐,他不由得心慌意乱,开始瞎想。

王重阳之所以被胁迫进了玄妙宫,是为了救师父东方珂,他知道师父逃脱之后,一定会返回来想办法救他,师父的本领他很清楚,即使他违背师命使出茅山上清功夫,也未必能胜过木魁。因为木魁一直在寻找胡雪燕,师父一定会先去看胡雪燕,让她躲起来,之后两个人就会一起来找自己。不过再加上胡雪燕,想当然也是白饶。

他想,两个人在玄武谷中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到玄妙宫中来,说不定现在他们俩正在跟宫里的那些人恶斗哩。王重阳跟满克图和成飞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本领非同一般,想来其他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东方珂跟胡雪岩联手也很难取胜,更不用说后面还有这个从未露面的宫主。他越想越是担心,越担心便越是胡思乱想,眼前似乎看到了师父和燕姐被那十二个人围攻,已经被他们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他甚至听到了他们受伤时的失声尖叫。

正在这时,眼前白光一闪,似乎甬道到了尽头,王重阳以为战场就在前面,顾不得自身危险,腾身而起,飞进了石室。不想到了室中却没有听到打斗之声,站定脚跟,转头一看,正看到木魁盯着自己,两个人都是出乎意料,不约而同惊叫一声:“你。”

两个人从隧道分手到石室再见,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但是一见之下,感觉竟像是过了好多年,虽然两个人并不是朋友,实际上一直都是敌手,但是此时都是十分的惊喜,就像他乡遇故知一样。

王重阳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经历说给木魁听,木魁虽然心里兴奋,但是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一边听王重阳说,一边留心观察四周情形,发现王重阳来时的那个石洞已经不见了,对面仍是一面完整的石壁,他急忙回头看时,果不其然,身后自己来时的洞口也消失了。

木魁怕说出来王重阳会惊慌,一旦动手必定会是功力大打折扣,所以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讲。他的目光落到了石壁下面的那四盆花树上面,只是片刻的功夫,四棵花树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现象,木魁忍不住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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