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阳涎。符纸呼的一声着起火苗子来,直直飞向那矮树丛。
此乃逐妖令,对付大妖怪人家不吃这套,但对于这几个小妖,还是很有用的。
逐妖令一现,矮树丛中闪动的绿光倏忽间熄灭。接着风止,猫嚎消失。空气中的寒凉不见,又恢复盛夏暖意。
收了天眼通再瞧,若不是地上还有几滩血水子,我真要怀疑方才并没有任何事发生了。
长叹口气,我拾起灯笼与食盒继续前行。又走了大概半柱香功夫,便见长街尽头最后一间茅草屋内,烛光微明。
柔和的烛光将临窗而坐的一个人影映照窗纸上。雪白的窗纸,勾头安静看书的人。
她手持一卷泛黄纸书,正看得入神,就连我进门也未曾发现。我立在门口呆呆地瞧了会,不由长叹一声。
唉,做人的差距啊!做女人的差距啊!
这临窗而坐用功读书的并非要赴京赶考才子,自然我与她也谱不出一曲才子佳人、红/袖添香佳话。她是个大姑娘,与我一般。
但她生得比我面貌可人得多,言谈举止得体的多,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流露,就连修养都比我高。瞧瞧,这不就是,已经来了足足三日,人家自打醒转后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像我这般整日介疯疯癫癫。
“夜深了,素素还是别用眼了,小心将来成了老花眼,看不清路呢。”我手里拎着食盒,傻杵了会儿,终于明白我若不先开言,她是不会发现我这个大活人存在的。
正看得入神的人便抬头。一双美目流转,嫣然一笑道:“这些天承蒙姐姐照顾,素素正要亲自去拜谢姐姐呢。”
“呃,不用客气了吧?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其实我也没照顾你什么啊。”我这人嘴拙,生来最怕别个与我客气,这场面话说起来我就觉得发憷。
美人愈发嫣然笑,立起身来,莲步款款就来接我手中食盒:“姐姐辛苦了,今儿又送了什么好吃的?”
“呃?呵呵,就是些家常便饭,这里一群大男人,只有我与金妙俩女子。金妙又那样,偏我手笨,做出来的吃喝,咳咳,也难为你了。”
我闻听素素问我,便觉脸面上挂不住,竟是有些臊得慌。素素更是笑得亲切,竟是挽起我手臂,笑眯眯靠近我:“姐姐的手艺已经绝佳了,何必自谦呢。”
我的脸就更挂不住。偷眼瞄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像有问题啊。当然,如果太完美了也算有问题的话,那她的确有大问题了。
为何金妙自打第一眼见她,就直接将修行了九千年的仪态丢光,竟是喵呜一声张牙舞爪冲她去呢?!
唉,想不通啊想不通。
这位素素姑娘自然不是别个,而是那位闫似锦曾搀扶过的大姑娘了。
说来便长,竟是要自三日前说起呢。那时我与闫似锦正置气,偏就见远远的狂奔而来个大姑娘,人还未到近前已经呼嗵一声倒地。
虽我是个爱使小性儿的人,可人命关天的也不是玩笑,当下也忘了与闫似锦混作了,只俩人疾奔过去。
到了近前,闫似锦先是蹲下/身子去,随即又立起身来,像株树般杵着。
“傻愣着作甚?快看看她到底怎的了?!”彼时我也正蹲着身子瞧大姑娘,见闫似锦又起身,便忙忙唤他。
我这人法力不成,哪会看大姑娘到底是乍然见了闫似锦乐昏了,还是一路狂奔累晕了?
闫似锦依旧杵着,一动不动。
我拧他小腿一下,就又催:“傻了啊!叫你呢。”
“我不敢。”闫似锦摊手。
“呃?!”
“我怕有些人吃飞醋。”
“喂喂,你还有点业界良心没?别忘了你是修行之人,怎能对凡人见死不救?”
“是凡人么?”
“当然。呃?难道你说她是妖?”
我立马正视起来,就歪头细细打量。却见这晕厥的大姑娘眉是眉,眼是眼,头是头,脚是脚,哪有半点妖精该有的样儿!
不过,妖精也未必额头上明晃晃刻了“我是妖精”几个大字的。
想来闫似锦这臭小子故意与我做对了,是恨我方才吃飞醋呢!得,算我计较又小气了,救人要紧。
便立起身来,往闫似锦身边蹭蹭:“好了好了,算我小气。小师弟你法力高强,还是先检查一下她到底为何晕厥吧!师姐我没辙。”
偏闫似锦不吃我这套,竟是背过身去不瞧我,并自己个嘟嘟囔囔:“我才不管呢!求我时候就尽捡好听的说,用不到我了便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就不上你当,这回我还真不听你的。看不了看不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好么,这臭小子倒越来越孩子气。
想发怒,瞧一眼地上的大姑娘,如今正大热的天,万一躺得久了让那地皮烫坏了可不好。便强压怒气,努力呲牙笑:“是是是,我平日里最喜欢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并不止这些,还含沙射影着,指桑骂槐着。但你好歹大人有大量,还是先救人要紧。我已经这样放低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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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闫似锦便转过身来,一脸无奈道:“不是,我说二师姐,你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么?”
“求人要什么态度?”
“你瞧瞧,你前几句说的还像人话,后来的话,啧啧,简直没法听了。”
抬手要抽他,闫似锦忙后撤一步。我忍了又忍,只好很努力的再呲牙:“我说闫似锦,我在你眼内,一点好都无啊!”
本是随口问的,偏闫似锦歪头认真瞧我,并滕的一声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磕巴道:“不是,你也不是一点好都没有。”
“哪点好?”
我暗道真是不靠谱的俩人,等我俩计较完了,恐怕大姑娘也可以吃了。这热度这天气,时间久了真心能煮熟呢。
可很显然闫似锦并不关心大姑娘死活。只是垂首敛眼的,支支吾吾道:“不是,也不是不好。至于哪点好……我也说不出来。”
本是个脑袋瓜极活泛的人,又平日里油嘴着,此刻却语塞,但我是欢喜他这副样儿的。不是有老话说么,有些人你便是说不出ta到底哪好,偏就谁也代替不了。
咳咳,真心酸的可以。
我只觉脸臊臊的热,自己个也语塞。便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也不去再求闫似锦,只重又蹲下/身子,皱眉拿眼瞧。却见大姑娘双眉紧蹙着并不舒展,而双目闭合,就连一张粉嘟嘟小口都紧闭着。
托腮寻思下,我便伸手去探她鼻息。却是鼻息平稳,强/劲,看来人还没死。
推推大姑娘软软的肉身子,我低声唤她:“喂喂,大姑娘?大姑娘,醒醒?!”
大姑娘一动不动。
又加了几分力气我再推,并高了音:“喂喂,醒醒?再不醒我们可不管你了?!”
大姑娘依旧不动。
与她较了会儿劲,我承认实在不能扔下她一个就这般躺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