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机关人怎么可能活动起来?像是机关天师那样捕风捉影的怪谈,根本就就不存在……说到底,不靠机关核想要制作出那么灵动的作品,根本就不可能。”
荀青说了一半,忍不住苦笑着摇头:“不好意思,说了一大堆你听不懂的话。”
“没有啊,明明很厉害嘛。”
李白不解的问:“倒是你干嘛对自己这么苛刻呢,荀青?像你这个年纪能够考上机关师,已经很了不起了。”
“都是老师的余荫和道玄公的庇佑,哪里有我什么本领呢。”
荀青摇了摇头,扯了半天,终于把楼上的梯子给扯了下来。一阵碰撞的声音,无数灰尘如雨一样洒下,弄的他灰头土脸,一阵呛咳。
“跟我来,住的地方在楼上,我先帮你收拾一下……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我刚刚检查过,烧水炉还能用。”
“喂,荀青。”
李白忽然喊住了他。
楼上,荀青茫然的回头,看到李白的认真的神情:“别难过,那不是你的错。”
荀青愣了一下,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点头。
狭窄的房间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明显没有过客人留宿的准备,床单和被褥都有点旧,但看得出来,浆洗的很干净,而且保存的也很好,并没有发霉。
荀青收拾的很快,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操持家务竟然如此麻利。他做的烧水炉也很好用,洗澡和喝水都不麻烦。
但李白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隐约睡了一会儿,可半夜依旧醒了,听见隐约的风声。
当他起身,推开门,便看到狭窄的走廊上,窗户大开着。荀青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那个家伙不知道去哪儿了。
当李白从窗户里探头,便看到了坐在房顶上的那个年轻人,他茫然的凝视着远方,好像梦游一样。
远方城市绚丽的灯光远远落下,便照亮了他空洞的眼瞳。
听见李白翻身上来的声音,他疑惑的回过头,便看到了少年的笑容。李白伸手入怀,变魔术一样摸出了一个酒壶,晃了两下,里面传来了水声。
“睡不着啊?要喝酒么?我这里还有一点,便宜你了。”
荀青愕然,下意识的想要摇头。
可李白仰头灌了一大口之后,就将酒壶递了过来,柔和的酒香扑鼻而来,带着令痛苦溶解的迷醉。
无法拒绝。
可明明那么柔和的香味,可入口却那么尖锐又浓烈,刮着喉咙,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火,令荀青剧烈的呛咳。
“喔,这可是云中的烧铁,这么一口下去牛都能倒,没想到你这么豪爽的嘛?”
李白故作感叹,可脸上却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幼稚的过头。
几岁了?
荀青无奈的叹息,可很快,却感觉一阵恍惚。
远方的灯光变得模糊起来,那些横隔在肺腑里的沉重块垒好像也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个冷酷的世界忽然将他抛弃在原地,轰然向前,那些痛苦和难过也随之远离。
可不知为何,却又一次的,忍不住想要流泪。
就像再次看到那个无辜死去的乞儿一样,荀青捂住脸,发自内心的,为曾经的‘得意之举’而忏悔。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偷东西,如果我……如果我……”
“如果你不拿,也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李白摇头:“你是没办法同恶人讲道理的,也不应该将那个孩子的死归于你的责任。
况且,他是想要救我们的……”
“究竟为什么啊?”
荀青捂住脸,哽咽着哀鸣,“那个孩子那么冷,却没有酒……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让那个孩子能喝点热汤……”
“我原本是想要帮他的,我明明……”
“我知道。”
他听见身旁的声音。
当荀青回过头,便看到那个月光下的少年在看着自己,告诉他:“因为我也一样。”
他愣住了。
“如果帮助别人有错的话,那么错的绝不是你一个,还有我。”李白轻声说,“可我从没犯过错,所以,错的一定是其他人才对。”
“一定有人犯了错,荀青。”
少年凝视着远方的城市,按着剑柄,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敌人一样,轻声呢喃:“我们要去把他找出来。”
那么平静的话语,却又那么坚决,犹如剑刃斩落,将那些迷茫和痛苦撕裂。
只剩下干脆利落的结果。
荀青仰头,饮尽了壶中的劣酒,生平第一次把酒壶高举过头顶。
“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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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道玄
早餐是巷子口板凳上刚刚出锅的胡辣汤配油条。
油盐浓重,碗里还飘着一片又一片的辣椒,称不上什么绝妙的好味道。荀青原本还担心李白会吃不惯,可没想到李白却动作分块,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和他本人白衣如雪的画风分外不搭调。
荀青才端起碗喝了第一口,还没有从宿醉的头疼中清醒过来,便烫的舌头伸出来。
“你不嫌烫么?”
“大家这样吃才爽快,哪里像你,每次都要放凉!”锅子后面的摊主念叨着,又给李白和荀青分别添了一勺:“忙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你姨还以为你搬走了,整天念叨……”
“哪里能走啊,房租还欠着呢。”荀青挠头。
“道玄公那里去过了么?”
“吃了就去。”
“那就快点吃,别老让老人操心,记得替我们带个好。”摊主摇头,又给他们添了两个饼子。
临末了,李白要结账的时候,就被挥手赶了出来。
“阿狗这孩子从小孤僻的要命,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朋友回来……哎,可惜是个男的。这顿算我请。”
摊主摇头感慨,手里的动作不停,忙活着:“回头记得来照顾生意啊,小子。”
“一定,下次帮我多放辣椒!”
李白笑起来,挥手道别。
一直到上了长安城内的轨道奚车,李白才终于想起来,回头问:“道玄公是谁?”
“一位长辈,老师去世之后,全靠他的提携,我才考上机关师。如果没有他,我们这帮没有户籍的遗民说不定连个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荀青叹道:“他为人很严肃的,等会儿说不定还要被骂一顿,你千万记得态度放尊重一点,如果要说长安城里谁还能帮我们的话,恐怕就只有他了。”
“这么厉害?”李白疑惑。
荀青斜了他一眼:“长安所有的机关师里,他至少能排到前十,你说呢?”
“果然厉害!”
李白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最后再问:“但他们为什么要叫你阿狗呢?”
“……”
荀青的神情一滞,神情越发的挫败:“都是那几个熊孩子闹出来的事情,连先生的名字都能写错,早知道就不教他们读书认字了……搞的大家都开始叫我阿苟。
李白想了一下,顿时恍然,赞同的颔首:
“有一说一,确实很苟。”
“喂……”
如果长安城的险峻和古怪要排名的话,那么崇仁坊绝对是名列前茅。
作为机关工坊汇聚的坊市,这里有着长安城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