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此大的权力,可是却又如此轻慢的对待自己的职责。
李白简直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帮什么货色。
“哈哈哈,虽然虞衡司都是一帮王八蛋,可你这么说就太冤枉他们啦。”程咬金大笑着摇头:“他们倒是想要提前预报呢,奈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诉你呢?”
李白愕然。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虽然朝廷对外宣称虞衡司负责维护长安运转,但实际上,长安的运转自有规律,根本不是虞衡司能够插手的。
那群家伙充其量也不过是用来维护长安的工具人罢了,想要靠着他们来修正长安的运行?还早着呢!”
就这样,毫不顾忌的吐露出了这个本该被封存在层层帷幕之后的秘密。
“自古至今,长安的运转从无定式,也从来没有一个机关师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机关……实际上,就连它本身的运转规律,虞衡司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充其量也不过是通过史料和记录对比,提前测算出坊市的诞生和脱落而已。”
“等等!”
李白抬手,仔细的理清思绪:“之前有所耳闻,长安下面是巨大的机关,原来它一开始就是自己转自己的……”
“对啊。”
“长安这么多机关师,其实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掌控它?”
“没错。”程咬金颔首,悠然感叹:“反过来说,长安才是所有机关师的老师,到现在,我们该学的东西都还没学完呢。真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缔造出这样的奇迹……也只有传说中的天神才能做到了吧……”
李白再次感受到长安这座大陆上最宏伟的机关之城的力量:“人和机关,竟然能和谐共存到这样的程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有些好奇:“这么多人生活在运转的机关之上,而且还不知道机关运行的规律,就不会有什么难以预判的危险么?”
程咬金反问,“你知道大地为什么能承载万物么?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海水为什么不会淹没大地?我们只是不懂罢了……长安,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说着,他弯腰,抚摸着脚下古老的城池,敬畏感慨:“它比我们更古老,也比我们更强大。
它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们的到来,相反,像是慷慨的母亲一样,源源不断的赋予了我们更多的智慧和学识。
它不曾拒绝人,人为何要害怕它呢?”
“……”李白沉默许久,好奇的问:“可是,它真的会有意识吗?”
“谁知道。”
程咬金靠在摇椅上,翘起腿,惬意的闭上眼睛:“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它。”
喜欢。
这俩字儿比什么理由都要强大。
令李白深感敬佩。
这个家伙总能将一些荒诞不经的事情扯得像是真理一样,可有的时候,李白又会觉得,倘若能够以他那样的视角来看整个世界的话……
这个世界,也一定会精彩和快乐许多吧?
唯一的缺陷就是可能经常会被人当做抽风……
实在是,无法理解。
李白看了他许久,无奈摇头,躺回椅子上去。
闭上眼睛,无声的轻叹。
相较如此坦诚的热爱这个城市的程咬金,庇护着无数遗民的生活和安宁的卢公,还有如今为此而奔走的荀青……
而自己,却被囚禁在这个保护之笼里,无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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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一夜
巧合的是,中午刚骂完了虞衡司,下午的时候,虞衡司的人就突兀的出现在了程府的门口。
登门拜访。
虽然是客人,措辞恭敬又文雅,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你欠我钱的傲慢模样……配合那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活像是面具呆久了摘不下来。
那几个黑衣机关师在摆满健身工具的‘书房’里待了没多久,就很快神情阴沉的道别走人。
似乎话不投机。
“你是不是又拉人去锻炼了?”
李白问道。
“呵,但凡他们有那么一点想锻炼的想法,还至于长成那种无聊的样子么。”程咬金没好气儿的端起茶杯,一口闷掉,咀嚼着茶叶:“还浪费我一壶好茶。”
李白摇头感慨。
没想到,长安城里无往不利的虞衡司,如今竟然在程府吃了瘪。
“你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你猜。”
程咬金神秘一笑,抛弄着手上的茶碗,一脸得意,就是不说。
而在桌子上,那些虞衡司的机关师忘记带走的锦盒里,一颗拳头大小的琉璃珠映照着庭院里的阳光,熠熠生辉。
“我还是说什么要紧事。”李白了然:“他们这是在向你行贿?”
“喂,我程老爷可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的,你可不要乱说……”
程咬金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嫌恶摇头:“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宝贝,不如说是麻烦更好。”
“这什么?”
“机关核啊。”
程咬金哼笑一声。
不可能,机关核我见过,怎么可能这么大……
话还没说出来,李白就反应过来……自己唯一见过的那一颗荀青的机关核,恐怕真的是整个长安最便宜的那一颗了。
可是和李白见过的那一颗又不一样。
总感觉,色彩黯淡了许多?
“别看了,是假的。”
程咬金摇头:“最近成立出现了一大批伪造的机关核,急的虞衡司跳脚,现在才想起来到处烧香拜佛找人帮忙了。往日得罪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做事留一线呢?哼,就算我同意,恐怕其他人那里也不好使……要我看,这一次十有八九虞衡司要吃个挂落,搞不好在朝会的时候会被拿来做反面教材。”
那些背后所隐藏的蝇营狗苟,李白并不在乎,他端起那一颗伪造的机关核,仔细分辨。
忽然想起荀青手头的“宝贝”了。
那一颗从奚车绑架案现场他从绑匪怀里摸到的东西,比这一颗要小很多,但依旧是难得的机关核……
难道这两件事情中间还有什么关联?
奈何,程咬金所知道的也并不多。为了不让荀青又牵扯到新的麻烦里,李白也没有多讲,只是准备了一封信,打算让黎乡晚上来的时候帮自己带回去问一问。
只是,当天傍晚,黎乡没有来。
一直等到暮鼓三百声响完。
那个少年都没有出现。
李白的心头渐渐浮现阴云。
更早的时候,在午后,一片哭喊的声音里,破碎的店铺中升起浓烟。那些打杂的暴徒们粗暴的将火焰点燃,把铺子里的一切付之一炬。
“看到了吗?这就是违章搭建的下场!”
穿着一身青色新衣裳的男人洋洋得意的回头,冲着地上哭喊的老板啐了一口:“都是你们这帮为了一两个遭钱儿败坏市容的家伙,长安城才变得这么拥堵——还敢哭,打的就是你们这帮不知羞耻的老东西!”
说罢,他冲上去就是一脚。
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愤恨的质问:“王安六!大家都是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