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红,羞于承认传闻中那个英武不凡的英雄是自己。
可有的时候,看到这个本该无比美丽的世界上如此丑恶的人存在,他就会觉得,或许,这便是上天赋予自己这一份矛盾才能的意义。
予善以诗,予恶以剑。
唯有如此,才是不变的真理!
“你知道么?”
死寂之中,李白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那一只被血所染红的鹤展开双翼,仿佛要凌驾于天穹之上。
“在云中,大家都说:如果你犯了错,那么就要受罚。如果地上的教条无法让你醒悟,那么天上的惩罚就会到来——”
那一瞬间,李白握着剑,向着眼前的整个长安,再度,踏前一步。
“你要记住,我来自云中,我的名字叫做李白——”
少年的眼神中浮现决然的光焰,就好像要将阻拦在面前的整个世界也焚烧殆尽一样:
“——我是‘天上人’!”
高亢的鹤鸣迸发,自残缺的剑刃涌现。
唯有当激怀壮烈的诗意寄托于钢铁之上,才会自酒与诗之中升华出如此纯粹的精魂。
当它向着天空和世界展开翅膀,便要驾驭着狂风,高傲的将一切都笼罩在自己的双翼之下。
向着重围之后的呆滞的季献。
斩!
肉眼难以窥见那一瞬间的变化,可所有人却听见了那穿行在凝固时光之中的鸣叫。它从嘈杂的人潮之中掠过,轻灵如飞鸟那样,飞翔,扩散在尘世之中,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飞过广厦高楼,掠过阴暗的小巷,无远弗届的回荡在整个长安的夜色之中,令黑夜也泛起了层层的涟漪,星辰的微光闪耀。
在怀远坊,破庙之中的冥思的僧人抬起眼眸。闹市里,有打瞌睡的守门人从梦中翻了个身,挥出一拳。
街道之上,巡行的威武将军好奇的昂首。而古老院落里,弯腰同孩子们嬉戏的先生困惑回头。
而在华丽的歌舞之前,那个依偎在美艳舞姬的怀中,沉醉在舞乐和美酒之中的中年男人微微抬眼。
这个被誉为长安第一的剑客侧耳,聆听着那远方的美妙余音,衷心赞叹:“好剑!”
当那悠远而漫长的余音自惊叫中断绝时,李白手中的古剑重归沉寂,再无刚刚那夺目绚烂的光华。
在他身后,季献呆滞的昂起头,眼瞳之中最后的光彩缓缓的熄灭。
伴随着闷响,倒在地上,再无法爬起。
就在季献身旁,那个刚刚还威风八面怒斥的官差吞了口吐沫,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他……他死了?”
可当医师伸手,地上的人时,却发现,除了身上狼狈的旧伤之外,根本没有夺命的重创,也没有流淌。
甚至,还有呼吸!
“还没死!”
医生撑开‘尸骸’的眼睛,奋力摇晃:“喂?喂?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说话!”
可不论如何呼喊和刺激,甚至耳光,那一具瘫软的躯壳,也毫无反应,只有粘稠的口水从嘴角留下来。
他还活着。
“不,他已经死了。”
人群之外,马车上赶来的狄仁杰不快的轻叹。
季献已死。
此刻存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而已,其中最关键的东西却消失无踪。
魂魄以逝。
他回头,看向李白空空荡荡的手掌,还有崩裂的虎口上所渗出的鲜血,眼角不由得轻跳了一下。
回忆起那刚刚相隔遥远,却又那么清亮而高远的鹤鸣声。
那是杀魂的一剑啊……
而自始至终,李白都再没有说话。
只是抬头,眺望着城市的灯光。
自报姓名之后,就好像等待着长安的回应一样。
许久,无声的,微笑起来。
你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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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坊市
几天之后,大理寺的牢房中。
狄仁杰面前的案卷堆积如山,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放在手边也顾不上喝。在一份份逐件仔细阅读过后,狄仁杰在刚刚写完的文书之上郑重地盖了印章,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闹市杀人,这是恶劣事件了啊,李白。我应该跟你强调过长安的规矩了吧?”
在被这个家伙晾了两个时辰之后,李白百无聊赖的扯着嘴里的草根,只是微微一笑:“我应该也和你强调过,我有我自己的规矩。”
“李白,云中人,旅行的剑客,行侠仗义救苦救难的‘天上人’,自长乐坊拔剑之后,如今的长安衙门里,还有谁不认识你?”
狄仁杰额角的青筋一阵蹦跳,自从遇上这个麻烦的人物,他感觉自己快要落下偏头疼的病根了。“这一次,鸿胪寺的人已经丢脸丢到了朱雀大街,就连御史台都闻风而动,参奏了好几本呢,就差圣上亲自过问了。你觉得没有大理寺的话,你还能一日三餐饮食均衡,坐在这里完好无缺的跟我说话吗?”
“抱歉,我得说,我不是故意的。”
李白想了一下,摇头:“但我别无选择。”
嘎嘣。
毛笔被掰断的声音传来。狄仁杰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冷声说:“既然承认你乱杀无辜,那就在这张口供上签字画押吧,我也好送你上路。”
“无辜?谁?季献?”
“不然呢?”狄仁杰反问:“一个好勇斗狠的游侠在闹市中当着鸿胪寺的面杀了一个乐善好施的豪商,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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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皱眉,克制不住怒火:“季献作恶多端,迫害了多少无辜的人、还有孩子……难道你不相信?!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
狄仁杰反问:“难道我一个人相信就够了吗?如果我都不相信,你又凭什么让别的人相信?!单凭你是侠义中人,凭你是什么‘天上人’吗?!”
李元芳抢过话头:“要不是狄大人,你现在早就在刑部的名单上插了队,秋天之前就上路了!说不定还要斩立决!”
李白:“我原不知道长安是这样对待侠义之士的,难不成我反而应该……感谢你们?”
狄仁杰长叹了一口气:“你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发现?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在做事?”
狄仁杰冷漠甩手,将一个纸包丢到了桌子上,顿时,一阵浓郁的香味和似曾相识的恶臭从纸包的缝隙中散逸开来。“醒醒吧,李白!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相信别人!哪怕不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你的朋友才对。”
李白皱眉,低头凝视,便看到了纸包里漏出来的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能让人醉生梦死,飘飘欲仙的‘好东西’,最适合你这种好酒好事之徒,怎么了,要不要试试?
在长安的鬼市上,这一包要卖二百金呢。”
李白顿时色变:“魔罗香?!”
“看来你还不算孤陋寡闻。”狄仁杰冷淡的刺了一句:“你猜如今长安市面上流传的魔罗香是从哪儿来的?”
莫名的,李白脑中浮现云间楼地下那一片诡异的花海。
顿时呆滞。
“大理寺盯着他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