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似是少年。
可很快,门就关上了,哀求的声音再听不见。
“怎么回事儿?”李白皱起眉头。
“不,没什么,只是在处置一个不懂事儿的下人而已。”门迎挤出谄笑,为他们卷起珠帘:“贵客上面请,请,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下贱的东西搅扰雅兴。”
可是那一瞬间,李白却听见身后荀青的困惑呢喃。
“……阿乡?”
“你认识?”他压低声音问。
“不,大概看错了吧……”荀青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可很快,笑容略微僵硬在脸上。
麝香。
因为有隐约的麝香气味。
倘若不去刻意注意的话,几乎无法从整个云间楼无数馥郁的熏香中辨别出这细碎的一缕。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热情的笑声。
让他如此‘熟悉’!
“贵客光临,欢迎欢迎。”
有人大笑着,自楼梯的最顶端,拾级而下。气度雍容,华服上细密罗织的金线在烛火之下泛起隐隐的波光。
向着今日大驾光临的豪客拱手。
不知是否是睡眠不足,那一张堪称端庄方正的面孔隐隐带着一些苍白,而眼瞳却是竖立的,仿佛野兽。
魔种。
是个混血的魔种。
“季献……”
李白听见荀青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然后,便随着他的接近,渐渐嗅到了越来越浓郁的麝香……简直浓郁的过头,在崇尚高雅淡泊的群香之中也完全落了下品。
但毫无疑问,那确实是昂贵和金钱的价格。
“听下人说今日有贵客到访,在下赶忙前来一见。”
季献和煦的大笑着,满怀热情与殷切,拱手说道:“楼上请,楼上请,尊客大驾光临,实在让云间楼蓬荜生辉,稍有便有美酒歌舞送上,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李白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他的笑容。
无法理解,为何这个人明明是在笑着,可是却无法从那一张面孔上感受到任何真切的快乐。
像是一张遍布霉菌的面具一样。
只是虚有其表。
谎言。
他在说谎。
而短暂的沉默里,季献被那一双眼睛看着,笑容也僵硬了一下,正待说什么时,眼前的客人却已经迈动脚步,同他擦肩而过。
只留下了冷漠淡薄的话语。
“我会的。”
季献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贵客和他的仆从走上楼梯,消失在拐角之后,笑容渐渐消散。
只是回头,看向身后的随从。
“派人盯着那个家伙,先别带到赌坊里去。如果是来花钱的,就把钱全都留下,来搞事的,就不要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冷声吩咐:“还有,鹿角先生来之前,把下面的事情都处理完,不要留下任何手尾,知道么?”
随从颔首,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很快,热情的大笑声再次响起,他再度主动迎向了大门处,那一辆华贵的机关马车。
“竟然是伯卿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就这样,在迎来送往中,丝竹声和轻歌曼舞再度展开。
夜色越发的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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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赌场
得益于李白的一掷千金,两人顺利的成为了云间楼的贵客,甚至进入了最上等的雅间。
而李白则将人傻钱多的纨绔气质发挥到极点,根本连侍者送上来的单子看都不看一眼,全部都来了一遍。
然后就借口不喜打扰,让人把门关上,闲人勿扰。
流水的菜色顿时源源不断的送上来,美酒佳肴数不胜数,而楼下轻歌曼舞不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房间另一头的珠帘后,还有歌女的朦胧侧影软语清唱。
只可惜,今天的贵客好像并不买账。
端上来的酒李白碰都不碰,直接甩手泼掉。抚琴的歌女和起舞的歌姬更是懒得看一眼。
菜色换过一轮又一轮,瞧得旁边站着的荀青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虽然平时并不怎么显露桀骜的模样,可如今当他板起面孔的时候,却自有一番孤冷气概,哪怕是在蓄意刁难和找茬,也让人觉得如此顺理成章。
“就这么点东西,也说是长安最厉害的地方?”
李白冷漠的训斥:“都是一般货色,你们云间楼就是这么待客的么?你,你,还有你,都滚远一点,不要打扰我喝酒的雅兴!”
粗暴的将那些服侍在一旁的下人们全都赶走之后,只留下了一个为贵客表演皮影戏的老翁。
然后,就好像真的把荀青当奴隶一样,支使着他做这做那,倒酒斟茶。虽然心中有所恼怒,可荀青脸上却不显,好像个忠厚的下人一样,哪怕被怒斥和辱骂也没有变任何的颜色。
而李白,也好像是一个真正的顽劣二世祖一样,看着长安里的皮影戏,捧腹大笑。
“不妥不妥,这里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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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忽然打断了老翁的表演,醉醺醺的红着脸探问道:“为何那个法什么,要阻断许书生和白蛇的姻缘啊?”
幕后,老翁愣了一下,恭谨的低头回禀:“这个,人妖本不同类,高僧自然是……”
李白忽然拍手,笑容变得诡异了起来:“自然是自己出马渡化妖孽,要在金山寺和白蛇成亲了,对也不对?”
“……呃,对,对,没错,贵客说的对。”
老翁谄笑着颔首,便看到李白又是一把金票撒出来:“就按照这么演!”
老翁顿时慌不迭的扑上来,拣选着地上的金票,可忽然一声闷响。
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荀青愕然,不明白李白为何忽然出手,紧接着却看到那少年眼眸中的醉意忽然一扫而空,寒光涌现。
在他腰间,那一柄镶金佩玉的长剑陡然一震,包在上面的鲨鱼皮革骤然碎裂,露出下面朴实无华的模样。
而一道寒光已经凭空浮现,随着李白的挥洒,向着角落中的铜镜斩落!
巨大的铜镜有如泡影一般碎裂,后面竟然浮现出一个惊愕的身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藏在里面了!
此刻竟然蹲在镜子后面的狭窄暗室中,手捧着吹烟的管子……
瞬间,迷烟的竹管被切裂成粉碎。
而剑刃,已经停在了他的喉咙前面,令他惊叫的声音还未发出,就已经快要窒息。
“你猜的没错,荀青。”
李白凝视着他的面孔,冷声说:“这个破地方每个人都没有一句真话就算了,现在看来,恐怕还是个黑店!
果然有问题!”
那些谄媚的笑容后面,是藏不住的贪婪和恶意。
简直就好像是闯入了野兽的巢穴一样,只是感受到那样的目光就令李白浑身不自在!
而在地上,那晕厥的老翁一声呻吟,像是醒了,可还没爬起来,又被李白的剑鞘狠狠的敲了一计。
再次昏过去。
这一次他加倍了力道,竟然把老头儿的白发也敲了下来,还有一张人皮面具,而怀里的匕首也落了出来。荀青捡起,拔出,便看到上面暗红色的残留血渍。
竟然洗也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