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餐,便头晕起来。王副馆长赶紧让护士给他吊了一瓶葡萄糖。
七拖八拖就到了晚上十点。老宋推说有事,先走了。
老宋一走,看热闹的人就都散了,只剩下王副馆长和父亲。
等他俩回到家,仿兰已搂着女儿哭过几场了。她以为父亲是为了她而出走的,那样,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戳她的背脊骨。见父亲回来了,她连忙起身招呼,真心实意地问父亲想吃什么,她这就去厨房做。
父亲只想睡觉,直往自己房里钻。
这时,老宋来了。
老宋先一步回家,很快写出一篇新闻稿——《鞋匠割肉卖皮,只缘官官相逼》。老宋将文章给王副馆长过目。
王副馆长见文章中点了冷部长的名,就不同意,要老宋删去冷部长,他说冷部长是被小阎利用了,是无辜的。
老宋嘴上答应,却没有改,仍然原封未动地寄给了省报。
没多久,文章登出来了。不过不是登在省报上,而是登在省报办的《内部参考资料》上面。冷部长那一条线还是被删干净了,读文章觉得那鞋是小阎自己的,标题也被改成《老鞋匠失手本该赔偿,年轻人可恶逼他卖皮》。
又过了几天,县里派人到馆里,讨论如何给小阎处分。
大家一致认为,给他一个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处分就够了。
半个月后,小阎的处分下来了,是双开除加双留用察看,并调到老马当副乡长的那个地方去当一名中学教师。和别的犯案人相比,大家都认为处分太重了。老宋说这是舍卒保车。
小阎走时,王副馆长派李会计和肖乐乐将他一直送到那所中学。他俩回来时,说学校对小阎的安排还可以,教附属高小的思想品德课,课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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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醉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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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馆长又开始代理馆长了。
这一次他汲取了前两次代馆长时的教训,有事多请示,多汇报。
其实,在讨论给小阎的处分时,他就开始想自己这次如何代馆长了。所以,小阎走后第三天,他就去找冷部长汇报自己的工作计划。
冷部长听说他要搞镭射电影,就泼了一瓢冷水,说电影是电影公司的事,文化馆不要把这池水搅浑了。还说,能将舞厅办好就很不错,别把风头出得太足了。
王副馆长当时没争辩,心里却说:烧三根香,放两个屁,菩萨不说话,问你自己过不过意?我就是要代一回馆长,做一桩大事,搞得你非提我当正馆长不可。
返回文化馆后,王副馆长让李会计去外贸宾馆订了一桌酒菜,将公安局、工商局等有关单位的关键人物请来吃了一顿。席间,王副馆长说了搞镭射电影的事。县里的人只听说过这东西,上省城时,见镭射电影都在一些高雅的地方放映,也没机会开眼界,便答应大力扶持这个新生事物。
等冷部长察觉时,王副馆长已将营业执照拿到手了,买机器的钱也已筹到了一大半。
接下来王副馆长要到深圳去买机器,当然,主要是联系片源问题。
以往仿兰从不拉王副馆长的后腿,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放王副馆长出去。王副馆长的父亲从医院回来后,就一蹶不振,躺在床上只能靠王副馆长每餐送碗粥度命,开始是小便失禁,这几天大便也失禁了。王副馆长一走,留下妻子怎么好料理公公呢?
王副馆长先一想,觉得自己的确不能离开;后一想,镭射电影的事已是骑虎难下,不一气呵成地办好更不行。他打定主意瞒着仿兰偷偷出门,家里的事只好将她逼上梁山。
隔天早上,王副馆长装着起来给父亲擦洗身子,将阳台上没干的衣服卷成一团塞进提包里,开开门悄悄走了。
这次去深圳,李会计、老宋等都想与王副馆长做伴,王副馆长却选了冷冰冰。他想通过冷冰冰来缓和与冷部长的关系。
在深圳,他俩一起选中镭射机器后,王副馆长便有意避开,让冷冰冰一个人去和老板谈价钱。回来时,冷冰冰给家里每人买了一枚金戒指,还送了一枚金戒指给仿兰。王副馆长心知她吃了回扣,想到回家时,仿兰这一关不好过,他就代仿兰收下了。
实际上,王副馆长离家不久,仿兰就发觉了,她追到车站时,都看到王副馆长和冷冰冰乘坐的客车影子。回屋后,见父亲那番模样,仿兰本不想理睬,又于心不忍,狠了狠心,只好闭上眼睛给父亲擦。仿兰刚动手,父亲却弱弱地叫着:“不!不!不!”正在为难时,李会计的母亲提着菜篮来了,说是看看王师傅好些没有。见此情形就说:“你去帮我买菜,我替你找个人来帮他擦!”仿兰心想谁愿做这下作的事,就多了个心眼,先出门去,在楼下躲了一会。见李会计的母亲还没下来,她就悄悄返回去,走到窗外,她听见屋里有女人低低的抽泣和哗哗的水响,偶尔还能听到父亲的低声叹息。仿兰退下后,去菜场买了李会计的母亲要买的几样菜,又自己掏钱买了两斤猪肉搁在篮子里。她买东西时,头一回不性急,不管别人怎么插队,都不心烦。回家时,见屋里仍只有两个人,仿兰装着责备李会计的母亲没有留住来帮忙的人,她买了一块肉本来是要感谢人家,现在只好给李会计的母亲了。谦让了一阵,王副馆长的父亲在床上叫李会计的母亲收下,这事才算完。然后,仿兰要李会计的母亲每天上午请那人来一次,她借口图书馆每天上午忙,离不开人,将门上的钥匙给了李会计的母亲。李会计的母亲推也没推就接受了。
王副馆长惦记着家里的人,拼命往回赶。到了县城,一出车站他就扛着机器先到办公室。
进门后,见从前老马和小阎坐的那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陌生人。
一问,才知是刚上任的馆长,姓林,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
王副馆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无话。
倒是林馆长见他这热的天出差回来,连忙又是敬烟又是泡茶,还打开电扇,对着他吹风。
吹了一会儿,王副馆长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谁也没有想到,几个小小的喷嚏就将王副馆长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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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醉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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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馆长一进家就病倒了,他发烧得很厉害,老是在三十九度左右不退。连医生也吃惊,这么年轻力壮的一个人,未必真叫一个小小的感冒治趴下了。熬了一个星期,总算退烧了,接下来再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每天吊一瓶氨基酸,前后一算账,一场感冒花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