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送给了张英才。
然后,大家握手道别。各走各的路。
张英才和万站长下到半山腰时,遇见了邮递员。邮递员又给界岭小学送来一麻袋信,还给了张英才一张汇票。是报社寄来的一百九十三元稿费。
万站长感叹地说:“城里的待遇就是高,一篇文章的收入,比我一月工资还多。”
这时候,张英才听到身后有人喊。回头一看,是叶碧秋的父亲,他要到乡里的铁匠铺,将自己的砌刀修理一下。叶碧秋的父亲说,余校长在为明爱芬举行葬礼时,还抽空同那些不让孩子上学的家长谈话,大部分家长都表态说,不管家里如何苦,过了年,一定会让孩子到学校里来。张英才和万站长走累了,想歇歇,就让叶碧秋的父亲先走了。
叶碧秋的父亲有些不舍地说,早上同女儿一道去学校,听说张英才要离开界岭小学,叶碧秋为了忍着不哭,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叶碧秋的父亲在前面越走越远。
雪越落越大,几阵风劲劲地吹过,天空就乱舞起来。转眼之间,地上没白的地方就白了,先前白了的地方变成了雕塑。
张英才望着雪景,不免说了句:“瑞雪兆丰年。”
万站长说:“别浪漫了,快走吧,大雪就要封山了。”
没走几步,万站长自己却停了下来,怔怔地往回看。
张英才难得叫声舅舅,问他是不是有东西丢在界岭小学。
万站长说:“我好像听到凤凰琴在响。”
张英才说:“怎么会哩,凤凰琴在我背上背着哩!”
万站长说:“有些声音你现在听不见,将来也许会听见。”
张英才故意说:“谢谢领导提醒!”
万站长不与他说笑:“想说界岭小学是一座会显灵的大庙,又不太合适,可它总是让人放心不下,隔一阵就想着要去朝拜一番。你要小心,那地方,那几个人,是会让你中毒和上瘾的!你这样子只怕是已经沾上了。就像我,这辈子都会被缠得死死的,日日夜夜脱不了身。”
说话时,万站长的神情格外忧郁。
张英才想起一件事,下山之前,别人都送了礼物,只有万站长没送。万站长就问张英才想要什么。张英才指着山沟,要万站长想一想,当初送自己上山时,将什么东西扔到山下去了。见万站长终于想起那枚硬币,张英才就说,自己想要他将那枚硬币还回来。万站长往路边走了几步,然后弯下腰做了一个捡东西的动作,回来后,手心里真的出现一枚硬币。张英才拿过硬币,看了很长时间。
……
二〇〇九年四月二十二日定稿于东湖梨园
二〇一二年九月二十九日校订于斯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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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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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醉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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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播完晚间新闻以后,王副馆长才回家。
王副馆长进家门时,妻子仿兰已经搂着女儿睡着了。客厅里,老父亲还在地板上趴着,修补一双旧胶鞋,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胶水的香味。见儿子回来,父亲随口问他吃饭没有。听说儿子真的没吃晚饭,父亲连忙起身到厨房去弄吃的。
王副馆长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从胶水的香味里闻出煤气的味道,他赶紧跑进厨房,一把将煤气罐拧死。
父亲说:“怎么关了?正准备点火呢!”
王副馆长说:“你不是点火,是打算放火。跟你说了一百遍,要先将火柴点着,再开煤气开关,你总是记反了。”
父亲说:“我见你媳妇也常常先开煤气,再划火柴。”停一下,又说,“要怪也只能怪她,因为怕女儿玩火,就将火柴藏得连我也找不着。”
王副馆长劈手夺过火柴,转身将门窗都打开,让风吹了一阵,这才将煤气灶点燃了,又随手将一只锅放上去,加了些水,说:“煮点面条。”正要走,见父亲正在拿鸡蛋的双手黑黑的,上面还粘有些许从胶鞋上掉下来的粉末,他连忙说:“我自己来,你歇着去吧!”一边皱着眉头从父亲手里接过两只鸡蛋,一边将父亲推出厨房。
王副馆长将鸡蛋面做好了,盛到碗里,正要吃,父亲又转回来,冲着王副馆长说:“我听说有件事对你不利。”
王副馆长搁住筷子问:“你能听到什么重要事情?”
父亲说:“下午,李会计的母亲送鞋来时,亲口对我这样说的。我问是什么事,她也只捡了一只耳朵,没听清是什么,反正是李会计在家里说的。”
王副馆长想了想说:“你别瞎操心,在中间乱搅和。我的事你想关心也关心不了。”父亲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吃完面条,王副馆长弄些热水将身上擦洗一把,正要睡觉,见父亲仍在客厅里补胶鞋,就说:“一双破胶鞋,你想补出一朵花来?”父亲说:“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人家到时要穿呢。”
王副馆长懒得再理睬,开了房门,就往床上钻。
仿兰仍旧没醒。王副馆长在床上倚坐了一阵,忍不住用手去摸妻子。摸了一阵,仿兰终于醒了,朦胧地问:“什么时候回的?快睡吧!”
王副馆长说:“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仿兰振作了些。王副馆长继续说:“组织部约我明天下午去谈话,可能是要我当正馆长了。”
仿兰说:“这也叫喜事?代馆长都代了**年,人都累脱了几层皮。现在,你就是坐着不动,百事不做,也该送你一顶馆长帽子戴一戴。”
王副馆长说:“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如果成心不让你升这半级,你也没办法。”
仿兰说:“所以你就把这个响屁,当成了喜事。”
王副馆长说:“你以为我当上****才是喜事?这好比月月发工资,明知这笔钱是你该得的,可一到领工资的时候,人人都挺高兴,都把会计当成了菩萨。”
仿兰打了一个呵欠。女儿忽然叫了一声:“我要屙尿!”仿兰连忙跳下床,抱起女儿要去卫生间。一开房门,见公公正蹲在客厅地板上,忙又缩回来,仿兰只穿着乳罩和三角短裤。她将女儿往丈夫身上一扔,回头钻进被窝里。
王副馆长抱女儿去卫生间。路过客厅时,朝父亲说了几句重话。待他从卫生间出来,父亲已上床睡去,破布、破胶皮撒了一地板。
关了房门,仿兰说:“他又是没洗手脸就去睡了?下回,他的被窝你帮忙洗。”
王副馆长不作声。放好女儿,他又续上刚才的话题说:“领一个月的工资,就说明自己有一个月的价值。让我当正馆长,也就说明我有正馆长的价值。不让我当,就意味他们不承认我有这个价值。”
仿兰猛地说一句:“就像母猪肉不是正经肉一样?”
王副馆长说:“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仿兰又说:“只有你把狗屎当金子。换了我,倒要先考虑考虑这个馆长能不能当。要当也得提它三五个条件。”
王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