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而小说是人对文字使用的登峰造极。
历经沧桑不褪色的小说不是没道理地凭空而来。这种道理是人生命中的绝对隐秘。就像我们对着大海无缘无故就开始景仰它欣赏它的壮丽磅礴和深奥,可大海真的就这么一说就清,我们在潜意识里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吗!难道就没有因为人是从海里进化而来,所以人的基因里至今还保留着对大海的亲和性吗!在所有艺术形式里,小说最受偏爱,除了它最容易让人感动,难道就没有人在选择小说时首先是因为它包容了最多的欲望、最大的期望和最失败的情爱悲欢吗!难道就没有小说可以向人提供一种虚拟的参与、虚构的发泄、虚妄的激情吗!对小说的判断从来就是因人而异,在这一点上人修养的差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面对客观后主观上的失望有多大。人总是深藏着失望而进入到小说里。希望小说里有颜如玉、黄金屋,希望小说里有黑包公、白海瑞,希望小说里有自己未竟的理想抱负在心中共鸣共振。在这样的条件下,是不可能出现什么标准的。这不是微软公司开发出来的硬件软件,比尔?盖茨自己说了就算,他的标准就是所有人的标准。小说是写作者说了算,同时众多读者也得说了算,在小说里写作者是主人,读者也是主人,因为这样小说才如此经久不衰。
所以,小说是一个时代的奇迹。
在职业化浪潮不可逆转的时节,更能显出真正的小说写作是一种天职。这样的小说是黑暗中的一种光明,是平庸中的一种浪漫,是无奈中的一种反抗,是残酷中的一种温馨,是糊涂中的一种警醒;或者是与此完全相悖,是光明中的一种黑暗,是浪漫中的一种平庸,是反抗中的一种无奈,是温馨中的一种残酷,是警醒中的一种糊涂。小说截然不同的取向,决定了它是无法约束的。在它身上有颇多的上帝意味,在理论上上帝永远只有一个,进入到每个人心中的上帝却个个迥然不同。小说也是这样,写作者与小说的每一次遭遇所产生的结局都是不可以重复的,因此我们见到的每一部小说都有让人惊讶的地方。一旦新的写作开始了,从前的一切经验便即刻成了乌烟化去,只有那些空阔无边的想象在发挥着作用。而当一部小说渐入佳境时,那些先前绝没有意料到的语言与情节让写作者不免一边自我怀疑一边自我赞叹。没有人要求写作者的写作是因为没有人能够要求写作者的写作。一部小说的诞生是一个人生命升腾、灵魂出窍的结果。我们常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种召唤,随后心就像被什么拿走放进油锅里煎熬,这时候除了写作我们无法自救。结果自然可以预料:还有什么能比在拯救自我中所表现出的忘我更让人回味无穷更让人百读不厌!
在技术时代,小说是一种奇迹,标准对于小说如果不是意味着死亡,起码也会将其拖入无聊与平庸的酱缸。
小说的好坏是小说魅力的一种,与一切标准无关。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九日于汉口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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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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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胸膛行走的高原(第一部)
仰望的时候
七月的阳光如此温馨
青稞穗上晃荡着酒的醇香
我不想醉
我真的不想醉
可谁能拦阻自天而泻的豪饮
恨不能将一湖水举成一只银杯
最清洁的天叫蓝天
最清洁的地叫草原
最清洁的山叫雪山
最清洁的阳光还是阳光
最清洁的月亮还是月亮
最清洁的水却不是眼泪
眼泪洗过湖泊才是想往
如果转经筒转不动一颗心
就让圣湖边的白马引领灵魂
去六字真言镶嵌的天边放牧
那些没有翅膀的飘落
不再有想象中痛苦
投入深情的水
生命更加茂盛
沿着口传,沿着心授
朝圣者用自己的胸膛
在高原上行走
戈壁草原中泥团滚滚
冰川大阪上黑衣颤颤
一切渴望都是生命之舟
在圣心里抵达圣殿的距离从来不远
步履从容,情怀放纵
站在长满骆驼刺的荒原
心扉依然庄重
大岭高悬沟壑低幽
草棵石窝里都有灵魂的感觉
和血肉之躯和烙印
这样的伫立让爱漫天荡漾
由于一万重的圣洁
天和地在伫望中走到一起
挂着哈达的冰山
用吉祥飘扬,不是仿佛
它们本来就有共同的胸膛
高原挺起来,苍穹垂下来
为了相守冰雪才千年不化
天的高原,地的高原
多少个一万年才修炼成这般
季节的罡风消瘦
岁月的雷暴沉重
用大山垒起雄峻的躯体
哪怕草不发芽树不扎根
哪管如瀑的泪水滴滴留痕
生的高原,死的高原
与寂寞相望的日子还有多少万年
太阳与月亮频频相会
七月与八月年年相连
用雪水淌作血液的脉搏
纵然鱼似美人鸟同凤凰
也不肯爆发那深藏的熔岩
高原之心是铁铸的
铁一样的情怀唯有铁血能懂
知心的雪莲在雪线开一朵白
骆驼刺在裸岭上举起一瓣蓝
格桑花从不迟到地诉说灿烂
天下妩媚无数却不属于高原
有花的日子太短太短还是太短
从尘风滚滚中超脱出来
深达旷世的孤独并不好受
我是否会一直久久不语
就像面对大智大悲的圣贤
让目光里祥云升起来吧
山若有灵,这是与人之间
唯一彼此懂得的语言
当我拥有如此多的白云
也就拥有了快乐灵魂
只要敞开心扉
那高贵的音韵便扑面而来
云朵没有涂彩被歌唱得更美
笑意倚天,涕泪依地
任何他乡也无法给白云以根
连白云都不再漂泊
沿着雅鲁藏布峭壁
一次次地我翘首相望
冈底斯山巅峰何在
云朵有根不肯让路
我扬起五彩经幡高蹈
心性不再只是景仰高山之上
躯体量过的地方就是天路
上苍若是膜拜高原
我愿用柔软的胸膛
在那铺满肉身烙印的大地上
添几道肋骨的嶙峋之痕
有蹄小兽早已同青草留下来了
我只好做一片最后的苔藓
总是逆流而上
溯水寻源的时光中总有定数
走向归宿之旅
怨恨忧愤都是过眼云烟
半座山乘风而下时路会中断
蓝色花标定的终点不会改变
悲凉的是山脉自此永远伤残
江上无渡条条经幡横空
扯起意志的旗帜
山口无人堆堆嘛呢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