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对于臭到干呕的药水,修士们也用了很长时间来适应。
毕竟这东西抹到身上,不死也得疯,这和掉进茅坑里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那些妖兽一开始以为对方疯了。
因为?每个朝他们攻来的修士,都是满脸菜色,手脚颤抖,嘴唇惨白,不断发出着:“纳命来呕——”
“杀了你们哕——”
这是什么新开发的口号吗?
然后下一秒,妖兽和邪修就被教做人,眼神惊恐,像见了鬼,纷纷后退:“卧槽,什么味道,谁馊了?”
且战且退几个回合下来,邪修们发现?,这何?止是谁馊了,这是整个修真界都馊了。
没有最臭,只有更臭。
妖兽们吐的酸水都出?来了,更别提杀人了,甲石兽缩成龟壳,眼不见为?净。
“他们搞什么?”邪修们面面相觑,“从哪抹的翔,为?了赢脸都不要?了?”
沉浸在臭味里的修士们,从一开始难以接受,到后悔,到现?在的妖见妖怕,已经逐渐接受良好了。
臭是可?以适应的,赢是会上瘾的。
尤其是他们最为?讨厌的甲石兽,这群东西的毒液十?分缠人,如?今他们的皮肤就像被臭味糊上了一层保护膜,皮肤百毒不侵,杀起来简直酣畅淋漓。
“爽啊呕——”阿莫仰天大喊,“神仙姐姐的药就是牛啊。”
原来有医修保驾护航的感觉这么舒服,大家此时对许栩已经纷纷改观,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偏见而错过?这么好的药。
人们都说良药苦口,这臭药水的原理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
况且这药水不仅能防毒,还能当成攻击武器,事半功倍,如?此好的东西,只有修真界才配拥有。
这就不得不升起一些优越感了。
有加臭buff,又有心理加持,后方坐镇神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被救回来,三?重叠加,修真界几乎是战意燃烧,将?这股兽潮杀得节节败退。
而邪修阵营也有坐镇领导者,两个脸色青白,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此时站在某个山洞里,手里拿着类似于窥天镜的法器,观看?了全部的过?程。
“我亲自去探查了一番,”那人便?是收到小卒报告的领头,“太踏马臭了,你难以想象,我甚至堵住了鼻子也挡不住。”
另外一人比他高了半头,此时正站在山洞的那头:“我闻到了,你现?在好像茅坑化成人。”
他只是去战场上转了圈,回来就能臭成这样,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修士得有多?臭啊。
“他们居然能忍受住这种味道,还能继续战斗,确实厉害。”
这点令人不得不佩服。
“怎么办?”那人忧心忡忡,“这不知?道什么臭玩意打乱了大战的节奏???,我们能坚持的时间可?能要?比计划短一些了。”
这边,此人捂着口鼻,嗡嗡地说:“咱们尽力而为?,能够活着回去复命就行,对方虽然有歪门邪道,但我们胜在数量,就看?谁能耗得过?谁了。”
“至于灵脉那边,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只能这样了。”那人点点头。
忽然惊觉。
“话说回来,歪门邪道这四个字,从我们嘴里说出?来,形容修真界的修士们,是不是不太合理。”
“主要?是他们太颠了,”另一人叹气,悠悠道,“百年而已,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正人君子们都疯得很彻底啊。
照这样发展下去,最后谁是邪修,还真不好说呢。
“怎么样,药水的效果如?何??”许栩蹲在医馆里一下午,又炼化了些聚灵丹,用尽了所有的药材。
还是如?解毒丸一般,因为?数量有限,只得都做成药水分发。
她传音给长渊:“我这里又有药了,你拿去分了。”
过?了半晌,男人低低应了声:“嗯。”
天边红霞燃烧,坤西山早就满目疮痍,好在周围宗门都用禁制将?周围下了结界,防止这些妖兽出?去残害生灵。
反正,就是这座山,要?么妖兽尽数死在这,要?么就大家一起永远困在这。
许栩发着呆,便?见长渊回来。
锦鲤这一下午,身上几乎已经彻底被红色浸满,如?同穿着件红衣,这次好了,不是锦鲤了,是红鲤鱼了。
再来一条绿鲤鱼,再来一头驴,就能组成一首绕口令了。
等到人从碧莹身上轻盈跃下,许栩才发现?他背上还有头驴。
呸,人。
此人背上扎满了硬刺,已经没有意识,奄奄一息,长渊将?人扛进?医馆,放在了简易搭起来的木板床上。
这床还是卫恒贡献出?来的按摩床,两个搭起来,勉强够用。
“他怎么了?”许栩跟过?去,用灵力探查一番。
长渊蹙眉,回想方才的场景:“被邪修的暗器所伤,我路过?顺便?救了下来,只是我看?着情况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许栩坦言,“再晚一会儿,我就真的救不了。”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还能救。
长渊愣了愣,忽然觉得,一天没见,仿佛过?了很久似的,他的小灵兽,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真正的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了。
她比很多?人都厉害,能把宝贵的生命不停地挽救。
说出?去,长渊都有些骄傲了。
比他当年拿到天才金丹的名头时,还要?高兴。
“这些药水,你拿下去分发,”许栩冷静道,“这些是用聚灵丹做的,长时间作战容易经脉受损,识海混沌,最易走火入魔,喝下去能够舒服点。”
长渊点头:“辛苦了。”
这次药水比较多?,四大桶,他轻松地一手两桶提起来。
有种冲动,想看?看?她治病救人的样子。
于是长渊人生难得任性一次,在这样的时刻,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到许栩额角有细密的汗液,正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以自身灵力治疗那位修士。
她的脸色因为?耗尽灵力而苍白,嘴唇紧抿,眉头微微皱起。
长渊心下一滞。
初次见她如?此表情,竟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
见她手在发抖,长渊察觉,她可?能是灵力快耗尽了,于是便?从芥子囊里掏出?了自己?全部家当——五颗中品灵石。
这五颗拿出?来,他就真正成了个穷鬼,一穷二白,半点存款都没有的那种。
他将?灵石放在许栩的另一只手里。
因为?不断输出?灵力而亏空的灵台,在感知?到灵石的瞬间,便?不由主人做主,自顾自地吸收了起来。
许栩顿时觉得灵台轻盈,给那小修士治病也更加的游刃有余。
钱不只能让鬼推磨,还能让医修成为?永动机。
她缓了口气,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了她的宝贝芥子囊。
“这一壶,是上等聚灵丹,我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本来是想等到灵脉都修复好之后,修真界的人有钱了,我再拿去拍卖行挣个大的,”她递给长渊,“现?在想想,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拿着,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长渊没有客气,眯了眯眼,接过?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将?会拥有源源不断的草药,你可?以炼化无数的上等聚灵丹。”
“你说得有道理。”
许栩眉开眼笑?:“所以我决定了,先富不如?后富,耀王这个老登,我跟他死磕到底,不就是灵力吗?没有灵脉,我还能没有灵石吗?”
她气势凛然,端出?了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盒子。
那是沐娘留下的。
里面装着她所有的灵石。
“跟大家说,凡是重伤的,别客气,直接来我这治,”许栩拍拍胸脯,当即吸收了一颗上品灵石,顿时精神焕发,“有我在,谁都不能死。”
长渊愕然。
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她的决心,就像之前她说的,要?拯救天下苍生,长渊以为?是她的气话。
但是这颗上品灵石,令渊震惊。
此时此刻,他终于清晰地预感到——
耀王的脑浆子保不住了。
离开许栩的医馆之前,长渊从碧莹身上将?鲛珠拽了下来,递给她:“太显眼了,不方便?战斗,你帮我保管吧。”
许栩好笑?地接了过?来:“我猜,碧莹现?在肯定在哭唧唧。”
她没猜错,碧莹如?果有手,此时肯定要?掐在长渊的脖子上嘶吼着质问他:“你示好为?什么要?用我的鲛珠!!!”
长渊感觉到了它的怨气,轻轻按住剑柄。
“无妨,碧莹很懂事。”
碧莹:你还道德绑架,你有没有心啊。
许栩将?鲛珠塞进?芥子囊:“放心吧,我会好好保管的。”
长渊点头,提着桶转身离开。
出?帐子之前,他听到许栩如?羽毛般轻柔的声音。
“长渊,我们都会活着。”
他低头:“嗯。”
离开医馆之后,长渊看?向两大掌门的主营,脚步一拐,走了进?去。
小修士伤得不轻,许栩磕了一颗上品灵石之后,又磕了一颗下品的,才将?他救活。
医修救人,主打的是不仅要?救活,还能让你恢复如?初,像没有死过?似的。
小修士背着一身刺,惊恐地从地上跃起。
“嗷,好疼。”
“满地,你的刺我还没拔……”
许栩话音未落,那边的小修士直接用内力,将?硬刺生生从身体里震了出?来,血色翻涌,皮开肉绽。
“……”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
许栩给他一个暴栗。
小修士委屈巴巴地捂着后脑勺:“抱歉抱歉,长痛不如?短痛,这样舒服一些,而且这都是皮外伤,我不怕的。”
他咧着嘴,讨好地作揖:“谢谢神仙姐姐,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
“这些硬刺乃是邪修的暗器,虽不致命,却扰我心神,又来了一只象妖,直接将?我灵台踩碎了,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无力回天了。”
医修能救人这件事,虽然大家都传开了,但是没见过?的到底是抱有疑虑,谁知?道真的这么神奇。
他灵台都碎了,如?今已经恢复如?初,说出?去,谁信啊。
许栩扶额:“罢了罢了,趁着时间还早,你赶紧去找长渊拿点聚灵丹的药水喝下吧,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小修士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个钱袋子。
“方才,看?到您磕了好大一块灵石救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我手头也不宽裕,浑身就这些钱,您别嫌少,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许栩接过?钱袋,打开,里面是可?怜的五六块碎灵石,连下等都算不上。
“这可?是你的全部家当,舍得给我?”
“这哪有舍不得的,您救了我一命,只是太少了,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小修士惭愧道,“希望下个受伤的人来这里医治的时候,我能帮上一份绵薄之力吧。”
爱心传递。
许栩眉头轻挑:“行,那我也不客气了,这里确实很需要?灵石,谢谢你啦。”
“是我谢谢您才对。”
小修士朝她深深三?鞠躬,许栩都差点以为?他在这里吊唁呢,对方便?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子。
战斗激烈的坤西山东侧,巨大的象妖所向披靡,它的主人则是拥有着梨花针的邪修。
梨花针一开,万针如?雨落下,虽不致命,却令人疼痛难忍,试想,谁被扎成了刺猬还能不动声色呢。
但是只要?分心在硬刺上,象妖便?会找准时间一脚踩下。
灵台破碎,对象妖来说,不过?是踱步两三?下的事情。
主仆二人被围攻之时,两道剑光纷至沓来,邪修收起梨花针,堪堪躲开,而象妖就没那么好运了???,它体型大,动作却慢,低阶修士的剑气对它没有作用,高阶修士的剑气它也躲不过?。
两道剑光,一道将?它皮肤划破,一道则将?它拦腰斩断。
邪修心痛不已,恨恨地朝着天边望去,白衣变红衣,清濯明净之姿,寒光闪耀的神剑,正是长渊尊者。
他神色露怯,对金丹修士有些忌惮,便?转头寻找另一道剑气。
找到的瞬间——
他揉了揉眼睛。
“我眼花了?我失忆了?”邪修诧异不已,“我我我,我记得刚才这人快死了啊,被长渊救走的时候,已经快没气了。”
他对此人有印象,因为?长渊从象蹄下救走时,与他缠斗了一番,他便?记住了那张满是血的脸。
但是,谁能告诉他。
现?在这个神采奕奕,身体壮如?牛,在天上飞来飞去唰唰甩剑花的人是谁啊?
是那人的双胞胎兄弟吗?
但他后背的衣服星星点点红色血迹却是骗不了人啊。
邪修瑟瑟发抖,连忙传音:“老大,出?事了!”
那头的声音也带着恐惧:“怎么了怎么了?修真界又变茅坑味了?”
“比那还严重,”他吞咽着口水大喊,“这群人学会起死回生了!”
传音的那头,从椅子上跌落的声音噼里啪啦。
“起死回生?他们邪门的有点过?头了吧!”
邪修顿时觉得,自己?坏归坏,但是坏的质朴啊,不像修真界,嘴上说着是好人,好的有点离谱啊。
这群修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一百年,修真界到底干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