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脸色发青,双手死死的捏成拳状。
憋着一股劲,回了家。
那天晚上,唐知哭了很久。
躺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眼睛是肿的。
可是心情却不似昨天那样沉重。
王哥来接的她。
入了冬后,市场的人便越来越少。
也不急着去开店。
俩人倒是像个多年老友,在镇子里逛了逛。
途经舅舅家的山货店时,门口站了不少人。
唐知好奇的上前打听。
“请问,他家这是怎么了?”唐知问了一嘴。
一旁便有人热情的告诉她原因,“你说也是奇怪,之前突然有钱那时候,扩了两个门面,咱们镇子上若说山货店老大。还得是这家姓苏的,你说是吧?”
那人捧着手臂,碰了碰旁边那个带着灰色帽子的男人,后者点点头,“再多家产,也不够一个赌字,你不知道么,苏达在外面欠了老多债了,前前后后把扩的那两家门店都给了出去,还不长记性,还赌,活该倒闭。”
唐知眨眨眼,舅舅喜欢赌博这件事,上次一万块钱风波时,她就从姥姥那听了一嘴。
但是不是说店铺资金周转不开,才欠的钱么。
怎么就成了赌博。
难道是舅舅为了骗钱,所以那么说的?
她记得前世的舅舅不赌的。
舅舅是个典型的商人,只赚不花。
别说赌博了,给苏花买一双新鞋都不舍得,他能去赌?
这万贯家财就这么一扫而空,他岂不是要被气吐血。
想想那个画面,唐知心里嗯,有些高兴了。
舅舅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她时长在想,老天怎么就不开眼,给他点报应,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想着间,舅妈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嘴里哭喊着,“那个不能拿呀,那是我最后一样嫁妆了。”
唐知随着众人后退了一大步,看清舅妈的样子,头上乱蓬蓬的,脚上的鞋子全是土,踩在雪地里一个泥坑,最可笑的是,她嘴角眼角有乌青,显然是被人揍了。
唐知暗自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她活着的时候能看到这么过瘾的一面。
活着真好!
“妈…”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不用回头。
是苏荷。
她的声音真的是化成骨灰,唐知都能分辨出来。
苏荷愤怒的挤开人群,“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行,还挺逞强,“妈,你干什么呢,你为什么给那人跪下。你给我起来。”
按理说,这时候苏荷应该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
突然折返,怕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
没想到看到这样的一幕。
唐知抱起手臂,就跟身旁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模一样,脸上甚至还挂着些许兴奋。
苏荷上前去抓舅妈的手臂,“你起来,”
舅妈身材庞大,费了好半天劲才给抓起来,“妈,你要干啥啊,你这脸咋弄的。我爸呢。”
说着,那边的苏达被人从山货店里面丢了出来,“没钱,没钱还敢开店,今天我就砸了你的店,当做利息。”
那些人很凶,围观的人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唐知的眼睛被人挡住了。
王哥抓住唐知,骑在了自己脖子上,“站的高,才看的清楚。”
唐知个子小,被人群挡着,只能从缝隙中看热闹,好不过瘾。
这个王哥果然懂自己。
唐知心情好的不得了,王哥靠在电线杆子上,唐知抓着王哥的耳朵,差一点就要裂开嘴笑出声了。
舅舅跪下来求那些人,“行行好吧,我肯定会还钱的,再等等不行么,你们把我挣钱的买卖给砸了,我更没办法还钱了。”
真是活久见。
唐知可从未见过舅舅这般做低的样子。
那人抓着舅舅的衣领子,店铺已经砸的差不多了,能抢的都抢走了,里面一片狼藉,“再给你5天时间,要是第一批货款还不到账,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货款…
唐知暗道,她就知道舅舅是不会赌博的。
这样的三间店铺,的确需要很多现金压货。
但是舅舅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又极其抠门,难道真的资金周转不灵?
她没说。
但是王哥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我看,苏达应该是被人坑了。”
吃瓜群众见没瓜可吃了,便有人开始散去,只有那些实在没事干的人依旧驻足看热闹。
唐知抓了抓王哥的耳朵。
王哥抱着唐知,将人放下啊,“你咋知道苏达是被人坑了。”
王哥耸耸肩,“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花鸳鸯来了之后,我的生意惨淡无比。”
唐知点了点头,王哥继续说,“当初咱们镇子上还没流行喇叭牛仔裤的时候,我去口岸拉回来一件喇叭裤,卖的不错,紧接着花鸳鸯也跟口岸定了一批。口岸那负责人把应该给我的给了花鸳鸯,还跟我说,有一批非常好的直筒裤,价格便宜,连买带送的,我全给包了,“
”回来之后,一个都卖不出去,全让花鸳鸯给占了便宜,然后那边跟我要尾款,我这边还没卖出去,那边就跟我要钱,我哪有?“
”我只能掏老底,甚至卖了房子,把尾款给结清,当时的场面就跟现在一模一样,要不然我现在住那也不至于住那破地方,我爸妈都被赶回乡下了。”
唐知一愣,这还是王哥第一次跟她提到他父母的事。
“那,苏达这件事,怎么做才能渡过难关?”
王哥冷冷说道,“如果不给钱,这关可难过了,首先,对方一旦起诉,法院会查封他所有房产,也就是现在剩下的唯一一套店面,如果还不够,那就倾家荡产。”
唐知挑眉,她真想看看苏达倾家荡产的样子。
不过,她觉得,以苏达的心机,很难走到那一步。
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这间店铺。
这山货店,一年能有多少利润,苏达不傻。
“他可以借钱吧?”唐知说。
王哥点头,“可以啊,不用他出去借,很快就有人主动找上他。”
唐知侧过头轻声说,“高利贷?”
王哥差异的看了一眼唐知,“小姑娘,这个词你还知道呢?”
唐知翻了个白眼,“不要总是叫我小姑娘,我不小了。”
嗯,前世今生,比你还老。
高利贷特别恐怖。
唐知是怎么知道的。
还得是前世的费连,有一次回来和费连爹娘唠嗑,提到的新鲜事,她才知道,民间有个借贷方式,就是高利贷。
利息极高,利滚利,能把人滚死。
舅舅那么英明,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热闹没得看了,唐知撇撇嘴,俩人去了市场。
市场冬天就是这样,没什么人,很多店铺老板也都十分懒散。
唐知从兜子里翻出上次王哥给买的黑绒辛的裙子。
坐在了缝纫机旁。
王哥擦了擦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怎么把裙子翻出来了。”
唐知抿着唇,将线穿进针孔。
很快就要和程程去省城给人过生日了。
唐知想,自己也得体面一点。
上次王哥给买的裙子,就只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