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等待班车的零的面前飞驰而过的时候，林肯的后车窗并没有拉起茶色玻璃。虽然只是匆匆的不到一秒钟的擦身而过，但零还是能够看见里面，邬倩倩那笑容满面的温柔表情……

哗啦——

轿车离开。

而零，则是撑着伞，在这雨水之中继续等待。

初看着自己的主人，看着他这样始终都不说话的表情。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走上前，来到零的身后，说道：“主人，夜深了。不如让我带主人回家。”

“不用，这样就好。”

零那抬着眼睛的手，终于放下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望着那不断降下雨水的天空。

“我突然发现，我的时间开始变多了。我有很多很多充裕的时间可以去干许许多多我想干的事情。以往，我总是感觉时间不够，不像现在这样，感觉清爽多了。”

初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中的定向仪不断锁定那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豪华轿车。等到所有的轿车统统离开，四周终于完完全全地恢复成清冷之后，她再次开口说道——

“主人，我不明白。为何您的时间会突然多起来。而且，您刚才看起来是那么的激动，现在，您却表现的这么冷静。……您是在表演吗？”

路边那昏黄的灯光之下，零的面色，冰冷异常。

那副细边眼镜之后的双眼就像是在看着某种没有生命的实验材料一般，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只有那种冰冷到极点的视线。

“我没有表演。”

零缓缓说道——

“我刚才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真实情感。我觉得，我仿佛将我一辈子的哭丧脸全都在这一天里用光了。我的焦急，我的愤怒，我的所有的强烈情绪，全都集中在一点，全部爆发。”

“其实，愤怒的感情是由人大脑中的血清素控制的。而人类一生可以分泌的血清素是定量的，也就是说，人类一生的愤怒次数也是定量的。嗯，我刚才一定将一辈子的愤怒全都用光了吧。”

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主人，这不科学。”

“哦？看起来我还会开玩笑。不错，很不错。”

良久，良久。公交车终于还是没有来。

看看站台牌，上面虽然这样写着，可这却并不能改变车不来的这个事实。

零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直接转过身，一手拿伞，一手插进裤带，缓步朝家的方向走着。

“助手一号，在你两个月前刚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似乎对我说过一些很‘奇特’的话，对不对？”

漫步在雨夜之中，零的思考，开始加入与这台移动堡垒的谈话。

初点点头，开始将自己的防雨罩开的稍稍大一点，让零的身体可以不至于在这暴雨中淋湿。

“主人，那不是‘奇特’的话，而是事实。”

“呵……事实啊……”

零继续走着，一边走，一边说道：“事实啊……的确，人类有很多的缺点，但是同时，人类也有许许多多的优点。”

“我由始至终的认为，人类其实能够很好的判断出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人类也能够自我规范，做出最有利于整个群体发展的事情。我相信人类的自律，毕竟，对此，我有着丰富的经验，见证了许许多多人类能够保持住自我克制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必须纠正我的一个认识错误。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个对人类完整的认识。我不认为刚才在那座会场内的人能够代表整个人类界。但……”

“人类对权力的渴望，还有对潜规则的期待程度，可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所能理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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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人类公敌

零呼出一口气，转过一个弯，进入一条不再是那么繁华的街道。

“助手一号，你觉得，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初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说道：“是正确的，主人。”

“呵，对你来说，当然是这样。”

零再次抬了抬眼镜，说道——

“你从这样的未来来到这里，当然会认为我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说实话，现在我也开始觉得，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至少，它也不会是一个坏主意。”

“助手一号，也许，我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我这样做，到底对整个人类的发展是一种正确的扶植，还是一种错误的变相毁灭？我猜不出来。我甚至还不知道前一个暗杀者所说的，我在短短近三百年的时间里，让地球人口减少至只有颠峰时期的百分之一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

零的手指，放下。他看着前方那下着雨的天空，沉吟了片刻——

“不真正去做，谁又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科学来自实践，光是理论谁都会说，但想要确认理论的正确与否，那就只有实验。”

“恐怕，只有真正去做了，才能知道我的想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对人类究竟是一种发展，还是一种……”

镜片之后的瞳孔，冷漠——

“阻碍。”

雨夜之中，零的脚步，向前踏出一步。

也就是在他说出这番话的瞬间，站在零背后的初却是猛地抢先一步，冲到了他的身旁。抬起手。

啪的一声，她的手掌上响起了一声轻响。伴随着轻响结束，那双墨绿sè的瞳孔直接开始锁定街道对面建筑物顶层上的一个点，瞬息间，锁定完毕，初的背后立刻伸出一条羽毛状的管炮。毫不犹豫地，一道火红sè的光线从管炮中轰出！

“什么？！”

那建筑物的天台之上，一名身着雨衣的人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甚至来不及扔下手中的狙击步枪，甚至都来不及向后倒退一步！那道火红sè的光线就在刹那间穿透了他的心脏。消失在了那下着雨的夜空之中……

“这……不可能……！他们……没说过……这……种事！”

穿着雨衣的人，就这样倒下了。

鲜红的血液在那些雨水的衬托下，化为一大滩庞大的水池。

零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初，看着她缓缓收回背后的那枚羽毛后。缓缓说道：“怎么回事？”

初转过头。那张呆板的面孔上还是那样的呆板。她摊开手掌，一枚头部凹陷下去的子弹，就出现在了零的面前。

“面部扫描分析……分析完成。与资料核对中……核对完成。报告主人，开枪者真实姓名为欧阳烈，1978年4月25日出生，汉族。是一名国际刑警通缉的刺客杀手。曾经参与过1995年的新疆动乱事件。受雇佣也曾前往阿富汗，刺杀了当时的驻阿富汗美军的切尔摩德上将。三年前。受基地组织雇佣，参与了刺杀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事件。未遂。”

零点了点头，继续撑着伞，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暗杀我的人，开始学聪明了，他们开始雇佣这个时代的人来杀我吗？”

“看来对于他们来说，今晚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

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