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诗文书画琴棋花草,总之,除了有用的,什么都聊。而且四时常供美食甘露,不怕你聊不动,就怕你没的聊。如果白征明有心情,就会过来参与,如果感到有些厌倦,他就在后面与至近之人相处。只要不是太重要的客人,白征明也不会让他们离开,关键时刻还可以让他们陪聊,省掉自己不少力气。
大理寺的人上门,没什么特别的,就让自己手下人把他们打发了吧。白征明这么想着。当他进来的时候,前厅一时安静,所有人都向他施礼。
客人的座位空着,但是在前面却站着一个身材结实,从里到外都透着肃杀之气的人,他没有穿官服,但是白征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莫大人?”
正是大理寺丞莫宇焱,那位当初很不幸地被白征明胡闹一通,硬生生抢走死囚犯的正直官员。他现在死盯着跟在白征明身后走进来的楚道石,下巴上有一条肌肉在微微抽搐。楚道石不自觉地低着脑袋,没敢跟对方对眼神。
白征明见是莫宇焱,也有些胆怯,但还是笑着准备客套,但是大理寺丞干脆地阻止了他这一企图:“有件事必须通告五殿下。”
听着这口气,白征明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心虚,口气软了半截:“好说好说。”
“幽馆是您的治下吧?”
“不错。”
“那馆吏也应该受您的节制喽?”
“正是。”
“那就好说。”莫宇焱冷冰冰地转过身来,“请殿下允许我的一个手下进入前厅。”
白征明心中此时已经开始有些不快,但他按住性子,还是点了点头,立刻有人出去将莫宇焱带来的人引进。来人五短身材,长相精悍,也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轻便的短打装扮。莫宇焱指着他介绍道:“宇文晟,大理寺的捕快。”宇文晟向上施礼,但也没多说话,只是把身后还牵着的一个人推上前来。
看到这个人的长相时,前厅人们顿时一阵骚动。楚道石出于好奇,也抬头看了一眼,彻底被吓了一跳:
这个人身材不高,非常单薄,孩子气的面孔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似乎还含着眼泪。楚道石几乎喊出声来:岳歧锋?
白征明对岳歧锋倒是没什么印象,他困惑地看着,不知道莫宇焱什么意思。厘于期在后面提醒:“这就是那个喜欢画大幅傻乎乎的山水的。”
“哦!”白征明这才想起来,问莫宇焱,“他怎么了?”
莫宇焱冲宇文晟点点头,后者谦卑地向上施礼,回答说:“小人接到密报,前往荡平黑市时,意外遇到此人,查获一些不堪之物。”
莫宇焱接着话茬往下说:“正要带往大理寺处置时,有人告诉他说,这是幽馆馆吏,是您的人,而且还遇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大理寺不敢轻率,决定还是送回请五殿下您酌情处理吧。”
“什么不堪之物?”
宇文晟恭敬地把身上包着的几卷画轴递了上来,白征明展开一看,脸色马上变成青紫色,猛地一甩手扔到了地上,似乎拿到的是炭火。周围离得近的人看得很清楚,在露出来的画面上,赤裸的男人和女人四肢纠缠在一起,摆出种种欢爱姿势。
莫宇焱见到白征明失色,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本来,这种小事算不得什么,平时抓了,教训两句也就放了。但是五殿下您手下的人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怎能与粗鄙村夫相比?”
白征明脸上像打翻了染缸,所有的颜色都出齐了。莫宇焱乘胜追击:“人先交还五殿下,万望以后严加管教。”岳歧锋在下面站着,一条胳膊被宇文晟拉着,只是低着头,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下面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所有的人都用嫌恶的眼神注视他。而楚道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干着急没有办法,只有忍着听白征明如何发落。
莫宇焱估摸着把五皇子也郁闷够了,这才凑过来,低声在白征明耳边说了两句,五皇子的脸色立刻停止了变化,他一甩袖子,冲厘于期和楚道石一点头,直接离开了前厅。那二人不明就里,但是立刻随后跟来,楚道石虽然担心岳歧锋,也只能一边回头,一边弃他而去。
跟他们同时离开的,还包括从大理寺来的二人。宇文晟刚一放开岳歧锋,后者就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抬头望向白征明一行人,正好与楚道石的眼神遇上。
一瞬间,岳歧锋眼睛中闪现的,是彻底的震惊,和无穷无尽的屈辱。
楚道石转回头去,心中唯有叹息。
等来到白征明的私人书房,厘于期把门掩上,确认无人偷听后,莫宇焱单刀直入:“黑市上死了人。”
“详细情况?”
“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宇文你来说。”
宇文晟拱手:“二殿下的人查办黑市,羞辱这个姓岳的小子,渎貉忽然冒出……”
“渎貉?”
“大殿下手下那个从不报名,高大壮硕的无脸男。”
厘于期哼了一声:“我有印象。”
“后来?”
“渎貉不知何意,似乎有心庇护,与二殿下的人起了冲突,剑伤了其中一人。”
白征明皱着眉头:“这也没什么啊。死了人了是什么意思?”
宇文晟的脸上明显有汗液微微渗出,似乎那一幕依然还在眼前盘旋,他低声说:“围观的两个人,脑袋立刻从身上掉了下来,溅了一地血。”
“什么?!”白征明惊得一抖,“脑袋搬家?那个渎貉当街斩人?”
“怪就怪在这里。”宇文晟说,“包括属下在内,都没看见他用的什么手段。”
厘于期上前问道:“他不是用的软剑吗?动作虽然快,也不至于看不清。”
宇文晟摇摇头:“大概这位公子眼快,在下无能,没有看清。”
莫宇焱瞥了一眼厘于期:“如果连他都看不清的话,恐怕能看清的人也不多了。”后者不屑地一摆头,没回话。白征明用手使劲顶着脑门:“你刚才说他为什么动手?”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宇文晟搔搔头说,“只能感觉,他好像有意打抱不平。”
“不,我看不像。”莫宇焱抱着肩膀,“大殿下手下的人都很谨慎,没有上面授意,他们不会擅自行事。”
白征明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倒是那边有意要找这边的事儿?”
莫宇焱点头:“这就要看您几位的判断,我的话就到这里了。”
“后来怎么解决的?”
宇文晟继续回答:“二殿下那边是敖氏兄弟和几个官吏,也带了自己的打手,但明显不是渎貉的对手,两方面正要打起来之际,小的觉得再不出面,一定会闹大,所以就带着人从中制止,把那两个死者抬出去埋了,抓了姓岳的小子,把围观的人赶散了。”
莫宇焱接过话头:“我把人给五殿下送过来,也是演戏给人看,主要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