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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推我?◎

  谭如烈没站稳, 也没料到越明初会用灵力将他甩开,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半天没反应过来,甚至傻傻地问谭如许:“阿姐,小师兄去追她干什么?是为了给我报仇吗?”

  谭如许脸色微沉,看着越明初离开的背影,没答话。

  “报你个大头鬼啊,你这人脑子跟生锈了似的,是怎么做生意的?”齐修嘲讽着走过来, 身边跟着江子湛。

  谭如烈看到他俩, 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跟他们打了赌。

  齐修晃了晃手中的誓心石, 不客气地伸出手:“谭老板, 一诺千金啊。”

  谭如烈愿赌服输地点点头。与他而言,做生意只是一个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眼下, 他更关心的是小师兄的安危。

  他一骨碌站起身,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阿姐,咱们赶紧去找小师兄, 别害他被那个坏女人给欺负了!”

  ***

  山间小路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隔了五步的距离。

  越明初很快就追上了秋玉疏,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

  初秋凉爽的风不断吹来,夹杂着树叶花朵的清香,十分沁人心脾。

  走了一会儿,秋玉疏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想转头看看越明初手掌上的伤口, 但是又不想主动开口。

  哼, 宸光真君很了不起吗?她才不要主动跟他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 一个凉亭适时出现。

  秋玉疏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负手走进去,坐了下来。

  越明初走到凉亭口,却没进去,只是站得板正,像是凉亭门口一棵松树。

  两人沉默了一阵,只闻得鸟儿清啼和吹风山木之声。

  秋玉疏眉头一拧。

  这个人!怎么还不跟她说话!难道非要她先开口吗!

  她怒气冲冲一抬眸,看向越明初。

  越明初没敢直视秋玉疏,只是盯着亭子的柱子发呆,但余光一直在关注秋玉疏的一举一动。

  他感应到秋玉疏的目光,立刻接住,语气温柔地问:“不生气了?”

  秋玉疏瞪他:“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越明初摇头:“不像。”

  秋玉疏抬眉:“那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放哨呐?”

  越明初走进凉亭,解下背上的长/枪,将其靠在柱子上,然后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秋玉疏一见到这长/枪,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挑眉:“你刚才为什么要用手来接我剑?”

  越明初老老实实地还原自己当时的想法:“我怕这把长/枪被砍断了,一时心急,也没多想,就用手去挡。”

  秋玉疏不解:“这长/枪又不值钱,断了就断了。”

  越明初垂下眼眸,去看那把长/枪,轻声道:“这是你送我的,我不想让它断掉。”

  “哦。”秋玉疏摸了摸鼻子,然后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语气嫌弃道,“别用了,这个长/枪配不上你,我下次再买一把更好的。”

  越明初温温和和地笑了:“好。”

  秋玉疏冲他挑眉:“你过来。”

  越明初站起身,走到秋玉疏前面。

  秋玉疏敲了敲身边的位置:“坐啊。”

  越明初坐下来,同她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秋玉疏伸出手:“手给我。”

  越明初犹豫了一下,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

  秋玉疏一抬眉,越明初立刻换成受伤的那只,乖巧地递过去,同时说道:“小伤,没事的。”

  秋玉疏将手覆在越明初受伤的手下,抬起来细细观察。

  她虽然没用全力,但自她剑下荡出的剑气并非浪得虚名,且又是浮生剑,这伤口已算是很深了,堪堪够到经脉。

  还好,那小公鸡给他用了上好的丹药,眼下已有新肉长出,应该不日便能痊愈。

  “就说是皮肉伤嘛,一点都不严重。”秋玉疏一边嘟囔,一边拿出手中银丝线,笨拙地给越明初包扎伤口。

  “没事,不用管了,我有两件事情想问你。”越明初压根不关心这伤口,想把手掌抽回去。

  秋玉疏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垂着头,十分认真地将伤口包得严严实实,这才放了手。

  “大化门的人对你很好嘛,宸光真君。”秋玉疏眯了眯眼,懒懒散散地背靠亭柱,偏头看着越明初。

  越明初点头:“是挺好的。”

  “唔。”秋玉疏瞅见脚下一块小石子,于是踢着玩儿,“还要当门主,当那小公鸡的姐夫。”

  越明初不知道小公鸡是谁,但听到“姐夫”二字,便明白了,立刻解释道:“你别误会,如烈经常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误会什么?我又不关心,就随便问问。你爱当他姐夫就去当好了。”秋玉疏撅了噘嘴,一脚将石子踢到了亭子的另一头。

  越明初用脚抵着自己脚下的一个小石子,缓缓挪动到秋玉疏那边去,继续好脾气地温和解释道:“我不爱当,也不想当,我很尊敬谭师姐,没有别的想法。”

  秋玉疏默不作声地用脚将越明初给她的小石子踢来踢去,然后慢慢地“哦”了一声。

  她眨了眨眼,看向越明初:“对了,你是想问我什么?”

  越明初斟酌了一下,问:“我听说你和魏兄的婚约定了。”

  秋玉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越明初口中的“魏兄”是谁。

  她没好气地一掀眼帘:“你这么礼貌地称呼他作甚么?婚约什么的,你也信?”

  越明初答道:“我知道背后有隐情,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秋玉疏果断摇头:“没有。”

  越明初顿了顿,再次确认道:“是只有他能帮,而我不能吗?如果是有危险,我不怕的。”

  秋玉疏叹了口气:“真不行,只有他可以。如果是跟你定下婚约,就能解决我的问题,那可真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

  越明初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然后看向秋玉疏。

  但说这话的秋玉疏本人却没什么别的神情。她伸手拍了拍越明初的肩膀,语气敷衍:“反正,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成为修真界公敌这种事情,秋玉疏不想让越明初掺和进来。

  若她最后赢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可是,若她如上一世那样惨败……

  他可以成为大化门的门主,前途光明,没必要为一个女魔头搭上自己的道途。

  反正,已经有白发枪修陪她了。

  “哎,对了。”秋玉疏想到这里,赶紧问越明初,“你们大化门,有没有一个白头发、戴着面具的枪修啊?”

  越明初点头:“白头发有,但他平时不戴面具。”

  秋玉疏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他是什么人?在哪里?来参加试道大会了吗?”

  越明初答道:“他是我大师兄,他留在门内处理一些杂务,过几日才来。”

  “好。”秋玉疏喜上眉梢。

  越明初看她这边开心,闷闷道:“你之前说,你有个枪圣朋友,是我大师兄吗?”

  “可能是吧。”秋玉疏含糊其辞。

  “但他也不是枪圣。”越明初提醒。

  秋玉疏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他只是能力够着了枪圣,并不是在修真界有这个名号。”

  越明初忍了又忍,还是违背他谦和的本性,对秋玉疏道:“可大师兄的枪术,在我之下。”

  秋玉疏惊讶地盯着越明初,缓缓眨了眨眼。

  难不成,这一世,她得换一个人来练勘机禁术?

  于她而言,也不是不行,却不知这位一枪荡平西漠十三魔修的正道之光愿不愿意。

  “我问你啊,如果有一日,我入了魔,你会帮我吗?”秋玉疏直截了当地问。

  越明初毫不犹豫地点头:“帮。”

  秋玉疏冷哼一声:“滥杀无辜也帮?”

  越明初道:“你不会那样。”

  秋玉疏高深莫测地瞥他一眼:“我就会。”

  越明初不跟她作这种无谓的争辩,陷入沉默。

  秋玉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越明初:“喂,你不是有两件事要问我么?还有一件是什么?”

  越明初自然没有忘记。

  其实,他这次见到她,最想问的事情是,她有没有收到他的那封信?如果收到了,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回复?

  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跟从前一模一样,好像根本就没有收到过信。

  但他不确定。

  越明初沉默了半天,到底还是开口问了:“我寄给你的信,你有收到吗?”

  秋玉疏想起那封夹了海棠花的信,点头:“收到了啊。”

  越明初凝视秋玉疏。

  她的神情十分平常自若,完全看不出丝毫端倪。

  他的一颗心慢慢地悬了起来,“你……没什么想法?”

  秋玉疏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想法?我还纳闷呢,我又不喜欢花,你寄一朵花给我干什么?”

  “里面不是还有字吗?”越明初愣住。

  秋玉疏点头:“对呀,有字,你说这花长得好看。”

  越明初等了一会儿,秋玉疏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一时拿不准,秋玉疏这是在假装没有看到,给他一个台阶下吗?

  之前在员峤岛,齐修大张旗鼓地向秋玉疏表白,也是被她十分敷衍地蒙混过去了。

  齐修没有再纠缠,因而他们现在仍旧是好朋友。

  若是他继续追问下去……

  越明初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秋玉疏问。虽然越明初的神色变化不大,但她也精准地捕捉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她猜不出原因。

  “没什么。”越明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摇头。

  “少骗我,明明就有什么。”秋玉疏微微眯眼,凝视着越明初。她能看出他撒谎的模样。

  越明初被她的目光一烫,十分心虚,干脆垂眸不看她。

  秋玉疏右腿跪在长凳上,左腿伸直,直起上半身;右手扶着凉亭的红木栏杆,左手霸道地将越明初的下巴勾起,“快说!”

  越明初被迫抬起头,对上秋玉疏的双眸。

  平日里,她这双艳丽的凤眼显得难以亲近,宛若天边晚霞,遥不可及。

  但此刻,这双漂亮的眸子离他很近,而且没了平日的那分桀骜,反而全是他从未见过的妩媚勾人。

  只是短短一载的时光,她身上那丝娇憨少女气息已经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女子的妩媚风韵。

  “真没……”越明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试图移开目光,但仿佛被定住了似的,难以挣脱。

  越明初的手指动了动。他突然有了一个特别强烈的荒唐念头:想抱一抱她。

  秋玉疏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见越明初不松口,于是也不强求了。

  她刚要放开越明初,却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高喊:“你这个坏女人,放开我小师兄!”

  一杆长/枪破空而来,直指秋玉疏的背。

  这般简单的一招,对秋玉疏根本构不成任何伤害。

  越明初下意识地一把揽住秋玉疏的腰,将她护在怀里,背对谭如烈的长/枪,并同时调出灵力护体。

  谭如烈一愣,立刻收回长/枪。

  越明初的灵力爆出,将凉亭的栏杆炸断。

  他抱着秋玉疏,直直倒向凉亭外。

  凉亭外,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银杏叶子,随着他们的倒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为了不让秋玉疏受任何伤,越明初转了个方向,让自己朝下。

  之前,在员峤岛比枪术时,他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他们是背对着背,而现在,是正面紧紧相贴。

  越明初能感觉到她的上身曲线,耳根子登时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先起来。”越明初深呼吸一口气。

  “哦。”秋玉疏没想那么多,手掌撑地,就要直起上身。

  这时,一片银杏叶飘了下来,恰好落在越明初的脖子上。

  秋玉疏见了,下意识对着他的脖子轻轻一吹,把叶子吹走了。

  越明初的头皮登时炸开,一阵酥麻感从脖子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能避过。

  而这时,秋玉疏还跨坐在他的腰腹上,慢吞吞地起身。

  越明初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幅度太大,秋玉疏被猝不及防地甩到一边。

  她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抬头去看越明初,眼睛缓缓瞪大。

  “你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