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第58章

  ◎他不是故意的,是没忍住◎

  魏天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他不觉得秋玉疏会在这种时刻开玩笑, 于是,愣是没吐出来。

  他一脸期待地看向秋玉疏, 希望她能把自己从这合欢蛊手中救走。

  秋玉疏眼也不眨,下命令道:“你吻回去,然后告诉莺莺,你就是魏郎,你回来了。”

  魏天星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难以置信地问秋玉疏:“为什么?”

  秋玉疏一扬眉:“这合欢蛊虽然侵占了莺莺的身体,但莺莺的意识和记忆也留在合欢蛊心里了。简单来讲, 它和莺莺已经融为一体。”

  “它如今到处吸食人的欲/念, 想要见人交/欢, 不然就剥人面皮, 无非是心中有怨念。”

  “你了了莺莺的心愿,怨念化解,它自然就变回正常蛊虫, 不再害人。”

  秋玉疏一脸严肃, 说得有理有据,魏天星十分不情愿, 但也不得不照做。

  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努力将飘忽的视线聚焦到莺莺的脸上, 咬了咬牙, 双手抬起,虚虚捧上莺莺的脸。

  莺莺缓缓眨眼,眸光悦动,嘴角漾起笑容。

  “我来接你了。”魏天星忍者呕吐的冲动, 半是羞耻, 半是恼怒, 咬牙切齿地蹦出五个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莺莺的泪花挂在眼角,神色天真如稚子,一头扎进魏天星的怀抱。

  魏天星揪住莺莺的后衣领,下意识地想把她拎起甩开,但接收到秋玉疏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到底作罢。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五官都气得快要移位了。

  越明初微微侧弯腰,低声问秋玉疏:“你说的是真的?”

  既然找到了蛊母,那直接施展驭蛊术,将其制服,岂不是更简单直接?

  “瞎说的。”秋玉疏漫不经心答道,冷冷地看了一眼全身都在抗拒的魏天星。

  魏天星在这冷西楼里行走自如,不管是莺莺还是听命于蛊母的芍药,都不曾对魏天星下手。

  莺莺的情郎姓魏。

  秋玉疏见过魏天星的父亲魏时阙,他们父子长得很像。

  足以说明,莺莺的情郎就是魏天星的父亲。

  秋玉疏只是觉得莺莺可怜,气不过,帮一点点小忙,来一出父债子偿而已。

  果然,莺莺和魏天星柔情蜜意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来,冲着秋玉疏和越枝枝,口中露出尖利的长齿。

  原本温婉的声音变得阴森森的:“两个小姑娘生得都不错,把你们的面皮给我尝尝,如何?”

  魏天星见状,喉咙滚了滚,扶着床柱,终于畅快地呕吐出来。

  他脸色苍白,恶心得甚至念不出咒决,于是召出长剑,一把刺向对他全无防备的莺莺。

  莺莺狰狞的表情滞住。

  她缓缓地转过身,美目微睁,眸色中是一阵茫然。

  “魏郎,你……”莺莺无力地抬起赤色的触手,缓缓伸向魏天星。

  “滚。”魏天星低喝一声,将剑从她腹中抽出,顺势一斩,将莺莺的触手砍断了。

  莺莺用仅剩的另一只触手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小腹,然后呆呆地看着被斩断的触手。

  她只是寄生在莺莺的血肉里,尚未完全化为人,并不拥有完全的自主意识。

  她只知道,她在等魏郎,而魏郎不会骗她。

  魏郎的确是来了,容颜仍似二十年前。

  但为什么。魏郎要杀她呢?

  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是不是因为她委身于归墟宗的修士了?

  可若她不这样,她又如何能等到魏郎呢?

  莺莺歪着头,呢喃道:“为什么?”

  越枝枝忍不住叹道:“她好可怜啊……”

  魏天星冷厉地瞥了越枝枝一眼:“身为修士,你竟然怜惜一只蛊虫?”

  他毫不犹豫,又是一剑,直接贯穿莺莺的胸口。

  莺莺茫然的眼神变得空洞,喷出一口鲜血。

  眨眼间,她一头青丝变为花白,如同黑土夹杂雪粒子,脸上原本饱满紧致的皮肉下坠,皱纹如同枯藤一般爬上面颊。

  仿佛是冬日突临,打断春日的盛放,粗暴地抽干一朵鲜花的生机。

  紧接着,莺莺的皮肉开始萎缩,露出赤色的蛊虫肢干。

  一具人不似人、蛊不似蛊的尸体,静静地横陈在血泊之中,结束了自己漫长而爱意落空的一生。

  咣当——

  魏天星嫌弃地将手中的剑一扔,目光沉沉地看向秋玉疏:”你骗我?什么化解怨念,直接杀了,秘境不也能破?“

  秋玉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不耐烦地一掀眼帘:“是么?”

  魏天星静心沉气,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力流动。

  不对,他们还是在秘境里。

  这个莺莺,并非蛊母!

  魏天星虽然恼怒,但不想对秋玉疏撒气,只是一想到刚刚他亲了合欢蛊,就是一阵反胃。他有些崩溃地问:“那我不是白牺牲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脚跨过莺莺的尸体,往秋玉疏走去。

  突然,他身形一滞,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低头看去,脸色一变。地上躺着的一个老妇人,双手变成蛊虫触手,紧紧地缠住他的双脚,然后及其快速地向上攀爬,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这一生变,众人皆惊。江子湛大叫一声:“怎么还有一只啊!”

  越枝枝颤颤巍巍道:“这只……这只好像是蛊母……”

  这只的确是蛊母。那老妇人虽然双手也化作蛊虫触手,但她的眼神精光四射、饱含沧桑,不像莺莺,像个无知纯真的稚子。

  这只才是快到“绝”境的蛊虫。

  秋玉疏镇定地端详老妇人的脸,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于是冲着她喊道:“容容。”

  老妇人一怔,看向秋玉疏,哑声道:“你……你如何知晓?”

  听秋玉疏这么一喊,众人向老妇人望去。

  果然,她虽然垂垂老矣,但眉眼与刚才莺莺记忆中的那位容容,可谓是一模一样。

  老妇人容容冷笑:“你认出我来也没用,今日,你们这些个修士,都得死,为莺莺陪葬!”

  秋玉疏懒懒抬眉:“是么?”

  小不点被她从清光戒中放了出来。

  它绕着容容转圈,用蛊语碎碎念道:“你别挣扎了,我姐姐是蛊术大圆满,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你制服!你别以为你一只脚迈入绝境就了不起啊,蛊王都得给我姐姐跪下!”

  江子湛和魏天星听不懂蛊语,只觉有蚊虫在嗡鸣。

  却眼睁睁地看见那老妇人僵住,原本猖狂的表情突然黯淡下去。

  容容心念一转,又恶狠狠道:“那在你制服我之前,我至少可以杀了这小子!”

  说着,她扼在魏天星脖子上的触手登时收紧!魏天星被勒得面色通红,嘴巴微微张开,从喉咙中发出粗粝的咳嗽声。

  秋玉疏本来想说,杀了挺好。

  但她转念一想,《紫微秘本》还没拿到手呢。

  于是暗叹一口气,对容容说:“你先不杀他,我帮你报仇,如何?”

  容容沉吟片刻,问:“你知我所求?”

  秋玉疏点头:“负了莺莺的魏郎,欺负莺莺的归墟宗修士,都要死,对不对?”

  容容面露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我放了他,你立刻驯服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秋玉疏懒散抬手,并指对天:“天道在上,我秋玉疏在此起誓,两年内定为莺莺报仇,否则请天道降下雷罚,身死道消。”

  她起誓的速度之快,快到旁人尚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说完了,然后对容容抬眉:“这下总行了吧?”

  江子湛和越枝枝对视一眼,满脸震惊。

  她竟然,为了魏天星,向天道发毒誓?

  越明初看了一眼秋玉疏认真的侧脸,没有说话。

  容容的触手从魏天星的脖子上缓缓落下。

  她口中念了一句什么,整个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正是方才记忆中容容的模样。

  秋玉疏问:“你为何要帮莺莺?”

  容容道:“我本乃一只合欢蛊,从玲珑寨逃出,流连于青楼,靠欲念为食,化成人形。莺莺意外撞见我的身份,却不曾向归墟宗告发我,待我亲如姐妹。我承了她的恩情,自当报之。”

  “只可惜,我能力有限,抓不住那两人,于是便想着把事情闹大,引修士来捉蛊,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已经缓过气来的魏天星,怒道:“滥杀无辜,果然是畜生!”

  容容一笑,眸中泛起恶意:“不错,只要能给莺莺报仇,杀多少个无辜的人,都值得。”

  不等魏天星答话,容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恶得正大光明,总比你们有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好。”

  秋玉疏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拿出存蛊囊:“进来。”

  容容斜睨了面色暗沉的魏天星一眼,化为蛊虫,飞进秋玉疏的存蛊囊。周围的灵气流转瞬间恢复正常,容容布下的秘境消失了。

  魏天星疑惑地看着秋玉疏:“这蛊虫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秋玉疏扬了扬存蛊囊,面不改色道:“归墟宗的捉蛊法宝。”

  魏天星不疑有他,向秋玉疏走近几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小梳子,你方才为了我,向天道起誓,我实在感激。你放心,我会帮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到天道惩罚。”

  秋玉疏笑出声。

  魏天星还不知道莺莺口中的魏郎,就是他父亲魏时阙吧。

  怎么,他还能为她弑父不成?

  魏天星问:“你笑什么?”

  秋玉疏收了笑容,状似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听你说话,我十分开心。”

  魏天星听了,唇角微微上扬。

  秋玉疏敷衍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抽回手;一转头,刚好撞上越明初的视线。

  越明初一脸平静,立刻将视线移开。

  这时,越枝枝突然一拍脑袋:“哎呀,齐修在哪儿呢?怎么把他给忘了!”她一边说,一边拉开门走出去,江子湛紧跟在后面。

  越明初也跟了上去。

  秋玉疏紧随其后,魏天星与她并排前行。

  他们从三楼找到五楼,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房间里,找到了齐修。

  那小房间里整齐地摆着六个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册和鞭子、黑布、镣铐等器具。

  齐修蹲在房角靠北的角落里,头深深地垂下,手中捧着一本书,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

  他看书看得十分入迷,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小拨人进了房间。

  越枝枝见小伙伴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然后快步上前,拍了一下齐修的头:“看什么呢!”

  齐修大惊抬头,立刻将书合上卷好,如闪电过境一般塞入袖中。

  越枝枝的本意是想同他打个招呼,倒不是真的想问他在看什么。

  眼下,却被他这慌里慌张的行为勾起好奇心,于是又问了一遍:“看什么呢?”

  “没什么。”齐修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毫无痕迹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在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越枝枝道:“都已经解决完啦。”

  她绘声绘色地给齐修讲了经过,侧重提到秋玉疏兵不血刃地收付了那合欢蛊。关于合欢蛊本身,越枝枝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也没亲身体会过,于是讲得十分含糊。

  齐修对秋玉疏的能力已经见惯不惊了,哪怕是有一日天道对着她哐哐一顿磕头,他也会觉得十分正常。

  但他从越枝枝那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捕捉到一个重点,是其中关于“合欢蛊以欲/念为食”的一点。

  他上下打量秋玉疏,敏锐地看见她锁骨上的红印,直言问道:“你这锁骨上是什么?”

  秋玉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指了指越明初:”他咬的。“

  ……

  众人陷入沉默。

  齐修震惊,大叫:”什么?“

  他原以为越明初这人是正人君子,一定会同他公平竞争,怎么竟然轻薄秋玉疏?!简直是禽兽!

  越明初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解释的,于是闭上嘴。

  于是,秋玉疏帮他解释:”他不是故意的,是没忍住。“

  越明初无奈地看向秋玉疏:”你……“

  真的不必把所有的细节都讲这么清楚。

  齐修心痛地拍了一下额头,追问:“还有吗?”

  秋玉疏诚实地摇头:“没有了。”

  齐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等一下,如果什么都没干的话,那合欢蛊又没对玉疏动手……”齐修摸着胸口分析,“那你们俩人,至少有一个人起了欲/念!对不对!”

  这一回,尴尬的就不是越明初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3 08:14:07~2023-08-24 08: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0765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