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苗银玲被送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 她是拒绝的,愤怒的。
靠近她的医护人员都被她辱骂和抓伤,极度的不配合。住了没几天, 歇斯底里喊着周方?圆的名字。
“周方?圆, 你们让她滚过来。”
“让周方圆过来。”
“她是个畜生, 恶魔, 她不是人。”
“周方?圆,周方?圆。”
“让她来,我?有话要说?,让她过来。”
“啊啊啊, 你?们放她来,让周方?圆来见?我?。”
苗银玲开?始脱发,大把大把的,有时候烦躁抓狂的时候, 双手用力?的拽着头发。病房的护士用布条束住她的手,可不管不住她的嘴,嘴唇撕皮,咬的烂。
放开?手,不让抓头发, 开?始扣自?己手指,十个手指头挠的,抓的全是痕迹。
周方?圆接到云海东方?人民医院的通知, 过去看了一趟。进去没有半个小时,苗银玲尖叫声划破医院上空。
“你?要逼死我?对吗?你?想弄死我?, 我?知道你?没安好心。”苗银玲冷冷笑着。
周方?圆微微歪着头, 嘴角噙着笑,“你?不该死吗?”
苗银玲暴怒。
“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你?还有谁?不该死的死了, 最该死的反而活的心安理得这像话吗?”周方?圆嗤笑着,看苗银玲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笑话。
苗银玲的眼中?滔天的怒意,像忽然?熄灭的火山,神情变得迷茫起来,痴痴的盯着周方?圆看。
“于蓝?”
周方?圆眉眼一凛,冰冷瞬间涌上眉间。
开?关被打开?,苗银玲眼中?闪过骇人,张大嘴发出尖叫,“周方?圆,你?该死。”
耳膜被刺痛,揉了揉耳朵。
“我?是该死,是我?让戳破了你?的自?欺欺人,伪装了几十年,确实?很难接受吧?可实?际你?就你?自?己不清楚。《一眼天堂》你?看了几遍,第八十五页,第一百一十五页,还有第一百八十九页,你?多看几遍啊,你?会发现有多可笑。我?妈妈那么聪明,却又那么善良。一个天天在她耳边叫着我?爱你?,我?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实?际爱的不是自?己?这不可笑吗?”
苗银玲眼中?迷茫,她压根记不得于蓝书中?那几页写了什么。
周方?圆微笑靠近,“她都知道哦,只是什么都没说?。她早就看透你?了,一直看着你?,善意的什么都没说?破。”
“你?虚假的嘴脸,伟大母亲的背后的另一个面?孔?她写进自?己书里了?她知道你?不爱她的,你?让她很痛苦。”
苗银玲开?始抱头,眼神凌乱,嘴唇哆嗦着,“我?爱于蓝,你?假的,你?想骗我?,你?就是想要骗我?。我?爱于蓝,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周方?圆一手拽住苗银玲胳膊,让她躲无可躲,眼神冰冷又幽深,直直盯着她,“不,你?不爱她,你?自?己知道的,你?不爱她。承认吧,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她爱的是我?。记得那个雨天吗?她看过你?一眼吗?想想她脸上神情?她愤怒吗?憎恨吗?因为是你?啊,那个嘴里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让她过得如此痛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死死攥住,指甲狠的掐进胳膊肉里,继续说?着,“是这样?的,你?拼死否认的东西一直都是。你?爱庄于蓝吗?你?爱的是庄于蓝附加价值。你?就像小徐村里生出缺陷孩子的父母,为了自?己安逸,把孩子裹着,趁天黑送到土山。拒绝自?己生育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你?也容不下那样?名誉受损的庄于蓝,什么爱护,保护啊,都是假的。你?不能允许那样?人是你?的女儿。”
“你?的爱很狭窄,说?那是爱都是假的,是你?的控制欲,掌控欲。”
周方?圆声音忽的拔高,眼神凌厉,“你?掌控不了她的生死?她死了,脱离你?的控制。你?怒了吧,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愤怒来源不是她的死,而是你?辛苦筹划的所有,一夕之间全都没了?你?是该狂怒啊,因为什么都没了。”
苗银玲浑身发颤,哆嗦,像是冷的,也像是吓得,她嘴唇抖着,粗喘着气,眼中?慌乱又迷茫。
周方?圆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我?懂你?哦,我?养父周金山死的时候,我?伤心也难过,也恨他的无能和窝囊。怎么能软弱成那样?呢?甚至他想死,还要带上我??我?给他说?过无数遍,我?将?来会养他,我?会挣好多钱,我?会让他过上日子的,可他还是死了?你?懂吧,我?快气死了。那种你?为了明天拼命干活,为了他不惜和人拼命,他自?己上吊了?哈哈哈哈。”
周方?圆的笑容在苗银玲耳边放大,先是索命的铃声,她本能恐惧的向后退。
手臂被抓着,死死晃动挣扎,
“我?身上应该有你?的血,所以我?们有点?像吧?庄于蓝死了,你?把愤怒转移到我?头上?然?后你?没发现你?光有愤怒?没有爱吗?你?的凄凄惨惨有几分真啊?她坟墓每次过去都是一层厚厚灰?我?都要擦很久。逼我?写作?为了不让让人遗忘她?你?恨我?,又要利用我?的理由?我?不知道?”
周方?圆站起身,走到旁边靠墙的椅子上,掏出一本崭新的《一眼天堂》“老实?在医院呆着吧,别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把书放在床上,“记得哪几页吗?多看看,你?就像个小丑似的在她跟前滑稽表演你?的母亲,她都知道哦。”
苗银玲盯着从床上那本书,熟悉的封面?,眼神闪过未知的恐惧。
*
家里,唐艳秋在厨房忙活,她今天一早去市场买了韭菜,鲜嫩鲜嫩的韭菜,配上鸡蛋粉条,包个韭菜饺子给圆圆吃。
住了一段时间,唐艳秋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孩子什么都吃,不挑嘴。就是饭量不怎么大。
饭桌上看着孩子吃得香,唐艳秋越发有干劲,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一天三顿饭,她想着法子变着法子给孩子做吃的。
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圆圆今天背着包出去,没说?去哪,可接电话的时候老头接的,医院那边打来的。
唐艳秋这个心里翻来覆去的,刚切了韭菜,干不下去了。摘了围裙到书房看看某个心大的人。
白靖远在周方?圆书房里看书呢,今天外?面?太阳实?在太大了,在小公园呆了一会就回来了。
唐艳秋推门进来就看到白靖远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圆圆去医院了,你?当时就该跟着一起过去,一想到去见?那个女人,我?心里慌的很。”
白靖远抬起头,“孩子都没跟你?说?去哪?怎么跟着过去?你?也别瞎想,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那上次手怎么伤的?”
白靖远沉默,这事还真不好说?。
“总之,你?相信你?大孙女的本事吧,她腿不好,但是脑子一点?问题没有。聪明得很,你?看看她这书架上的书,五花八门的什么书都有。十七八岁的孩子,看枯燥的宪法刑法,律法上的书也就算了,你?看看这本,精神心理学的书。深奥的我?看了老半天还似懂非懂的,讲的都是什么,人心控制?大脑刺激,语言暗示,行为暗示,精神暗示......能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白靖远把书皮亮给唐艳秋看。
“我?这几天就看孩子研究这本书看,以为有什么新奇好看的,一掀开?,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看的眼晕,哪有数字简洁。”白靖远把书合上放上书架,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字。
唐艳秋心里挂着去医院的周方?圆,皱着眉,“她不是为了写作吗?雁鸿那会不也是,什么书都能抱着看,不吃不喝的,怎么说?的,储配知识,写作的时候可能会用上。而且她老师不是说?她会写犯罪文学吗?那不得了解一下?干哪一行容易啊。”
白靖远睁开?眼,“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算了,你?说?她去医院,我?也想跟着过去,可孩子没提我?也不能硬跟着吧。孩子有自?己想法和主?意。”
唐艳秋皱眉。
“我?寻思着,看孩子这个年纪本该上高中?考大学。原先因为雁鸿的缘故想拿常青文学奖,这个奖项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孩子天天在书房里,活动范围就周围这么大.......”白靖远抬头看向唐艳秋,他的想法,虽然?在岛上这么多年,也知道现在社会看学历,重视学历。
唐艳秋看过去,“你?想...劝孩子上学?念高中??”
白靖远点?点?头,“我?私下和段立东聊过,孩子学籍还在东山市,在哪上学都行。如果医院那边在联系,就让我?过去,别让孩子去了,看不见?眼净心净。我?的想法是最好别让孩子总和那女人见?面?,对孩子不好。
都是过去无法挽回的事,装在心里也好,假装忘记也好。”
唐艳秋叹息一声,“可你?也说?孩子有主?见?,不见?得会听咱们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逼迫孩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和你?想法一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也算经历过。孩子愿不愿意咱听她的。她要做什么,咱就跟着。不说?上学的事,我?只给她提一提,不愿意,以后咱就不提了。总归孩子聪明,将?来肯定也差不了。”
白靖远现在就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
周方?圆回来的时候,家里正忙活着。
原本该在厨房忙活的,这会全搬到客厅里,无疑,家里多了一个人。陆可为挽着袖子跟着唐艳秋包饺子呢。
白靖远负责擀饺皮,唐艳秋一边包,一边还得负责教陆可为。
事情起因是,陆可为打电话过来,唐艳秋接的。
阿圆出去了,陆可为听说?家里中?午吃水饺,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关键谁都没邀请他,自?个就过来了。
一点?不认生,好似阿圆的爷爷奶奶也是他自?个的一样?。
白靖远就和唐艳秋嘀咕,这孩子有点?自?来熟。
不久之后白靖远和段立东见?面?,还说?这事呢。都把段立东说?愣住了。
说?陆可为性子还挺热乎的。
段立东摇头,这说?的一准不是他外?孙。
但是,陆可为也算是无利不起早的,能让他这样?的,也就是阿圆了。
所以段立东当时就笑笑啥都没说?。
周方?圆放下书包,走过去看了一眼,都包了一盖帘了。
“包了这么多?我?洗洗手也帮忙。”
唐艳秋在家里恨不得周方?圆什么都不算,吃饭她都想亲自?喂嘴里。一听她说?要帮忙,赶紧摆手,又看到她额头一脑门的汗,可惜双手都是面?粉,没办法给她擦。
正要撵她去洗洗澡去去汗气,陆可为站起来了,沾了面?粉的手,从短袖下面?撩起来,对着阿圆热的红扑扑的脸,左一下右一下。
擦完,脸更红了。
陆可为笑,“给你?擦擦汗。”
白靖远手里活都停下,眼睛瞪着。嘴巴微张的看着陆可为。这孩子一点?不避讳。
唐艳秋瞥了一眼白靖远,嘴角抽抽。
“圆圆,你?去洗洗澡,这边就一点?了。”
周方?圆后背有些汗湿,确实?不太舒服,临走瞥了一眼盖帘上一行歪歪扭扭的饺子,指着,“陆可为,你?聪明劲哪去了,真丑。”
周方?圆笑他。
“你?说?它丑,我?看它是个性,艺术。”陆可为自?恋的很,他的手,亲自?包出来怎么能丑呢,那完全不可能的,就是艺术。
确实?个性,饺子皮上每一个折都不带重样?的。
周方?圆洗澡去。
白靖远和唐艳秋忍不住盯着陆可为看。光看外?表,这孩子生的是真不错,接触了,孩子性子也大气,大气的有时候有点?缺心眼。
两人目光实?在扎眼,陆可为抬头冲着两人咧嘴笑笑。
白靖远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小陆,今年高二?”
“嗯,”陆可为低头认真打磨手里一只饺子,争取做得好看些。
“哦哦,放假学校没作业?将?来想考了什么大学啊?”白靖远就随口问问,他觉得问成绩有点?不礼貌,段立东貌似说?了他外?孙聪明,但是好像无心学习来着。
作业?
“我?做完了。”有作业吗?
“喜欢什么专业啊?”
白靖远好奇。
陆可为抬起头,拧眉,然?后摇了摇头,“没想过。”
“拿可得想想,大学选专业可是很重要的,不要到时候算想。老话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专业一定要好好想清楚。”白靖远作为过来人慎重提醒。
“白爷爷,考大学是为了学习知识拿学历,然?后呢,学完找工作,工作目的挣钱是吧?”
白靖远:“也算是吧,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把工作当成生命里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我?国的研究工作者,他们是有理想,有崇高精神的,没了他们努力?,就没有我?们现在安逸生活。可不能说?工作全是为了挣钱。”
“是是,是有那样?一部?分人,但是社会上一大部?分人是不是就养家糊口?工作挣钱养家?”
“也是。”
看到白靖远点?头,陆可为笑了,“是吧,我?比别人幸运,我?爸我?妈有能力?有不少钱。”
白靖远愣了,看了眼唐艳秋,这孩子想法不太上进啊。
“我?是想说?,我?挺有钱的,今后不工作都不愁吃喝。”
这下两人更愣住了,唐艳秋饺子都不包了。
“真的,我?也不考大学,我?大概会出国。我?爸那边有钱,算下来我?应该是富三代?”
问题还不小,白靖远笑笑,没说?话。
唐艳秋缓和一下,“小陆,不是钱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
陆可为冲着两人笑的灿烂。
笑容有多灿烂,白靖远和唐艳秋两人脸上就有多尴尬。
毁了,聪明更干的孙女,怎么被这样?的人盯上了。
白靖远佯装咳嗽两声。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有学历,起码得有一样?,有钱好啊,不愁吃喝。”白靖远低头擀饺皮,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将?来也希望我?们阿圆长大,到了嫁人的年龄能找个有钱,有学历的,安安稳稳的。”
陆可为抬头。
白靖远还低头看着手底下的饺子皮,继续说?着,“老师啊,医生啊,不过还是国家公务员最好,我?就盼着将?来我?孙女婿能是个公务员就挺不错,实?在不行,老师,医生也不错,律师社会地位也高啊,是不是啊?”
唐艳秋哪会不晓得老头子算盘,跟着应和两声,“是啊,我?们也不图什么,对阿圆好,家世?稳当,有份不错工作。”
陆可为歪头,直接毛遂自?荐了,“那就是我?啊。”
周方?圆洗完澡,擦干头发出来,就发现客厅里几个人气氛不太对。
要说?具体不太对劲的,好像只有她的爷爷奶奶,陆可为还是那模样?。
想笑,嘴角压住,不用猜都知道,陆可为一准干了什么。
他做完,说?了什么话,浑然?不管不顾,和没发生似的,别人都被他言语,行动炸死了快,他还没事人。
“圆圆洗好了,我?去下饺子,很快就好。”
唐艳秋进书房下饺子。
白靖远跟着起身进去。
周方?圆坐在陆可为身旁,歪头看了一眼厨房,“你?干什么了?”
陆可为笑,“你?爷爷奶奶歧视我?,有钱也不是我?的错。”
凑近周方?圆耳边,手挡着,“有钱,不是自?己挣得,花父母的都是没出息的。”
周方?圆笑,大概知道了。
她爷爷奶奶怕是被陆可为一番歪理给刺激了。
看样?子,还刺激的不轻。
陆可为站起身钻进厨房里,唐艳秋念他回去,不让他帮忙。
周方?圆坐在沙发忍不住笑,她爷奶压根不知道陆可为是个什么人。
就听到厨房里,陆可为声音传出来,“......祖坟冒青烟,那也能推平了吧?地底下祖宗得多伤心啊,那么努力?,结果子子孙孙不稀罕?家里金矿银矿不用,吃糠咽菜?白爷爷这叫孝顺吗?这像话吗?”
“人活着为了名利?太世?俗了,不过要是世?俗名利都有了也不能不要,那人活着还得快乐吧?不舒心容易郁闷生病。唐奶奶就看我?这脸?长这么大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我?心里敞亮许多。我?这脸好看,管心情治愈,还有人说?我?站着是一副海报,怼脸拍是油画........”
“白爷爷,唐奶奶,你?们不能对我?有成见?啊,更不能仇富。有钱可不是我?的问题,都是他们硬给的,过生日给,过年过节偷摸给的。也不打声招呼文件就送来了。估计我?成人我?那有钱的爸,没准会送我?个游艇还是大楼啥的,到时候我?也不要了.......”
周方?圆忍着笑,“陆可为,你?出来一下。”陆可为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在岛上怕是没见?过。
陆可为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饺子,徐徐冒着热气。
筷子递给阿圆,“吃吧。”
周方?圆接过筷子,“那是我?爷爷奶奶,你?别过分。”
“我?得努力?让他们认可我?,可不能对我?有成见?。多少人想发财都想疯了?你?爷爷奶奶不愧是文化人,思想境界就是高,价值取向就是太死板了。我?的给他们理一理。”陆可为手捏了只饺子,细看一眼,这碗里饺子都是奇奇怪怪形状,全是他刚包的。
他勺子在锅里一个个捞的。
*
白靖远和唐艳秋还不敢对阿圆说?,只敢偷摸着打电话给郑雁鸿,“姓陆的那孩子,满嘴跑火车。性子......也不太行。”
关键,陆可为一有空就过来。
白靖远和唐艳秋都有些害怕陆可为了,嘴巴实?在能说?。
这天,白靖远进书房找本书看,打发时间。
一眼就看到书桌上打开?的书,挺新的,应该是圆圆看的,没收起来。
白靖远看了一眼封皮,《一眼天堂》,是庄于蓝的书。
说?实?话,他没看过这本书。
如今看到,倒是动了看看的念头。
“爷爷?”
周方?圆进来,就看到白靖远站在书桌前盯着桌上的书。走了过去,顺手拿起书,“爷爷要看这本书吗?”
“嗯嗯,想看看。”
周方?圆从书桌下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递过去,“看这本吧,这本我?新买的想留着。”
白靖远接过,书看的有些旧了,页面?边缘都起毛了。
新的书周方?圆重新搁置在书架最上方?。
再次期间,
周方?圆又去了几趟东方?人民医院,白靖远和唐艳秋一开?始担心,后来每次看到孩子没啥事,情绪也没什么影响。
后来,苗银玲不顾劝阻,自?己从医院出去了。
医院给周方?圆打电话,说?病人的精神异常,情绪反复不定,这样?回家之后病情可能会更严重。希望可以继续治疗,如果不能,尽量不要让患者自?己一个人待着。
苗银玲回家了。
可情况一点?没好,医院那边留的电话能联系到周方?圆,可家里不能。
白天还好,大晚上的又喊又叫已经扰民了。尤其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夜深人静,凄厉的哭喊声,好几次把附近的孩子吓醒。
找了,也起了争执。
可一个孤寡老人,谁能拿她怎么办?
派出所民警来协调,一进屋,吓了一跳,遍地狼藉,无从下脚。
家里桌上,地上,各个角落全都是相框照片。
以前,苗银玲把这些照片摆出来,后来,钟慧娴都给收拾了。全都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也就客厅茶几桌子上留了一个。
可苗银玲从医院回到家,家里窗帘全都拉着的,封闭的严严实?实?。
客厅,卧室,所有的灯都是亮的。
强烈的灯光照在玻璃相片上,把相片里的人照的清清楚楚,细致的眉眼,嘴角浅笑着。
可这一切在苗银玲眼里,那嘴角浅笑却像是讥讽,嘲笑。
脑子里满满都是周方?圆说?过的那些话,像是录音机一样?,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响起。
当时就发疯的把所有照片扔在地上,又喊又叫的。
可发疯完,看着一地于蓝照片,她又清醒过来,心疼怜惜的一张张抱在怀里,哭的凄厉伤心。
脑子糊涂的时候,看着照片里的人,那浅笑的模样?,就让她想起周方?圆。明知道相片里人是于蓝,是她宝贝。
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起于蓝书里那些话,那些字眼。
“不是这样?的,不是。”苗银玲一想到,于蓝也曾像小畜生说?得那样?认定她?心慌乱的不行。
“不是的,不是的,她们都错了,我?不是那样?的,我?不是。”
民警本来想谈一谈的,可是发现根本无法交流。
只能想办法和周围居委会联系。
可居委会的人都知道苗银玲是孤家寡人一个,女儿死了好几年了。
没办法,只能隔三差五的过去看两眼。
但是只能敲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道。
五月中?旬的云海市,闷热多雨,强对流天气增多,经常下雨。
大半夜的,窗户外?面?哗哗啦啦的下着雨。屋里电话毫无预警的响了。
钟慧娴接起电话,苗银玲打的。
两人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联系。
苗银玲的声音,低沉,冷冷清清的。
“钟姐,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
钟慧娴很久没从到苗银玲这么称呼她了,而且苗银玲声音很安静,听多了她烦躁的,尖利的,不耐烦,暴怒的。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她有些诧异。
可是想起最后一次两人医院发生的事,苗银玲嘴里那些伤人字眼。钟慧娴迟疑几秒,还是拒绝了。
“银玲,大半夜外?面?天气不好,我?就...不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钟慧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只听到哗啦啦雨声。
苗银玲此刻坐在家里窗户边,窗户大开?着,风吹得窗帘呼呼响,风裹着雨渗进屋里,窗帘湿了,人更是湿漉漉的,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头发丝贴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滴水。
钟慧娴能听到电话里吵杂声音,像劝慰的话忍住了。
苗银玲淡淡笑了声,“钟姐,那你?记得明天一早过来,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就放在客厅抽屉里。”
钟慧娴本能的察觉一丝异样?,“银玲啊,你?......”
“钟姐,我?喜欢今天的雨,我?心里一直有把火在烧,这雨水冰凉冰凉的,把我?心里那把火浇灭了,我?感觉浑身舒畅,脑子也清醒许多。你?以前说?的话我?想了,我?确实?说?的过分了。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于蓝走了,我?太伤心了,可是你?知道了,那个小畜生竟然?说?我?不爱于蓝?竟然?说?我?不爱于蓝?”
“银玲啊,你?在淋雨吗?在窗户边?你?赶紧下来,你?身体在淋雨又得住院。”
“钟姐....呜呜啊啊呜呜,钟姐啊.......”苗银玲在电话里哭,夹杂着风声雨声,听得并不清楚。
“于蓝怎么能误解我?呢?我?那么爱她,她怎么会这样?误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啊。钟姐啊,我?太难受了,于蓝恨我?,怨我?啊.......”
“银玲啊。你?别哭啊,你?先去床上躺着歇歇,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钟慧娴望着外?面?的大雨,实?在没办法过去。
苗银玲停止哭泣,嘴里喃喃的,“睡一觉歇歇?是啊,雨天真是个好天气,于蓝就是下雨那天走的。”
钟慧娴当苗银玲看到下雨天又想到了于蓝的雨中?车祸,心情悲伤。
“对 ,你?赶紧上.床歇歇,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好,我?睡一觉。钟姐,你?知道吗?你?当初不该心软的,小畜生狠毒的很,你?说?过她像我??哈哈哈哈哈哈,钟姐,你?告诉她,我?没输,我?从来没输过。”
钟慧娴还想劝解两句,电话却挂断了,重新上.床,心里慌慌的,想着明天一早过去看看,便睡了过去。
苗银玲的小区里,难得睡的安稳,风声雨声盖住了一些噪音。
即使外?面?咣的一声响,也只当大风挂断小区风景树。
转个身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