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1)

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刀尔 8378 汉字|1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只脚刚踏入门内, 嗖的一声,厚重的书本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如果再往前一点?,一点?砸中她的门面。

  周方圆弯身捡起地上的书, 是她常看?的英文词典。

  明明那么厚的一本, 扔得倒是力?气十足。

  苗银玲的脸, 像是失控的时间阀门, 苍老很快。一头灰白的头发也懒的染了,一顶针织线帽子挡住了大把。脸皮松弛下坠,死死下压唇角周围更是滋生了无数条小纹路。

  沉重,冰冷的面容, 一个苛刻,眉眼写满厌恶,像英文书里描写的恶毒老巫婆。

  “宋明?荣有没有叫你写文章?”

  周方圆距离二米位置站着,摇头。

  苗银玲皱眉, “报纸,杂志上都在报道新树作文大赛,你知道吗?”

  周方圆点?头,她知道。

  “去?参加。”苗银玲语气冷硬。

  “老师说我水平不够。”宋明?荣的话周方圆记得,后半句是她基础功要练三年。

  苗银玲听后, 霍得一下站起来,眼眸微挑,目光凌厉落在周方圆身上。

  周方圆的身高几乎与她持平,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互对视着。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你不用上学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只是现在换个地方学习没用的,按我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来叫教你。”苗银玲视线落在周方圆手里英文词典上。

  “我没忘, 是你操之过急了。我不认为你比我现在指导老师优秀。”周方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看?到报纸上铺天?盖地宣传新树作文大赛的宣传广告,看?到那么一流大学联办,大赛评选人又是众多知名作家,文学编辑,大学教授,那么多权威部门关?注着,能在面对全国征稿的文学青少年里脱颖而出,确实?一个很好台阶。

  苗银玲迫切的想要这个出名机会。

  但周方圆很冷静,也很清楚自身的水平。外面冰冷的天?气相反,新树作文大赛的启动,经过新闻,媒体报纸,杂志的大肆宣传,已经在全国范围引起了很多热爱文学青少年的关?注。

  苗银玲却坚决,“写一篇文章去?投稿。”

  “你想让我试一试?但我不会写的。老师没允许的事已经说明?我水平不够。侥幸碰运气?你觉得文学奖也会是走运能获得吗?”

  周方圆冷眼瞪视,“收起你那颗躁动的心,写作这条路没有捷径,也不存在侥幸和运气。我信老师,在此之前我都会按照老师说的话去?做。”

  没有写作的天?赋?她就用刻苦,努力?,勤奋,她所具备的所有走下去?。

  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选择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项长期坚持,学习。尤其在文学写作上,更注重积累,厚积薄发笃行致远。

  她焦急,她也迫切,但是统统都要压下去?,要忍耐,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苗银玲被拒绝彻底,气愤的离开了。

  临走却甩给周方圆一张读书单子,“水平不够那就多看?多练,于蓝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喜欢看?书,一本本的,还会做读书笔记很观后感。”

  留了个日期,周方圆明?白?这是她的作业。

  坦然接受。

  *

  陆可?为考完试时间,人奔着周方圆家就过来了,扬言说要照顾阿圆。周方圆随便?他去?,反正她知道,陆可?为其实?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起码不会打?扰她学习。

  宋明?荣不会特意去?教授周方圆什么写作技巧,他对周方圆说,写作最重要的写,是有倾诉欲,是你无比想要拿起笔写出来的人和事。

  宋明?荣还说,“国外知名大作家都说过第?一稿都是臭狗.屎。”

  “你的经历是你独有的,也必将成为你个人独有的写作风格。这是属于你自己财富。写作就是把曾经经历的人和事,大熔炉一样摘选需要的,创作出新的东西。”

  “学习语文是基础,古话有读书千遍不如?走万里路。阅读是最便?利的充盈自我经验的方式。但最客观最直接的还是真实?体验。走万里,我则是认为是走进群众,走进日常。写作离不开人,写作的人就要去?观察人,认识各样的人,也要和那样人打?交道,说说话。”

  不管是宋明?荣还是段立东,总喜欢谈论文学史,从他们谈论中,周方圆最深感触是他们知识庞杂,远不是自己现在能触及的。

  更加具有耐心。

  过年的时候,周方圆没回东山市,她留在云海市和段立东,陆可?为一起过年。

  最高兴的要数陆可?为了,过年期间他和周方圆约定,短暂的把学习放到一边。过年就要高高兴兴的。

  总不能人家欢天?喜地的,自个在哪里看?书做题背单词,那多扫兴啊。

  周方圆说可?以,反正一天?到晚总不能都在玩,想看?书总有时间的。

  以前过年,家里都是阿姨准备年货,去?市场买菜,买水果,买瓜子花生。这些事,陆可?为一向不参与。

  可?今年周方圆在,陆可?为主动请缨,年前这些事,以及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都有他们准备。

  段立东一听,大手一挥,随你们去?,便?彻底不管了。

  段华章临近过年公司往来客户走动很多,几乎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饭局等着。夏志航更是,国内过年很多放假,但人家老外不是。人家没有过年的传统,夏志航飞国外去?了。

  小女儿?夏佳琪也让保姆送到段立东这边。

  三四岁的小孩,正是闹腾管不住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哒哒哒一段摸索,小孩年纪小,十万个为什么已经开始了。

  陆可?为看?到矮冬瓜就眼疼,拉起周方圆对着段立东说他们出去?商场咣咣。

  矮冬瓜直接甩给段立东。

  可?小孩一看?到哥哥姐姐出去?不带她,哭的撕心裂肺的,好似生死离别一样。

  出了门,外面冷风呼呼一吹。

  两个人冻的浑身一哆嗦。

  周方圆把羽绒服拉链拉倒最上头,帽子拉绳收紧,红色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个圈。主打?一个严严实?实?。

  旁边陆可?为看?到阿圆把自己裹得像个蒙面人,笑?指着,“阿圆,你这样出去?抢劫都没人认出来。”

  周方圆看?他逞强,那嘴唇都冻紫了。

  “只要暖和就行。”周方圆往前走,还不忘记问,“咱们去?哪?”

  陆可?为学阿圆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上,收紧。双手插兜暖和一下,眼睛往前看?了看?,快走一步和阿圆并肩。他一手换作挽着阿圆手臂。

  周方圆仰头看?他。

  “地上都结霜了,路滑怕你摔倒了。”陆可?为个头比周方圆高了。

  从认识开始,他个头就高。

  周方圆裹着围巾说话瓮声瓮气,“那你可?要仔细了,摔了你赔。”

  两个人凑在一起,倒是比各自分?开走暖和一点?。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不自觉说到徐万里和婷姐身上。

  “婷姐暂时不开店了。她干活那家店老板生病了,她没办法直接走。”婷姐的性格,周方圆是最清楚的。看?似大大咧咧,说出嘴的话很不中听,但是心肠最软。而且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周方圆很明?白?,即使强迫她离开,实?际她心里不舒坦。

  反而不如?让她还了心里那份情。再?加上徐万里还在镇上。

  陆可?为听后忍不住撇撇嘴,他是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系的。“雇佣的关?系而已,我妈常说蝇头小利能收买人心,婷姐别是被那家店给算计上了。”

  周方圆沉默。

  “徐万里呢?”这一点?陆可?为是没想到的,有些惊讶。

  “打?排球呢,上次电话里还说县里体校老师找过他呢。”这是好事,周方圆让他自己考虑完做决定。

  他们不算小了,很多事都明?白?。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要走,谁能没办法给出答案。

  周方圆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忍不住发叹息一声。好似人生轨迹这一刻转动起来。

  那种做出选择后,齿轮转动卡兹卡兹的声,好想所有人都在奔着目标前进,渐行渐远。

  总觉得一起生活的时间太过短暂,恍惚一下就错过了。

  如?今各自为了自己目标在努力?。

  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车,车站里有一张特别大的新树作文大赛宣传海报。

  激励的宣传语,庞大的联合举办方,华丽出众的大赛作品评委人,不少人站在跟前面看?着。

  周方圆扫了一眼,便?背过身去?。

  陆可?为说,“我们学校老师还说起新树作文大赛这个事呢。老师很支持。说是分?成三个组,高中生,初中生,以及二十五岁之下青年人。投稿过了,还有预赛,好的作品会在《新树》杂志刊登出去?,大赛之后还会把好的作品,获奖的作品刊印成册出版。”

  周方圆听到陆可?为说了一堆,“我不参加。”

  陆可?为纤长的睫毛眨巴眨巴,“为什么?”

  苗银玲问她,她只说水平不够,宋明?荣没允许。

  换做陆可?为,周方圆说,“如?果只是勉强过了初稿,侥幸入围,这种结果对我来说没用。今后还会有作文大赛,我也可?以二次,三次,如?果我参与四次终于获奖,你觉得这样的经历写在履历上好看?吗?周方圆参加过四次作文大赛,终于获奖?”

  周方圆摇摇头,她绝不要这样经历。

  陆可?为懂了,内心还有点?震撼,没想到阿圆对自己要求这么高。换句话说,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水平。

  公交车来了,前车一蜂窝的往前挤。

  两人落在最后头。

  等到两人上了车,哪还有什么空位在。

  陆可?为一双大眼前后左右四处扫了一圈,他微微低头凑在阿圆耳朵跟前,小声说了句,“阿圆,注意配合啊。”

  周方圆微微抬头,眼里闪着疑惑。

  然后就看?到陆可?为冲她挤挤眼,人后双手松开抓环,眼睛半闭着,眉头紧皱着,身子没意识的往一旁人多的地方歪。

  周方圆眼睛一瞪,伸手要去?拽陆可?为下滑身体。

  “啊哟哟,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事,快帮忙扶一把。”

  陆可?为一张白?净脸,紧紧夹着眼皮,死死往下沉。

  可?车里人多,靠在旁边人身上。

  “搭把手,搭把手。”

  周方圆咬住嘴唇没笑?,陆可?为被人搀扶着,虚弱喘着几口气,浑身无力?气的被人搀着。

  “孩子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闪点?空隙出来。”

  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陆可?为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睛,他的脸本来就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难受的白?。

  “头...头晕...一黑.....”说完还闭着眼睛,皱着紧眉头。

  虚弱无力?的样子被他演绎的十足十。

  就这样还不忘伸手,“阿圆,拉...拉我起来。”

  周方圆半蹲着去?拽他。

  “哎哎,你们过来我马上到站了,你到我这边来坐歇歇。”

  “学生,那边有座位,小姑娘你搀着你哥哥过去?坐一下。”

  陆可?为仗着个头高,成哥哥了。

  周方圆帽子没摘,只是上车后围巾松了松,这会低着头搀着陆可?为过去?。

  “谢谢啊。”周方圆道谢。

  “没事,我马上下车了。”

  陆可?为自己坐上还不行,身子还没劲的往下歪,就差靠在旁边人肩膀上。

  “阿圆。”无力?的喊了一声。

  旁边人还是很有眼力?劲,见状自觉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周方圆。“你坐吧。”

  周方圆见陆可?为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呢,周围全是催她赶紧坐上去?,还说。“你看?哥哥难受的,小姑娘你赶紧坐上去?。”

  周方圆硬着头皮坐上去?,陆可?为脑袋下一秒靠过来,枕在一侧肩膀上,脸朝下闭着眼,假装难受的睡觉。

  “妹妹,你哥哥长得怪俊唻。”旁边站着女士打?量陆可?为长相后,对着周方圆这样说。

  然后引来旁边关?注,还有人附和,“哥哥长得好看?。”

  陆可?为歇息后,半睁着眼,

  “哟,你看?这睫毛长的,这双眼皮大眼睛,哥哥将来长大能当电影明?星呢。”

  然后旁边开始说起长得像哪哪个明?星,聊到明?星,就说起最近火的电视连续剧。也不知道怎么的,公交车车厢里讨论起电视剧情起来。

  周方圆一低头,就看?到枕在他肩膀上陆可?为,这厚脸皮的家伙还冲她眨巴眨巴眼,一只手藏在衣服后面,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偷偷比了个OK姿势。

  车厢里挺热的,周方圆把围巾取下来,直接给陆可?为裹上。主要是挡住他的脸。小表情多的,都当周围人是傻子啊。

  陆可?为还在肩头蹭了蹭,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

  到了市中心,陆可?为眼见着要自己蹦起来,硬是被周方圆按下,硬是搀着他胳膊慢悠悠下车。

  两人一下车,在原地站了半分?钟,看?着公交车开走。

  陆可?为忽的挺直背脊,狠狠伸直腰身,“我去?,可?累死我了,这一路做的我腰酸背疼,脖子差点?转不过来。”

  边说着便?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转头给阿圆系上。

  “陆可?为,你这是自找苦吃,站着一会也没事。”周方圆自己动手围好。

  “那可?不行,人这么多,晃晃悠悠的再?让人挤着你绊倒你。没位置,也得想办法争取一下。”

  “可?谢谢你了,我情愿站着。”周方圆算是长见识了。陆可?为要是这样的,怪不得段阿姨天?天?被他气死。

  陆可?为不以为然,“是阿圆你想太多,其实?我们算是做好事。你信不信今天?帮助我们的,给我们让座的人,一天?都会好心情。是我们满足了他美好道德上的成绩感。搞不好还会给周围人炫耀他今天?的助人为乐。”

  周方圆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可?为,什么时候开始这脸皮长成这样的。

  “陆可?为,你这是谬论啊。”

  “怎么会,他高兴是事实?啊。原因就是今天?做了好事。可?这契机是我给的,我让他高兴了一整天?难道不算做好事?你不能否认这世上总会有一种人,喜欢自我感动,自我付出。别人没了他会死,会难过,会活的不如?意。这种人为别人活着,我为自己活着。”

  周方圆闻言笑?了,是对还是错本来就是相对的。

  对陆可?为来说,他是做好人好事。

  不在纠结,站在路边实?在是太冷了,拽了一把,“走了,先去?书店买两本书。”

  “又买书?”陆可?为皱眉。阿圆家里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现在还要买。

  “嗯,就买两本,其他时间随你安排。”周方圆有两本书要买。

  陆可?为无奈跟在周方圆身后去?了书店。

  商场的书店在四楼,里面暖和,一楼黄金珠宝,二楼三楼服饰鞋子,四和五楼看?的,玩的,吃的。

  四楼的书店很大,周方圆进去?就不管陆可?为了,自己沿着展架慢慢看?。在看?暑假上都在看?什么书。历史,经济,文学,工具书。

  磨磨蹭蹭的,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过去?。

  陆可?为在看?书去?找个椅子坐着,等的都快睡着才过去?催促。

  周方圆这才奔着律法书籍那块过去?。

  陆可?为跟着凑过去?,极小声问,“你要看?《刑法》?”周方圆手里正拿着一本《刑法》,一手拿着《民法》。

  周方圆点?点?头,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

  她打?算每天?抽空看?一点?,这算是个人爱好了。

  陆可?为想到阿圆之前说的话,她想学法。便?沉默的看?着她拿着书到柜台付钱。

  两本书挺沉的,陆可?为自动接过拎在手里。

  买了书,周方圆扭头,“我没事了?剩下时间你想做什么?”

  陆可?为一直都在等着这句话呢,听到后整个人的脸都在冒光,直接拉起阿圆的手,“今天?带你放松好好玩一下。”

  陆可?为实?在见不得阿圆整天?都在学习,人都快学傻了。他记得这个商场里有很多娱乐项目呢。

  第?一个溜冰场。

  交了押金,换了鞋子。周方圆在边上扶着栏杆,陆可?为在场上热身呢,滑的那叫个自在。

  自从车祸之后,身边所有人叮嘱她小心。她不能走快,不能跑,不能冲撞。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奔跑过得感觉了。

  溜冰场上人很多,围栏外面有很多人看?着,陆可?为无疑是闪亮的那个。

  他嗖的一声稳稳停在周方圆跟前,伸着手,“阿圆,我带你试一试,你不要用劲。”

  周方圆不怕摔,以前小时候,冰天?雪地河面上结了厚厚冰,河边更厚,很多人去?边上滑冰,胆大的敢在上面骑自行车呢。

  陆可?为拽着阿圆的手,慢慢地,阿圆让他松开,自己尝试着。

  周方圆只能在边缘摸着扶手,尽管在陆可?为眼里这都不算滑。可?周方圆久违的玩的很畅快。

  玩到满头大汗,直到时间到了。

  陆可?为又带着阿圆去?玩眼疾手快,和他们打?对比赛的是一对情侣。年龄大概是二十岁上下。

  周方圆是第?一次玩这种,听明?白?规则后,比赛一开始,她适应几下之后,后面全场都在看?她表演。又快,有准,又狠。没一会,周围聚拢许多人,震惊周方圆无比精准的手速,以及专注力?。

  陆可?为本来捡漏的,因为阿圆这边滴水不漏,他反倒是清闲,坐过来看?阿圆一个人操作。

  年轻情侣被阿圆虐的直夸厉害。

  旁边更是有人起了挑战心理,直嚷嚷下局换他。

  陆可?为看?着直接续钱接着玩。有的人又菜又爱玩,虐的嗷嗷叫,嘴里还嚷着再?来一局。

  周方圆玩的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她玩的数据直接刷新了记录。接下来又换了几波人。结果无一例外。

  最后反倒是陆可?为没了耐心,拉着阿圆走了。

  “阿圆,你以前玩过?”

  “没,第?一次玩。”

  陆可?为震惊了,脑子聪明?的人难道玩游戏都这么厉害。

  周方圆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个比赛是有规律的,数学里有组合排序,一开始比较乱,但你观察一下,总结下就能找到里面的规律。”

  两个人痛痛快快完了一上午,还在外面吃过午饭才回去?。

  到家的时候矮冬瓜夏佳琪都午睡了。

  明?显看?得出来,段立东被这样不轻,早上梳理整齐的头发,这会凌乱不少。

  两个人权当没看?到。

  下午的时候,宋明?荣打?电话来,叫周方圆过去?。

  关?于新树作文大赛,宋明?荣没让周方圆参加,却也让她按照这届征稿标准写一篇文章。

  周方圆听后,有些惊吓。

  宋明?荣笑?笑?,“难得这次评选人有不少厉害作家,到时候见着,我让他们给我学生打?个分?。”

  周方圆直接笑?了,说自己回去?就好好思考一下。

  “买的书?”

  看?到周方圆手里拎的书店袋子,宋明?荣好奇招招手。

  打?开一看?也是惊讶了下,“你看?这个?”

  周方圆点?点?头,“有点?好奇。”

  宋明?荣还过去?,笑?着说,“过年活动多,你和我一起,见见,涨涨见识,也算给我做个伴。”

  周方圆自然答应。

  等到大年三十晚上,夏志航人还在国外,只打?了一通电话回来,说人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段华章直接带着夏佳琪在段立东这边过年了。

  今年比较热闹,一向参与感不强的陆可?为,这次积极性很大。

  春联是他和阿圆亲手写的,亲手贴的。

  去?菜市买菜也是,提前研究了菜谱。

  苗银玲这边,钟慧娴买了菜,买了糖果,该准备的都备上了。想着孩子都在云海市,那不得一起过个年?

  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干干净净的,

  前两年,她小儿?子也结婚了,自己找的,她棺材板都掏了。银行卡,存折当着两个儿?子面摆出来。一笔一笔的,余额就剩下领头。

  以后再?有什么事,找她也有心无力?。

  除了每个月那点?退休息金养活自己,日子也算清闲下来。

  过年两边儿?子没个声,钟慧娴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直接到苗银玲这边,怎么着也算有个伴在。

  苗银玲至始至终都不提周方圆。

  眼看?大年三十,忍不住问了,“银玲,你看?大年三十的,要不要喊方圆来一起吃个饭?”

  苗银玲却冷冰冰的眼神?看?她,“我的家为什么要喊她来吃饭?”

  “银玲!”钟慧娴叹息,说一千道一万,她理解不了苗银玲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苗银玲却转头看?着窗外笑?了,“我给了她一笔钱,她收下了。她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在人前承认和于蓝的关?系,于蓝名声保住了。”

  钟慧娴皱眉,她的想法不同,人都死了,还这么在意那些做什么?

  “那你让学写作,让她当作家为了什么?”钟慧娴这点?又不懂了。

  苗银玲转过身看?着钟慧娴嘴角噙着笑?,“她可?以是于蓝的书迷,于蓝的学生,于蓝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于蓝孩子。当她踏入写作这个圈子,她就是于蓝的书迷,学生,于蓝的招牌。”

  苗银玲神?情柔和的,安静的,“将来,无论她取得什么成绩,她身上都会挂着于蓝的标签。有她在,世上就不会忘了于蓝。”

  看?着这样的苗银玲,钟慧娴浑身下意识泛起一丝冰冷,肌肤上打?冷颤竖起一片鸡皮疙瘩。

  钟慧娴皱着眉,脸上的苦涩难掩,“你真是自私到骨头里去?了,你能这么做无非是因为那孩子善良,她也爱于蓝。愿意放下去?守护于蓝的名誉。”

  “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于蓝可?是为她死的。”苗银玲的视线瞬间冰冷。

  钟慧娴懒得和在她争执,摘下身上围裙,准备回自己家去?。

  苗银玲也不在意,收紧身上的披肩,继续看?着窗外。

  *

  每逢过年,西南市这个时候气温平均在二十多度到二十七八度左右。来自各地游客就特别多,其他省市穿着厚棉衣棉鞋,这里人还是拖鞋,短袖,长裙,个别穿个衬衣的。

  不光是气候适宜,还有蔚蓝的大海,浅黄的沙滩,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趁着过年放假来到这里。

  站在猫耳岛的高处,经常能看?到远处海面上租赁的游玩船只。

  这里居民都习惯了,偶尔还会带上岛屿上土特产登陆去?售卖。

  不过买的并不多,毕竟饮食习惯不一样。

  猫耳岛过年有个只属于本岛屿独有的过年现象,就是对海纳贡。

  感谢这一年来大海给予馈赠,岛上的居民为了表示感谢,会用鲜花,猪肉羊肉摆上一个长案子,岛上每家每户放置一盘食品表示感谢。

  长案就设置在码头口,会连续放上三天?。每天?早上九点?会有人叫海。这是一种古老传统仪式。用着本地特有方言,最后把所有食物?丢入大海,仪式算是完成。

  白?靖远每年都会观看?这个仪式,他觉得神?奇的同时,也有一种厚重感。

  这里的岛民傍海而生,靠着大海讨生活,会认得自己名字,以及常用的字,还会一些简单算术。但是这里人每一个都是浅海的高手。

  这里六十岁多岁,还能下海。

  白?靖远看?完仪式,往入岛口的望了一眼,便?背着手慢慢往家里走。在这里居住这么多年,岛上的方言也能听懂一些。

  遇到熟悉的人还会用方言打?招呼。

  一顶草帽,能从年头戴到年尾,身上灰色短袖也穿了许多年,布料糟了补一补又能穿一年。

  过年,穿新衣,白?靖远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想想家里柜子里郑雁鸿给买的新衣服,回回买,回回气。

  白?靖远还去?钓鱼口把他的凳子和鱼竿收了,今天?手气不行,一条鱼都没钓到。

  慢悠悠的往家里,别家过年会贴个春联什么的,他家不贴好多年了。渐渐也都习惯了。

  过年不过年的,也是一天?一天?过,没什么区别。

  要是区别,也就是郑雁鸿会过来。

  今年怕是不来了。

  白?靖远进了家,洗手。

  唐艳秋撩开布料出来,知道她想问什么,白?靖远摆摆手,“别等了,不来了,之前住了段发日子,怕是得等一段时间了。”

  两口子坐在小木桌上,桌上简简单单的饭菜,静静吃着饭,谁也没言语。

  往日也都这样。

  “下午还去?钓口?”

  白?靖远点?头,“等会把我身上这件衣服补一补,后肩头什么时候糟了一块都没注意。”

  唐艳秋抬头看?了眼,“破的有些大了。”

  “没法补了?”白?靖远还挺喜欢这件的,领子质地硬阔,前头两个笔袋口,装点?什么东西挺方便?的。

  “能,就是家里没同色的布了。”唐艳秋皱皱眉。

  “无所谓,顺便?找个色。”

  “那行。”

  吃完饭午休,外头日头大,这个时候出去?皮肤能晒伤。

  正睡觉的时候,家里院里传来动静。白?靖远先睁开眼,轻轻下床走出去?。

  “老头。”郑雁鸿带着太阳帽正在蹲在池子边洗手。

  白?靖远被阳光刺的眯起眼,走进屋喊了唐艳秋一声。

  下午,郑雁鸿也带着凳子,和老头一起去?钓鱼。

  鱼篓上午白?靖远没带走。

  两个人间隔三米,这一处背着山,风呼呼的吹得衣服嗖嗖作响。郑雁鸿向来喜欢把外面新闻趣事带进来。

  老头目视海面,静静看?着漂浮,并不搭腔。

  

  郑雁鸿说着说着突然闭了嘴。

  白?靖远见没了声音,还诧异扭头看?了一眼。

  却看?到郑雁鸿搬着凳子,拿着鱼竿过来,往旁边一坐,神?色端正严肃的看?着白?靖远。

  白?靖远却无声转过头继续看?着海面。

  “老头,我最近在思考新书。”

  “嗯 ”鱼凫动了几下,白?靖远提了提,鱼饵还在。

  郑雁鸿微微蹙着眉,“关?于新书我有一个想写的方向。”停顿了下,再?开口,声音低沉,“姨丈,我可?以写......”

  话没说完,白?靖远倏地起身,“今个不钓了,头有些不舒服,我回去?躺躺。”

  郑雁鸿看?着老头快步离开,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挺直的背影何时弯了。弯的那么彻底,在没挺直过。

  狠狠的呼了一口气。

  今年的新概念大作文大赛,给了郑雁鸿勇气。

  让她看?到时代在进步,也让她注意到整个社会都在蓬勃发展的同时,隐约的有股力?量在苏醒。人的思想在解放,新颖的观念在打?破僵化保守的传统。

  整个文学圈子都在因为这场不限制题材,体裁,可?以自由发挥,创作的大赛震动。

  来自全国各地稿件雪花一样邮寄过来。

  郑雁鸿看?过几篇,非常的震撼。标注出自初中生,高中生之手的文章,已经让很多大作家震惊不已。

  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时机到了。

  郑雁鸿后脚跟着回来,放下鱼竿,鱼篓。唐艳秋屋门口对着太阳引着针线。

  唐艳秋的视力?十几年前就不行了,这几年下降的更是厉害。郑雁鸿帮她引线,随手拿起篮子里那件晒得糟了的短袖。“姨,这还补什么,扔了吧,布料都糟了。”

  “你姨丈喜欢这件,补补还能穿。”唐艳秋眯着眼睛,开始补。

  郑雁鸿看?着灰色短袖用一块白?色布料补,实?在没眼看?。

  “姨,老头在书房?”

  

  唐艳秋嗯了声,针太细了,手捏着发抖。

  郑雁鸿抢过去?放边上,“姨你歇歇吧,回头我给补。我找老头说会话。”

  敲了敲木门。

  里面没有应声。

  继续敲了几下。

  还是没人硬声。

  “老头我进来了。”郑雁鸿门口喊了一声,停留几秒,才推门进去?。

  人一进去?,随手带上门,转身站定的时候,满口的话突然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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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上突然灌了水泥,变得沉重起来。

  老头坐在木桌前,对着一把破烂的吉他发呆。说是吉他,其实?只是吉他的一部分?,残缺不全的,破损掉色严重。

  郑雁鸿看?到那把残破不已的吉他时,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背过身去?擦了一把,才缓缓走过去?。

  “姨丈。”轻声。

  白?靖远看?着眼前的这些破烂,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瞬间苍老面容让郑雁鸿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提及。

  白?靖远抬起头,面色沉重又忧伤不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想再?引起争端。你......你姨身体不好,你别在她跟前提起,这事就算了吧。”

  “老头,不是,姨丈,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写,我想把钰哥的事写下来,把你们的事写下来。”

  白?靖远闭着眼睛,缓缓摆摆手,“人都死了,写那些干什么。”

  “可?你们还活着。”郑雁鸿咬牙。

  “老了,都老了,就安安静静的活到死,没什么不好的。”白?靖远叹息。

  “姨丈,你心里不憋屈吗?钰哥委屈啊。你和姨放弃了一切待在这个小岛等死。我知道你心里恨,你什么都没放下,全都压在心里。可?老头你没办法......你现在只是自暴自弃,不然以你能力?,说不定现在也混成什么数学教授当当。可?你心里怨,你放不下,你心疼钰哥,他死了你难受,你也放不下我姨。就只能躲得远远地,麻木的活着。”

  郑雁鸿哭的眼泪啪嗒往下掉。

  白?靖远闭着眼睛,嘴唇哆嗦着。

  “老头,你阻止我,我也会写的。”郑雁鸿吸吸鼻子,嗓子哽咽道:“我那么好的哥哥,不能背上那样脏烂的名头。”

  门突然推开,唐艳秋眼眸猩红的走进来,脸上的皱纹被泪水润湿,她抖到发颤的嗓子,“写...你写,都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