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婆婆 (34)
老婆婆(34)
回?家第一天, 俞早来了个大扫除。她将屋子彻头彻尾做了个大清洁。该留留,该扔扔,主打一个断舍离。
床单被罩, 枕套毛毯,通通拆下来丢洗衣机洗。拆完床上用品,俞早意外发现床底下安静躺着一件男人的白衬衫。
最简约的款式, 颜色雪白到近乎刺眼,休闲的立领, 门襟处一排木质纽扣, 纹路清晰而温淡。
大牌子的衬衫,面料讲究, 入手柔软顺滑。
毫无悬念, 这当然是祁谨川的。
她俯身捡起来,掂在手里仔细看了几眼,一抹嫣红的口红印沾在雪白?的衣领上, 犹如皑皑白?雪之上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莲,格外抓人?眼球。
不用想,这肯定是她的杰作。
至于这口红印是何?时印上去的, 又是如何?印上去的, 这些细节无从考究。
反正祁谨川这朵高?岭之花确确实实被她给摘了,还摘了两?次。
衬衫留在这里, 祁谨川今早穿什么衣服去上班的?
俞早这会儿回?头去想,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晨时,两?人?谈完, 墙壁上的挂钟适时敲响。她侧头瞥了一眼时针和分?针, 四点整。
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这一晚上就跟拍电视剧似的, 扑朔迷离,荒诞不经。她这个主演演了一晚,觉都没?睡几个小时。
再重新躺下,俞早迷迷糊糊的,思维一团乱麻,理不清明。内心只顾着震惊,其他细枝末节全给忽略了。
后面祁谨川再次卷土重来。她没?扛住美男诱惑,一不小心又着了他道?。
这下好了,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分?明听到了公鸡打鸣。
她也不知道?这大城市哪里来的公鸡。反正她确定自?己听见了。
好家伙,天亮了!
这一晚上还真充实,该谈话谈话,该睡觉睡觉,半点时间都没?浪费。
祁谨川早上什么时候走的,俞早压根儿不知道?。她沉浸在梦乡,正在和周公约会。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略过早餐,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俞早用力掐了把虎口,指甲陷进皮肉里,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会疼,看来她不是在做梦。
今早醒来那刻,她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境的内容已无法用“奇怪”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简直称得上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她兀自?叹了口气,默默把那件衬衫丢进洗衣机。
可一想到这个牌子昂贵的价格,她又赶紧拿了出来。
机洗八成得废,只能手洗。
用洗衣液泡过以后,在衣领上打上一圈肥皂,手对手搓下口红印。
洗完,晾在阳台上。
俞早斜靠住阳台的玻璃拉门,天空细细长长,宛如一条黑丝带,隐隐泛着鸦青色。
衬衫在冷风中摇摇晃晃,似乎晃进了她心坎里。
很不愿意承认,她的内心非常不平静。
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俞早又转头去整理客厅。
扫了地,拖了地,擦了桌子,扔掉花瓶里枯萎的花束。
黑色陶瓷花瓶里那几株栾树花上个月就干枯了。只不过她工作太忙,成天加班,都没?顾上扔。
干枯后的栾树花称不上好看,给人?一种美人?迟暮的沧桑感。原本鲜红炙热的小灯笼变得枯黄干瘪,花枝黝黑而狰狞。
俞早看着这花,内心猛地涌现几分?无力感。栾树从葱绿到鲜红,再到枯黄,最后演变成死?气沉沉的黑。
这恰恰就是人?的一生,从鲜活明媚的少?年人?变为成熟稳重的青年人?,再到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山大的中年人?,最后又成为白?发苍苍的老者。由炙热归于沉寂,最终走向枯败和死?亡。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俞早当然要不遗余力抓住她渴望拥有的一切。
将屋子彻底做了清洁,最后才收拾行李箱。
旅游带回?来一大堆纪念品,她收拾出来,分?门别类归置完毕。余下的一部分?都是送给宁檬和何?小穗的礼物。
那套从鹿特丹背回?来的马克杯,被她连同包装盒一起摆进柜子。她不打算用,她要贡起来欣赏。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再闲下来饭点都快过了。
俞早点了份外卖填饱肚子。
一份卤肉饭席卷完,她瘫在沙发上休息。
胃里充实,整个人?惬意放松,瞌睡虫光速上门。
她昏昏欲睡,在犹豫要不要回?房睡个午觉。
可一想到下午约了何?小穗见面,她怕睡过头,干脆放弃。
迷迷瞪瞪,将睡未睡,耳畔忽然炸出微信的提示音,滴滴两?声,清脆响亮。
俞早的瞌睡虫瞬间跑没?影了。
她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捞起手机查看。通知栏明晃晃挂着一条宁檬的语音。
她点了外放。
“枣,昨晚感觉如何??嘿嘿,有木有干柴烈火?”大小姐八卦体质显露无疑。
俞早:“……”
俞早无视闺蜜的问题,埋头敲字。
俞早:【檬檬,我可能要结婚了。】
宁檬:“……”
手机安静不到三秒,一阵刺耳的铃声猛地窜出来,刺破室内温暖的空气。
大小姐分?分?钟打来了语音电话。
俞早早有所料,并?不意外。这是宁檬该有的反应。这姐们要是平静接受,那就该出大事?了。
别说闺蜜,她本人?也同样震惊,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她任由铃声响了数秒,手指划过屏幕接通。
不等她出声,对面的人?抢先大吼:“俞早,你快给老娘从实招来!”
——
俞早现在回?想起凌晨的场景,一切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祁谨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回?了原来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眉目疏淡,锋锐的喉结骨凸起,仿佛高?不可攀的山崖。
在俞早这里,这个男人?一直是海上月,天上星,灼灼烈日,她能够感受到他切实存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离得很近很近。
但可望不可即,她努力踮起脚尖,照样够不着他。
在过去的过去,俞早只能抬头仰望祁谨川,私下里默默关注着他的一切动静,成为他身后一道?灰扑扑,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困住她整个青春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高?中毕业十年,俞早从未奢想过再遇见他,更不奢求自?己与他之间会产生什么交集。这十年间,她未曾刻意在等他。她照常读书,照常工作,照常恋爱。她谈了好几个男朋友,时间或长或短;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有合适的,也有不合适的,甚至也曾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但唯有一点不变,那些前任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祁谨川的影子。
白?月光的杀伤力太大,这世上好像有千千万万个他,可又无人?是他。她将他藏于心底,会惦记一辈子。
周济以后,俞早便不再谈恋爱。因为她彻底认清了自?己,她没?法和祁谨川之外的男人?步入婚姻,她说服不了自?己将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不能嫁给白?月光,那她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俞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祁谨川会向她求婚。
她严重怀疑是自?己耳朵坏掉了,亦或者是祁谨川疯了。
这般匪夷所思的话,偏偏就是从白?月光口中逐字逐句说出来的。
男人?姿态闲适,神色自?然,于无声处砸下惊雷,“俞早,咱俩结婚。”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直接通知她。
脑子嗡的一声,俞早被炸得外焦里嫩,神色骇然。
她这是被求婚了?!
对象还是祁谨川?!
她被白?月光求婚了?!
天呐,这是什么诡异的剧情?啊?
她活了快三十年,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她错愕不已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惊恐。客厅吊灯透亮,光线千丝万缕。她极力去分?辨,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线索和端倪,她需要知道?他怎么会这般堂而皇之地向她提出结婚。
可任凭她怎么打量,怎么凝视,男人?始终平静如水,不辨喜怒。
他胸有成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隔了好久俞早才回?神,她无措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走了几步,又重新坐回?沙发。
她扒拉几下自?己的短发,嗫嚅道?:“你……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理由呢?”
当代人?恐婚严重,婚姻并?非必需品,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把结婚说出口。一切总有原因,还得是一个能说服她的原因。
是他年纪到了,父母催婚严重,他急于向长辈交差,才找上她的?
可如果是这样,他何?必找她,以他的条件,他的选择有很多?。他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漂亮,更优秀,更合适的女人?。她并?非首选。
还是说他需要找一个固定的炮.友,以婚姻关系维系最稳固?
不对,找炮.友也不必搭上婚姻啊!
俞早设想了好几种原因,可惜都解释不通。
男人?气定神闲,用最平静语气说出最雷人?的话:“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俞早:“……”
一道?惊雷再度劈下,俞早的脑子直接炸开了。
什么,祁谨川爱她?!
她耳朵坏了吗?她听到了什么?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你前女友吗?”
祁谨川:“……”
这下轮到祁谨川一头黑线,无语至极了。
“我哪儿来的前女友?”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俞早狐疑地望着他,“江映秋不是你前女友吗?”
祁谨川:“……”
“谁说映秋是我前女友的?”究竟是哪个不靠谱的家伙在传啊!她和江映秋之间清清白?白?的,怎么就传成他前女友了?
“他们都这么说啊!”俞早瞪大双眼,表情?更蒙圈了。
“胡说八道?!”祁谨川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人?映秋早结婚了。”
“她结婚了,也不妨碍你爱她啊!”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谁都有一个。
祁谨川:“……”
男人?咬牙切齿:“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
俞早:“……”
“祁谨川,你开什么玩笑!”
男人?盯紧俞早漂亮的大眼睛,神色严肃,“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俞早:“……”
“俞早,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祁谨川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辛酸又无力的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自?嘲。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一直在朝前走,从未回?头。只有他始终在原地踏步。
“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整整十年。”
迎头一棒,俞早整个人?差点垮掉。
空气忽然变得异常静默,时间流逝被无声放大,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心突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内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各种情?感翻涌交织。
惊喜吗?
不,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持续发酵。并?快速织成一颗密不透风的茧,她被困其中,无力挣脱。鼻头发酸,突然之间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原来昨晚祁谨川说的那句“俞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不是她的错觉。他是真的说过这句话。
俞早怔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喃喃低语:“怎么会……怎么会呢……你喜欢我什么呢?”
她习惯了仰望,昂贵的珠宝、名牌包包、超跑、大别墅……那些与她能力不想匹配的奢侈品,亦或者是可望不可即的人?。那种无力感深入骨髓,乃至伴随终生。
敏感自?卑的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求而不得。可当她想要的近在眼前,唾手可得时,她本能的反应却是:我怎么配?
高?中时,祁谨川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成绩又好,老师喜欢,同学追捧,可谓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
他怎么会喜欢俞早这样普通到近乎灰败的女生呢?
高?中三年,父亲深受病痛折磨,身体日益消瘦,吃多?少?吐多?少?,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精神也慢慢变得萎靡不振,到后面时常昏睡,一睡就是半天。
她亲眼目睹母亲出轨,还是在父亲病重之时,而她却无能为力。
奶奶整日愁容满面,时常躲在房间里抹眼泪。
这一切的一切压在俞早身上,双十年华,本是一朵明艳绽放的娇花,却无声无息颓败了,整个人?肉眼可见低迷。甚至连笑都不会了。
她只能拼命学习,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背很多?很多?单词,做很多?很多?试卷,唯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被家庭所击垮,她才有点盼头。
她只会埋头学习,常年穿着校服和帆布鞋,不会化?妆,不懂时尚,比起班上其他精心打扮的女生她黯然失色。事?实上,她也没?钱倒腾这些。父亲的病将家底全掏空了,还欠了亲戚朋友一大笔钱。
所以祁谨川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呢?
夜很静很静,祁谨川陷入了某种沉默。
他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过往横在眼前,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奔涌向前的潮水,快速而又疯狂地袭击他的脑神经。
过去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间隔良久,男人?终于出声:“这些年我也不断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究竟喜欢你什么。按照世俗的那些条条框框,你一样都不符合。这个问题向来是无解的。”
他停顿一瞬,声线沉稳有力,“直到今年秋天在医院和你重逢,我才明白?我喜欢你的全部,只要是你,怎么都好。”
——
“枣,你在听吗?”
大小姐急切的嗓音拉回?了俞早发散的思维。
她猛地回?神,“嗯”了一声,“檬檬,我在听。”
电话那头,宁檬无比震惊,“祁谨川说结婚,你就答应结婚了?”
“对啊!”
她甚至都没?怎么犹豫,没?有人?可以拒绝白?月光的求婚。何?况这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心酸暗恋。
再久的沉寂,爱的人?也总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
就该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过往她所渴望的,追求的,幻想的,那些她以为自?己求而不得的,突然一下子堆到她面前,满目琳琅。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迫不及待追问道?:“你俩打算跨越恋爱过程,上来就结婚,玩先婚后爱那套?”
俞早:“……”
俞早无声微笑,“据我所知,我俩两?情?相悦。”
先婚后爱?
不存在的!
***
下午,俞早去见了何?小穗,把礼物带给她。
两?个姑娘约在咖啡厅见面。
俞早先到,她给自?己点了一杯生椰拿铁。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桌,耳朵不禁一动,她听见一串急促的风铃声。
有人?推开咖啡厅厚重的玻璃门,闯了进来。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眸。
开颅手术剃了光头,何?小穗出院后一直戴着帽子,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大冬天看上去非常保暖。
红色帽子配上娃娃领的白?色大衣,何?小穗看上去鲜活可爱,像是刚走出校门的小姑娘。
气色这么好,俞早深表欣慰,看来这姑娘出院以后恢复得很不错。
“不好意思姐妹,我地铁坐过站了,耽误到现在才来。”何?小穗风尘仆仆,抬手拉开椅子坐下。
刚从外面进来,脸蛋被吹得通红。
俞早赶紧问:“你现在能喝咖啡吗?赶紧点杯咖啡暖暖身子。”
何?小穗连连摇头,“咖啡想都不要想。”
俞早只好找服务员要了杯热水。
何?小穗捧住玻璃杯,低头呡一小口,随后才问:“俞早,你这次旅游玩得怎么样啊?”
“很开心。”俞早露出满意的笑容,“风景很漂亮,也遇到了有意思的队友。”
何?小穗眯着眼睛笑,“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这姑娘被裁已然成为事?实,她出院第二天,人?事?部就已经派人?和她谈过话了。
资本家残酷无情?,身为职场机器,一旦出现故障,我们会被毫不留情?地替换掉。
不过何?小穗现在也看开了,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最起码她切了脑瘤,人?还活着。
她堂哥得了脑癌,动了手术,人?没?了。
比起她堂哥,她还是非常幸运的。
“我打算在青陵再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跟我爸妈一起回?老家了。回?老家找份工作,钱少?点就少?点,不用像现在这么拼命。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省得我爸妈老为我担心。我堂哥走了以后,老两?口对我完全没?要求了,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挣多?少?钱都是次要的,身体健康就好。”
突然被裁,俞早还以为何?小穗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开了。
也是,成年人?本来就是一边崩溃,一边治愈,在两?者之间反复横跳。想不通,崩溃;想通了,治愈。
不管怎么说,何?小穗还有退路,父母是她最大的底气,她随时都可以回?老家。
可是俞早呢?
她的退路在哪里?
出国旅游十多?天,她短暂逃离现实,抛开一切烦恼,只顾疯玩。
而现在重新回?到青陵,该她面对的问题一样都没?少?。它们横在眼前,亟待解决。
她不止要面对祁谨川,还要面对失业。月初就要还房贷了,而她还没?开始找工作。
她已经能够预料到后面找工作的艰难了。如今就业形势严峻,想再找到一份和樊林同等待遇的工作难上加难。
辞职一时爽,找工作火葬场呀!
俞早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小声说:“从明天开始我也要找工作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份像样的。”
公司早就传开了,俞早不顾徐总监的阻拦,自?己给自?己放假出门旅游。还跑去国外,一走就是十来天。
为此,徐总监每天骂骂咧咧的,各种阴阳怪气。设计部那群老大哥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姑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里看着低眉顺眼,乖顺安分?,没?想到内里也是一身反骨,要干就要干票大的。
何?小穗听说以后特佩服俞早。成年人?有此等魄力少?之又少?,吾辈楷模啊这是。
何?小穗:“怕什么,工作总能找到的,大不了就是工资少?点。可你这种魄力多?难能可贵啊!说走就走,说旅游就旅游,根本不带拖泥带水的。人?这一生,能这么义无反顾,为之疯狂一次,到老了也值了。”
俞早:“……”
“你可千万别学我,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离经叛道?是要付出代价的,成年人?的代价尤其大。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后悔是明天的事?情?,当下爽了再说。”何?小穗摩拳擦掌,满脸决心,“我早就决定好了,在回?老家之前,我一定要睡了罗源。”
俞早:“……”
啊这……决定这么大的吗?
俞早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想,只能默默祝福朋友:“姐妹,祝你得偿所愿!”
——
见完何?小穗,俞早开车回?家。
路上竟意外接到总监徐涛的电话。
看见屏幕上方的备注,她不禁拧了拧眉,徐涛找她干嘛?
难道?是让她去公司做交接?毕竟当时走得突然,很多?工作都来不及交接。她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打算要了。
心中忐忑,她隔了好几秒才接:“喂,徐总监?”
电话那头是徐涛一贯浑厚的嗓音,从无波澜,“俞早,你的年假休到今天为止,明天一早回?来上班。”
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