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薛宁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有一日会被人压着,乞求她采补他。
这个人还是秦江月。
犹记得在荒羽的那段记忆之中,剑仙高贵冷艳, 神圣不可侵犯, 一开始话都懒得多和她说一句, 现在却披头散发, 不着寸缕地献上自己的神躯,求她采补。
薛宁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胸口急促起伏, 手抬起又放下,觉得眼前人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稍微多碰触一点,怕都要被对方当做自己答应了。
理智岌岌可危,薛宁只能转开视线,尽量不去看他那样勾人的姿态。
“不行。”她咬牙道, “我体内还有魔气,真这么做了,收不住怎么办……”
秦江月觉得她的担忧实在没有必要。
“一夜而已,我尚算薄有天资, 不会被你榨干。”
救命, 听听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真的是秦江月吗!你是不是被谁附身了!”
薛宁环住他的脖颈,把他拉得身子塌下来,他有在用力, 不然整个人压下来,她就真的喘不上气了。
换做正常的时候, 秦江月肯定会好好解释他就是他, 还没人有那个本事夺舍他。
不过现在不太一样。
秦江月睫毛很长,两人鼻尖抵着鼻尖, 眼睫也纠缠在一起。
薛宁痒得不行,不得不松开他的脖颈,但秦江月并未就此离开,反而更进一步,压在她唇上,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叫薛宁差点醉死其中。
他说:“我是不是被人附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是怎样的,你最是清楚。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对我了如指掌,知晓我身上每一寸是何种模样,神魂灵府又是什么光景。”
薛宁躬起身子,半闭着眼睛,难捱地呼吸。
秦江月徐徐说:“想要采补我的神魂,是你的话,我一样乐意之至。”
只要是她,好像对他做什么都行,杀了他也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薛宁神思有些迷茫,她觉得干这种大赛之前滚床单的事情很不道德,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对手,可偏偏诱惑她的是最不该支持这种事的人,所以她深刻地迷茫了。
“你这样,有一日死在我手中,也真是不令人惊讶。”
她似乎很有负罪感,说这话时有些呜咽音色,秦江月并未紧张,反而隐含笑意。
“你要我死,名正言顺。”
“……什么?”薛宁听得脑子发胀。
“若没有你,我今日仍在经历轮回死亡,无限重复。”秦江月说得清楚明白,“没有你,我本就回不来,找不回记忆和修为,我有今日是靠你,你要我死,不过是收回这些,名正言顺。”
“什么死不死的。”薛宁稍微清醒了一些,“我不过一说你还认真起来了,快点呸呸呸,很不吉利。”
秦江月难得没有照做,他缓缓解开薛宁的亵衣,声线压低:“修道之人,顶天立地,一言一行,皆受天道制约束缚,绝不违背,我不收回。”
薛宁又呜咽一声,抓着他的肩膀,有些控制不住地用指甲勾出无数红痕。
秦江月垂下头来:“我来教你,随我咒言运功。”
教什么呢?肯定是教她如何采补他。
薛宁差一点就听他的话了。
但她最后还是跑了出来。
连滚带爬,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出来,活像是被什么难缠的妖精在后面追。
唐长老当年也是这样跑出蜘蛛精的洞府吧!
她跑得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调整良久才直起腰,回望仙阁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有人站在无数轻纱帷幔之后,身姿挺拔,前凸后翘。
真是要命啊这个胸肌!这个臀!
不行,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采补,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一旦开了这种头,就没有回头路了,总是很容易得到力量,以后还怎么苦修?
甜头虽然好,薛宁还是不敢轻易尝试,尤其是在出现这么多意外之后。
秦江月肯定愿意生生世世做她炉鼎,可她不要他那样姿态卑微。
夜色渐深,天色渐明,薛宁站在树下和秦江月隔着重重叠叠的轻纱对望片刻,盘膝坐想,就地开始尝试驱除最后的魔气。
虽然已经想通,但要是能在斗法之前将魔气彻底驱除,还是更让她踏实一点。
魔域的十三重天,黑鸦布满血色天际,长圣坐在御座之上,奢比尸已经没有大碍,但他依旧没有醒来。
他已经沉睡一段时日,没有做任何应对修界的安排,七个护法也没有任何新的指派,就黑鸦一个,除了留守魔域为他护法,实在想不到该做些什么。
突然之间,黑鸦注意到魔神睁开了眼,气喘吁吁,头上的角泛着红光。
黑鸦明智地没有上前,很快就看到魔神发泄一般,磅礴浩瀚的魔气从他周身倾斜而出,几乎将黑鸦这个大魔也淹没其中。
她用翅膀掩住自己,完全不敢多看魔神一眼,只有奢比尸睁开眼歪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
长圣发泄完了,就靠到奢比尸上闭目养神。
计划说是顺利,但也不顺利。
薛宁竟然修出了可以对抗魔气的净化之力。
她上次还蒙对了一处天照神体的破绽。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就快挣脱魔种,祓除全部魔气了,到那时候,他将再无控制甚至靠近她的可能。
长圣是还没恢复完全的,可他等不了了。
一时片刻都等不了。
他认为比起剑仙,薛宁更像是那个天道派来对付他的救世者。
所谓的天道,竟然还在努力吗?
净化之力是吗?
听起来是很厉害,他对她是太手下留情,如果当时快速将她全部的力量抽走,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隐患了?
不过也没关系。
这样事情才有趣。
他倒想亲自试试这所谓的净化之力,若非他刚才强行抵抗,薛宁就真的挣脱了魔化,这样强大纯净的力量,一星半点都让他血液沸腾。
长圣猛地从御座上起来,对黑鸦道:“守好十三重天,奢比尸掉一根毛,就要你再也活不过来。”
黑鸦激灵一下扑腾起来,羽毛都被自己扑腾掉了不少,浑身颤抖道:“是,谨遵神尊之命。”
她话还没答完,魔神已经消失不见,十三冲天的血气都因为魔神离开而消散不少。
黑鸦掠过无数伸陨白骨飞到奢比尸面前,和对方对视了片刻,不免有些愤慨。
他们俩之间到底谁保护谁啊???
明显这个睡懒觉得更强大一点好吗!
说起来,魔神又突然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是要干嘛,终于受不了去找乐子吗?
希望他这次找乐子时间可以久一点,让她好好修复一下脆弱的神经。
修界攻来她一点都不担心,带着奢比尸能不能打赢不确定,至少可以保证逃走。
对上魔神的怒火就不一样了,不躲会死,躲了更死来又死去!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魔神会去哪里找乐子?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人间有乐子了。
此时此刻,人间已是接近午时。
今日的无争仙府道场,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薛宁和慕妏的斗法没有阻止任何人来围观,所有得知消息的弟子几乎都来了,将道场的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妏很早就在比武场上等着,她还是昨天那套衣服那身打扮,目视前方,眼中没有焦距。
人生如何鼎沸,旁人如何对她指指点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薛宁是掐着点来的,看到这么多人,虽然不意外,脚步还是有点不连贯。
……莫名有点前世上公开课的紧迫感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慕妏的死气沉沉,薛宁来时迎着阳光,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看到的只是一团光。
慕妏见到薛宁,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她也看到了那些光,微微眯了眯眼,觉得眼睛不舒服,却并未移开双目。
待薛宁走出光盈,她就看到了她的状态。
与她相比,薛宁实在放松。
她换了身水红色的坦领,玄红间色裙,腰极细,手臂纤长,长发全都绾成单螺,发饰简单,只一根固定用的金钗。
人们自发地为她让开一条路,让她可以顺顺利利走上比武场,慕妏本来心如止水,可薛宁越近,她反而越是激动起来,脚步不断往后退。
薛宁发觉她的变化,也意识到纠结这场比武的不只她一个人。
她担心自己会输,害怕会产生的后果,慕妏也是。
薛宁在比武场上站定,不再往前,慕妏也终于停下了后退的步子。
“是她自己要和阿宁斗法,明明得了机缘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还多,现在还假惺惺假装害怕做什么?”
银心和弟弟就在薛宁身后的人堆里,说话声音没有任何削减,薛宁听得见,慕妏也听得见。
“怕不是以退为进,想来个什么一鸣惊人的效果吧?”银心推推身边的弟弟,“你觉得呢?”
银枫目光始终望着薛宁,完全转不开视线,即便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他有些失神,连阿姐的问话也回答得不对题:“阿宁一定会赢的。”
银心看他那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叹息道:“虽然但是……阿宁一定会赢!”
在场的人,没几个看不出来慕妏比薛宁修为高很多,可他们似乎还是希望薛宁赢。
对这位从魔域活着逃出来,甚至挣脱了魔化,帮他们疗伤的同修,他们给予了完全的信任和尊重。
慕妏以前也享受过这些。
如今看着这一切到了别人身上,更清晰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别人又曾经是怎样的处境。
说来好笑,魔窟里走一遭,她居然真的学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了。
终于啊。
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最后一名观看斗法的人来了。
今日这场斗法太过高调,不但弟子们都来围观,各位长老首座也都来了。
当然,他们不会和晚辈弟子挤在一起,道场上也没有给他们准备专门的座位,只能在远一点的地方,两三个一起,找棵角度合适的……树。
秦江月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才不在意什么形象地位,为了让薛宁可以安心,他来了之后就往比武场最近处走,所有人都紧张地给他让位置,最后他选中了银心和银枫的位置。
“劳烦让一让。”
他面无表情,却用词有礼地开口,银心立马拉着呆住的银枫让开了。
“多谢。”他诚恳地道谢,“稍后会送上谢礼。”
剑仙的谢礼,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众人瞬间后悔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自己。
他如此大的阵仗,薛宁怎会不知道,她已经转回来,蹲在比武场边看着他。
“……倒也不用离得这么近。”薛宁一言难尽,面上有些泛红,“离这么近,我要是输了,那可是在你面前丑态毕露了。”
“不要胡说。”秦江月纠正,“什么叫丑态毕露?你永远不会如此。”
薛宁闭了嘴,秦江月还没说完:“我离近些,若有意外,也好周全。”
薛宁回神,这样也好,于是点点头,最后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对对手。
午时至,斗法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江月在台下,缓缓捏诀展开结界,将斗法的人圈在其中。
外面的人以为是为了保护他们,怕他们被斗法波及,但秦江月真正防备的,是外面的人参与到里面。
他一点都不担心薛宁的斗法,却怕长圣还有什么其他动作,设完结界就目不转睛地盯住场上二人。
银心在不远处,大着胆子将目光落在剑仙身上,或是合欢宗弟子的直觉吧,这目光不期然地就落在了秦江月交领之上的脖颈上。
白皙修长的颈侧那个咬痕,还有喉结上那个吻痕,她只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记忆深刻,再也忘不掉了。
“……”
世界的参差!
薛宁这丫头年纪轻轻吃这么好,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