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李靖之死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有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仅剩的一点信任的人，也相继背叛离去。

　　长孙皇后在前些日子去世了，加重了他的孤独，当初他大骂魏征是个乡野村夫的时候，还有温柔的长孙皇后在身边安慰，如今偌大的皇宫之中，他却找不到该去哪。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能真心的懂他。

　　如今又一位老臣将走，环顾四周，他只觉内心茫然，想当初他还是秦王的时候，身旁文臣武将哪个不是天下雄才。

　　现在却为了许牧一事，不得已来求助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他深感悲哀，叹道：“朕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这代人也该为后代留下点东西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李靖的手， 悄悄离去，李靖心中已了无遗憾，于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君臣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李靖再没有撑过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在夜里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国公之死，震惊朝野，更何况是李靖这等堪称大柱国级别的人物。

　　举国哀痛，罢朝三日，李靖享有了最高级别的葬礼待遇。灵堂前，文臣武将无不前来痛哭，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长安少有的一天失去了繁华的气息，整座城浸染在悲伤的气氛之中，家家户户都在缅怀着这一位名将的离去。

　　李世民宣布禁娱三日，这三日不得兴酒宴歌舞。

　　灵堂前，李德謇作为嫡长子带头披麻戴孝，自然也是由他来主持这场丧事。百官前来哭灵，则是由他堂弟站在门前一一接待。

　　房玄龄、魏征、杜如晦、萧瑀、长孙无忌为首的文臣，程咬金、秦琼、尉迟恭等为首的武将都来了，还有长安不少的世家子弟，甚至皇室都来了，可见李靖的排面由多足。其中以程咬金苦得最痛苦。

　　“李大哥，想当初我们一起伐隋，当时你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没想到你竟走得比我老程还早啊！”

　　“阎王爷怎么这么不识相，一定要将你从我们身边夺走，别怕，到了阴曹地府，我程咬金也拿三板斧护着你，不会让别人伤你分毫！”

　　话说着，他就要拿头撞那灵柩，要和李靖一起去了。

　　李德謇和程处嗣赶忙死命拿住，这要是让程咬金以头撞棺，那皇上那边可就要震怒了。

　　“爹，你这是干嘛呀，李伯伯走了，我们都很心痛，您要节哀啊！”程处嗣带着哭腔，眼中噙着泪道。

　　李德謇也连忙道：“是啊是啊，程伯伯节哀顺变，不要伤坏了身子。”

　　程处嗣扶着他那泣不成声的爹走了，后面还有很多官员接在后面呢。

　　李世民是第一个，他虽没有哭，但是说了很长一段话，言语中尽显悲伤与痛苦，以缅怀李靖之功德。

　　“国公随朕平天下，定突厥，征吐谷浑，功勋卓著，可谓第一！然今日之离去，实在出朕之意料……望国公能在长眠安息，今日举国悲痛，苍天长哭！”

　　张念念、秦怀玉等世家子弟随爹一起来吊唁，李丽质则跟在李世民的屁股后面。

　　张念念和李丽质对李靖没什么接触，但是程处嗣和秦怀玉可曾是他的部下啊！

　　李靖不仅对许牧有知遇之恩，对他们俩更是照顾有加，当初更是提拔程处嗣为参军，让他在自己身边学习。

　　所以他们两人今日得知李靖离去，脑瓜子嗡嗡的，悲痛涌上心头，泣不成声。

　　一天也快结束了，当最后一个官员哭完走后，李德謇正准备宣布闭门守灵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慢着，在下还没有送完国公最后一程。”

　　百官纷纷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啊，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杜如晦更是皱起眉头，察觉到了长孙无忌的异常。

　　看到此人后，长孙无忌明显脸色大变，似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许牧？”

　　此人正是许牧，看到许牧登场的一瞬间，李德謇只觉有些脸上有些发烫，尴尬到不知如何自处。

　　他本以为以后躲着走不会再遇到许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他不是在巴蜀当他的大都督吗，什么时候到的长安？

　　难道他是来找茬的？

　　来不及细想，许牧毕竟是汉中侯，地位崇高，既然来了，便是李家之客，他就算再尴尬也得好生接待。

　　“不知许都督驾到，李德謇有失远迎，真是德謇的罪过。”

　　许牧微笑道：“李公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一直很尊敬国公，就算是千里之远，也得来送国公最后一程。”

　　百官在后面议论纷纷，李丽质等人看见许牧，既惊又喜，吐蕃一战时他们一直担心许牧的安慰，如今终于亲眼见到了，他不仅安然无恙，身形似乎更加的挺拔。

　　经过两年的时间，他内心的浮华开始沉淀，眼中减了三分狂妄，却多了几分大将之风！

　　或许之前还有人暗中议论许牧是个毛头小子，不配担当大任，吐蕃一战后，他独当一面，今日一见，足以震撼百官。

　　没有人再将许牧的年纪挂在嘴边，在一些老臣的心中，他的危险性极高，像杜如晦等老臣都不太愿意和他接触，怕惹上杀身之祸，长孙无忌的两个儿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李世民自然也看到了他，眼眸中有几分惊讶。

　　长孙无忌眼中狠厉，上次他在殿上和皇上密谋之后，他便自觉皇上这次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于是他站出来指责道：“大胆许牧，难道你不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得随意入京吗！”

　　大唐却是有这样的规矩，许牧这等封疆大吏没有特别的旨意的话，是不得随意入京的。

　　长孙无忌这一番话，将和谐的气氛打破，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许牧目不转睛的答道：“我是听闻了国公去世之消息才赶来的，国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许牧有机会自当来吊唁，若能来而不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