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袁家
三天后,洛阳,袁家;
“木火土金水,顺位相生,隔位相克。自秦推五胜,以水德自名,由汉以来,以土代水,然天道轮回,世事变迁,终有应运之人,以火德承。”
“闻袁姓出于陈,乃舜之后,以火承土,得应运之次。”
袁绍一边念着,握着纸的手便不断地在发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当他念完后,抬头看向袁逢,眼神中已经满是不安;
“大人……”
“不要说话,还有第二张!”
却被袁逢给打断了,随即又递过来一张纸。
袁绍接过后,低头一看,顿时惊骇欲绝。
——这纸上是这么写的——
昔汉武曾言,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夫四十二者,可做年解,昔高祖斩白蛇,已逾390年,故30年后必有英杰代汉。
然涂通途,故涂高可为登基路上走得最高者,袁家天下仲姓,门生故吏遍天下,正应天命!
“啪!”
袁绍看完后既惊且怒,把这纸狠狠地拍在桌案上,怒喝道;
“鼠辈安敢诽谤我袁家!”
见袁绍如此愤怒,对面的袁逢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本初以为如何?”
“大人!”
——袁绍急切言道——
“此番显然有不轨之人想陷害我袁家,我等应早日做出应对才是!”
“所以依你之见,此流言乃不轨之人传播的?”
——袁逢追问道——
“那是当然……”
——袁绍被问得一头雾水——
“难道还能是我袁家传出去的不成?”
“哼!”
——袁逢冷哼道——
“此消息乃是公路带回来的,他当时还问老夫是不是有心传播出去,要代汉自立呢!”
“哈!”
看向跪在远处的袁术,袁绍嗤笑道;
“公然传播此消息,我等难道患了失心疯不成!”
“切!”
也许是感受到袁绍目光中的嘲弄之意,袁术狠狠地回瞪对方,恨恨道;
“这有什么?我袁家五世五公,领袖天下士人,本就是天下仲姓,过几十年替代汉室不是很正常吗?”
“就算不是我等可以传播,保不住乃是出自某个门生故吏之手,那可是从龙之功……”
“闭嘴!”
一旁的袁逢再也听不下去了,脱下鞋子一把甩到袁术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
“我咋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被父亲责骂,袁术也只好闭上了嘴巴,只是脸上写满了不忿,显然是不服。
可袁逢已经没再关注他了,只是扭头重新看向袁绍说道;
“说说吧,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每个人都要说的,我也曾问过你叔父(袁隗)了……”
袁术低头思索了片刻后,这才正色言道;
“两条流言都是诛心之言,却无一不是指向我袁家有不臣之心。虽说此等言论幼稚可笑,可一旦让北宫得知,难保不会惹起天子生疑,对我袁家有所警惕。”
“而最狠毒处乃是我袁家连大张旗鼓去找出流言者都不能,否则难免有做贼心虚之感,因此我等唯一可做的也只能上书天子以表清白。”
“如此看来,此流言定是为了短时间内锁住我袁家,也许是不让我袁家在某些事情上出头阻挠。”
听完袁绍的分析,袁逢点头说道;
“你能看到这一层,算不错了。那依你之见,我袁家该如何应对?”
“我等宜静观之……”
袁绍想也不想,直接回到;
“大人最近且看朝堂上吹的是什么风,便知此事的幕后主持者究竟是何人。”
“善!”
——袁逢再次点头说道——
“只是……”
袁绍迟疑了半晌后,这才说道;
“只是唯一可虑者,乃是天子对我袁家的态度。”
“哈!”
袁逢笑道:“天子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大人何出此言?”袁绍闻言不解道。
“你弟固然是狗屁不通……”
——袁逢昂然说道——
“可有一句话他倒是说对了,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乃天下士人领袖,本就是天下仲姓。
“天子信也好,不信也罢,要动我袁家之前,也要先掂量掂量。一旦动我袁家,还会不会有人替他牧民,替他教化百姓,替他管理天下!
“况且我们这位天子精明着呢,又岂会被此等到处是破绽的流言所迷惑!”
“这倒是!”
袁绍听罢,点了点头,却不料一直没有出言的袁隗此时却问道。
“那如果天子当真疑了我袁家,又会如何做?”
瞥了眼自家兄弟,袁逢不以为意地说道;
“如果天子当真疑我袁家,那定会立刻降旨勉慰一番。”
“那如果天子不但疑我袁家,还要对我袁家动手呢?”袁隗正色问道。
“如果天子真要动手,便会迅速撤一三公,为我腾出位置。”
见亲弟如此严肃,袁逢哪怕绝不相信天子会如此,也不得不肃容答道;
“也好将我从执金吾之位上挪开,收回我手中的权柄!”
……
皇宫内,西园;
“卖烧饼咯,卖烧饼咯——”
“包子,又白又大的包子——”
“客官,要听个曲子吗?”
硕大的校场上,人流如织,形形色色人穿梭其中,混合着商贩的叫卖声,满是烟火气。
这里有无数个摊位,整整齐齐地排成数列,一眼望不到头,俨然就是一个规模庞大的集市。
集市两旁还有无数的建筑物,有民宅、旗亭、当垆,甚至是女闾,简直就是一条活色生香的商业街。
可唯一与普通的商业街不同的是,此地莺莺燕燕,只有女人,没有男子。
没错,在这个商业街上,无论是行人也好还是摊贩也罢,乃至于民宅的居民,旗亭的亭长,当垆的掌柜,女闾的乐公、伶人皆是女子。
“啊——”
商业街的一条昏暗的巷子里,突兀地传出一道高昂的女子鸣叫声,上一刻还无比热闹的商业街气氛为之一滞,仿佛正在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脖子般。
良久后,待见到一个中年男子边系着裤子边从巷子里走出后,集市才重新恢复了生机,吆喝声、招客声、交头接耳声再度响起,仿佛上一刻还定格了的电影又被按了进行键,得以重新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