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厮杀
刘先机逃了。
在场的人凝立之际,逍遥子第一个窜出去。
他去追。
其余所有人同时也跟着追出去。
夜是黑夜,没有人能够把夜晚染得更黑。
雨是小雨,没有人能够把小雨化为舒城那些已失去家园而朝着黑夜前行的人们而滴下的泪。
颊上无泪,心中滴着泪。
还有血。
当逍遥子追出去的时候,凌空飘飞之际,那精眸里全是江山、江湖,那眸里充满了血红、充满了烽火硝烟、充满了无辜生命的死亡!
他要追上去,一定要追上去,就算前方千难万险、前方充满了窒息死亡,他要夺回这两把剑,阻止这场由剑而引发的灾难。
这一行人,就这样奔行在曲饶中的官道上。
行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了,前面一侧山谷中已隐隐透着光亮。
再往前走,那光亮来自帐篷,一个个帐篷,如小山般驻扎在山谷中。山谷中按理说不应该驻扎军队,但这次是个意外,这次是因为有关李自成的宝藏,并不是两军对敌,因此,大耳王就把军队驻扎在山谷中。
他等待双剑的到来。
刘先机既然没有把这一群江湖高手毙命,那么,只有回营复命。
剑的确是好剑。
一把是晶莹火般颜色,一把晶莹而深绿色。
火色的叫做“洞明剑”,剑宽而沉重。
深绿色的叫做“练达剑”,剑窄而长,轻盈。
大帐内,所有文武鹰爪子们在红地毯上两班站立,大耳王持着剑再看。
再鉴赏。
鉴赏着手中的洞明剑。
两把剑的颜色映在帐篷中,鹰爪子门的颊上一边泛着火黄,一边泛着深绿。
这两把剑究竟有什么秘密?
大耳王想拔出洞明剑看看。
但是,偌大结实的大耳王、如此一个王却拔不出剑。
那剑在手上仿佛还在沉睡。
沉睡在很深很深的地层里,纹丝不动。
大耳王用力拔。
再用力拔。
索性把剑鞘夹在膝盖处,双手倒握在剑柄上往出来拔,结果只有两个字:不行!
大耳王索性递给刘先机。
刘先机的武学在江湖上只是个高手,但不是绝顶高手,但是,像这样的高手拔剑应该没问题了。
刘先机拂尘一扬,搭在右臂上,一把手接了剑,用大拇指想把剑柄缓缓推上去,让剑的光芒从剑缝中启开,但剑仍然纹丝不动。
刘先机又加了一层力。
再加一层力。
拂尘刷刷两扫,飞出去挂在墙壁上。
一把手持剑,另外一把手抽剑。
但剑还是纹丝不动。
刘先机的瞳孔收缩,不觉大骇。
但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傲慢神情,行个道家礼,说道:“此剑需得有缘人。”
下面的鹰爪子,有人不服。
有人不屑地笑了。
有人冷哼一声。
上来一个锦衣卫,持了洞明剑,剑指日月,刷刷舞动,撤在怀中,那样子充满了自信与狂妄,一用力,剑纹丝不动。憋红了紫颊,剑仍然不动。
又上来几人,一一拔剑,但是,无论你怎么拔剑,用力之处就像蜻蜓撼玉柱。
所有人骇然而惊奇。
这时,刘先机一只耳朵动了一动,说道:“有缘人到了。”
当先掠出营帐。
果然,哨卡远处,黑暗处凝立一排人。
逍遥子已到。
大营中已亮起火把。
哨卡上一声号角已吹响。
逍遥在中间,左右是熊飞和唐岚,再左右是柳三江二老和天水先天伏羲,再左右是唐无月和卜鹰……
现在,两座哨卡上已放话:“——你们是什么人?”
逍遥子在黑暗中微笑着,说道:“杀人的人!”
一个哨兵一这就大喝一声:“——大胆!”
仓地一声,一道剑气打出去,箭般出去,直射咽喉。
这个护卫已从哨卡上翻下来,连哼也没有来得及哼一声。
剩下的三个哨兵拈弓搭箭,唐无月手一扬,三道寒芒点射出去,三个哨兵一声惨嘶,翻下来。
大营里约一百多个帐篷,此时都已亮起灯,当先骑马冲来的是刘先机,身后是盔甲着装的鹰爪子们,身后斜垂着剑、脚下朝前快速挪移的是无数个锦衣卫。
这时,左冷眼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中凝立。
他坐山观虎斗。
他等待时机。
同时、一批弓箭手从两面并排,一膝跪地,拈弓搭箭,箭都是火箭,伺令而发。
又从两面并排一批盾牌手,蹲身遮挡。
数十鹰爪子们骑马冲出来,立功的时候到了。
毙命这些江湖高手,的确可以在大耳王帐下立个功。
于是,一场厮杀。
人影在暗夜下窜动,纵横击杀,听到的是惨嘶、痛苦、血溅。
没有人能看清楚逍遥子的一剑刺向太阳,这样的绝世杀招。
没有人能在柳三江拔刀入鞘之际,那满天飞出去的锦衣卫洒下一串串血滴。
没有人能在唐无月的绝招下,继续掠来。
几个火把扔出去,大营已点着。
熊飞和唐岚并肩窜向大营。
熊飞身后载着夏芸,唐岚身后载着袭儿。
神宠对峙健马,武将尽管凶猛强悍,但熊飞一剑一个,每划出一道剑光,必然毙命一个武将。唐岚拔剑入鞘之际,连刺数十寒光,周遭武将飞出去,只溅起血滴。
几个当今江湖高手,杀向大营。
大营已乱。
烽火中,健马惊嘶,鹰爪子们在烽火的映照下,瞳孔收缩,颤动着颊。
但现在,杀伐才刚刚开始。
冲进大营,等待着这批高手的是一排排马上武将,黑压压的一片,直排到后营哨卡后面的山谷中。
这时,暗处一个人影掠来,其轻功,相当美妙,人猴身最大的那座帐篷顶尖上,白光一闪,只听嗤嗤地拉动声,帐篷已被划破。
大耳王就在帐中,在案几处四平八稳地坐着。
尽管惊心,但还保持着冷静。
大耳王身前侍立着的是刘先机,还有几个锦衣卫和鹰爪子们护着。
这个划破营帐的人是唐锲。
为了唐无月,唐锲夺剑就算死在乱刀乱剑之下又有何妨?
就算在暗中凝望着唐无月又有何妨?
因此,他那俊眸扫下去时,人已从裂缝中袖箭般穿进去,一手撒出去满天银光。
他的暗器手法是唐无月教他的。
双剑就在案几上纹丝不动。
一手打出暗器,背影凝立中,甩过丝发,发中那眸子里射着寒芒。
射着对爱情的渴望。
除了大耳王,所有人杀上去。
当先是刘先机。
鹰爪子们跳过来亮着兵刃团团围了。
唐锲大喝一声,“给我幸福、给我自由,爱情的力量没有人阻挡,没有人能阻挡。”
双手齐发,暗器四射,人凌空而起,燕子般来回穿梭,自我的身音只坚毅地说道:“——没有人能阻挡,给我力量、力量……”
落地,甩过丝发,嘴角浮现着不屑和微笑。
而这时,又掠进来两个人。
是熊飞和唐岚,骑着神宠掠进来。
唐岚很有节奏地拔剑入鞘,女王般地颊射着对爱情的嫉妒。
她要把心中的嫉妒、对夏芸的嫉妒发泄到眼前的鹰爪子们身上。
因此,一次次地拔剑入鞘、再把剑入鞘。
长发飘飘,眼前的鹰爪子们只成为唐岚眼中的无物,她每拔剑入鞘一次,只说道:“前方的路途还太遥远,我将出现在光明与黑暗,请带走我的灵魂和无奈,我需要光明也需要黑暗。”
光明与黑暗,一个鹰爪子已飞出去。
而帐外,面对黑压压般地鹰爪子们,天水先天伏羲已自顾自地舞起剑来,剑指黑暗,脚下挪移,扎上个弓步,双肩前后摆动,前脚脚跟有力地踩着地,另外一脚有节奏地踩踏着,整个人仿佛充满了音乐般地节奏,身子抑扬顿挫,旋转个身,满天撤剑刺剑,撤剑刺剑,撤剑刺剑……
及时雨脑中全是黄脸婆,人已跳崖般跃起,剑划八个不同方向,洒下满天剑雨,眸里充满了真情,说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回忆,什么是珍惜,什么是虚度光阴?”
虚度光阴,剑光再洒。
有人已从马上跌下,有人眸中充满杀伐,有人充满仇恨,有人充满惊惧,只在及时雨天水先前伏羲和众多高手的攻势下,杀向黑暗,杀向光明。
卜鹰人高马大,双手挖空,前后力摆,脚下滚车轮般朝前迈动。
他像极了鹰。
落鹰扑兔般地卜鹰。
脚下每跨前一步,效命的是大清,大清的大好河山。
而这时,熊飞和唐岚骑着神宠,在帐篷里来回兜着圈子迂回厮杀。
双剑就在案几上。
大耳王纵然惊惧,但没有逃。
生命是不需要逃的,需要是对面。
他用袖子颤抖着擦一把颊上的汗。
而刘先机一手拂尘,一手幻化。
帐篷中已变了景色,人人眼前出现的是一盘火红在天际处的夕阳。
红霞晚照,夕阳是那么刺目,是那么温和。
但是,从天际处射向一缕剑气,这一缕剑气刺向夕阳,这一缕剑气充满霸气充满无限力量。
逍遥子已掠进来,用这一缕剑气打破刘先机的幻化大法,剑气正中大耳王的咽喉,大耳王再不会动,他将消失在这个世中。
永远消失。
熊飞和唐岚再次迂回过来,每人已抓了剑。
熊飞抓的是洞明剑,唐岚抓的是练达剑。
唐锲打着暗器,望着熊飞和唐岚手中的剑,眸里全是坚毅和憧憬。
又一手暗器打出去,奔袭熊飞和唐岚。
熊飞跨鹿迎击暗器,已护了唐岚。
任何都不能阻止我夺剑。
唐锲心中默念。
唐锲再甩一下丝发,凝着熊飞和唐岚。
帐外的厮杀已可名动江湖江山,一万鹰爪子,黑压压般地鹰爪子已围了在场的那些高手。
一万鹰爪子!
这所有高手加起来不到二十人。
这是一场战。
若干年后当作下酒菜时的谈资。
而就在这时,从黑暗处杀来好几批人马。
有西域王的人马,有东北马匪的人马,有川中亲王的人马……
还有夺剑而来的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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