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汉该有的手,倒像个贵族或是艺术家;其次,他搭的那个炉架,简单又实用,几根木柴就把茶壶支撑得稳稳当当的,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种手法只有军队中那些最有经验的老兵才会。他那笔挺的身材,是久经训练的结果,举止中有意无意中流露出的那种阳刚的、硬朗的气质,锐利的目光,那把带鞘的刀被习惯地放在右手边最方便拿到的地方,还有他的身手,那并不是一般江湖人的身手当然更不可能是能靠打猎锻练出来的身手。
她回忆他刚才打斗时候的动作,没有什么招数,动作干脆又直接有效,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击就能让敌人彻底失去战斗力,这种简练、明快的战斗模式往往只能通过血腥的战场砍杀,千锤百炼得来。
可以肯定,这个人曾经受过长期的、严格的军事训练,而且经济状况良好。这样一个人,在这风雪之夜要赶路往哪里呢?
林雨突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强盗?不会,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邪气,不像那种蛮横的亡命之徒。而且他的江湖经验太差,心也太软,这么容易被人偷袭,若是行走江湖,不到三天就要了他的性命。紫川家的军官?有可能。但他为什么没有随从和车马队伍?如果说是军官,他太年轻了,简直还是个大孩子,但他的眉目间却有种饱经风霜的感觉,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形迹落魄,躲藏在一个小屋里,但举止、应答却那么自然,给人种平和感觉,这正是那种贵族世家子弟的天然气质。他也非常懂礼节,若是普通的男子,难得救了个美女,早凑上来问个不休了:“小姐贵姓芳名?哪里人?家里住址?那群人为什么追杀你?你爸妈妈是干什么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一个人出来走夜路呢?那群人为什么追杀你?为财?为色?他们是强盗吗?哎呀呀,今天好在有我,不然你真的很麻烦了。”
为了应付盘问,就在进屋之时,林雨已经准备了大堆说辞。谁知道这个人救了自己后,竟然连一句话都没问,美色当前,他也没有丝毫动心的表现。他仅仅向自己的援手道谢了一声,吃饱了就睡。
“简直像猪一样!”林雨不满地嘀咕说。
女孩子就是这样,碰到一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她会非常讨厌,但碰上自己感兴趣的人这么沉默寡言,对自己不理不睬,她也会感到像是受了轻视。林雨不满地嘀咕两声,忽然发现肚子也在一起嘀咕着。她犹豫一下,宛尔一笑,端起了面前的小碗,轻轻喝着粥。
不知是不是肚子饿了的原因,这碗粥吃得特别的香甜。吃完后,她把碗轻轻搁在地上,靠在墙角,把毯子一盖,和衣渐渐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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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清晨,紫川秀醒来。他爬起来,发现柴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那个女子按昨晚的姿势轻轻倚靠在墙壁边上瞌睡,还没醒。打开门,只见眼前雪光耀眼,一片白茫茫。这是一个大晴天啊!想到距离帝都只有二十里路了,紫川秀心情大好,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和包裹准备上路。准备就绪以后,他看到那个女子还一直靠在墙边睡,叫了她一声:“林雨小姐,天亮了!”
林雨轻轻呻吟了一声,声音很痛苦。紫川秀心生疑惑,走近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林雨小姐,醒醒。”
林雨低沉地呻吟一声,闷声说:“我。我头痛得很。好渴。”
紫川秀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额头,额头热得烫手。这个女孩子正在发着高烧:不过紫川秀想想,这也很正常: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半夜在风雪天里赶路,不生病才怪!
紫川秀再次推推她:“小姐,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得赶紧看医生去。”
林雨睁开了眼睛,昨晚明亮的双眼此刻浮肿、黯淡,她又闭了上了眼睛:“不要管我,我想睡。”
紫川秀叹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真是想不管她,但说归说,自己是做不到的。放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病倒在荒山野外不加理会,万一自己走了,昨晚被赶跑的杀手卷土重来,那她就死定了——紫川秀忽然发现做女人真的很占便宜,这个世界会亏待很多人,但是绝对不会亏待美女。比如说,像今天这种情形,如果换成了个臭男人,自己连扫一只眼睛过去的工夫都不会有,说不定还会趁他人事不清时候摸走他钱包去。
紫川秀放下了行李,他又到外面拣回枯枝,架起炉子生火,烧开了水。像他这样过着长期野外生活的人来说,风寒发烧药品是必备的。等一切都忙完了,他轻轻地把林雨扶起来,把药碗端到她嘴边:“来,吃药。”
女孩子高烧得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当紫川秀喂药时候,她忽然伸手搂住紫川秀的脖子,凑近他面前使劲地喊:“爸爸!爸爸!”
一瞬间,紫川秀呼吸急促:如软玉般光洁的面颊近在眼前,温香在抱,如兰的幽香扑入鼻子,他的眼前一阵眩晕。他毕竟也是个健康的年轻男子,荒山野林的小屋,孤男寡女。这个女孩子发着高烧,如果自己有什么不轨企图的话,她是绝对没有抵抗能力的。
紫川秀用力地扳开了她的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她喝了下去,然后赶紧退到屋子的另外一个角落中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女孩子实在太漂亮了,再来一次那种诱惑的话,自己实在没什么自信抵挡得住。听着林雨睡梦中低沉的呻吟声,他实在忍受不了了,跑出门去,像鸵鸟似的一头埋进雪堆里,藉着冰雪的寒冷让自己冷静下来,暗暗骂道:见鬼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凡是男人都会动心的!神啊?你明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了,又何必用这样的诱惑来考验我呢?
过了好久,等翻腾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他才进了小屋,躲在屋子里距离她最远的角落里,盘膝练功,努力平心静气,只是心神一直不能平静,过好久才进入境界。
在他不知不觉时,外面又下起了雪。
当林雨清醒过来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肮脏的墙壁、快腐朽的梁木、昏暗的炉火,身上的毛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好点了吗?”耳边传来声音,林雨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灼人的眼睛,一个长着胡渣的汉子正站在面前,样子有点面熟。她低声呻吟了一声:“你是谁?”
紫川秀一呆,随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