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会笑了。
君墨染不自觉地敛起笑,淡淡地踱到一边:“说正事吧。 ”
“张彪还算不错,了缘的东西基本都送了过来。”李煜宸身子往后靠上软垫:“我研究了一下,有一点她没骗人。”
“哦?”君墨染挑眉,静候下文。
“她看书果然很杂。”李煜宸脸上漾起一丝宠溺的微笑:“医卜星相,佛家道家,人物传记,坊间杂谈,刑典律例,不一而足,可谓包罗万相。”
这还只是被带到京城来并运到栖云庵的一小部份,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过着山居生活的她,究竟靠看书打发了多少青葱的岁月,已不得而知。
“所以,”君墨染若有所思地道:“她说杵作一事是从书上看来,也并非无的放矢?”
“非也非也,”李煜宸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别的都可以纸上谈兵,唯有亲自操刀却是做不得假,必需要有千锤百炼之功,方可达到她那种境界。”
如果更诚实一点,他会说,或许他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她那种境界。
倒不是说她如何的聪明,而是她胸中对人体构造等知识的掌握显然远远超过了他现有的知识范畴,这里有个起点的问题。
单纯比刀法,他并不见得比她差。
君墨染并不是不知江湄的特别,只因素知他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现在对江湄却不吝夸奖,甚至如此推崇,尚是头一次。
所以,他惊讶了:“她真有这么好?”
“可能比我所说的还要好一点。”李煜宸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君墨染见他不似玩笑,蹙眉凝思:“江秋寒从哪里找来……莫非,这就是他把她送到明心身边的原因?”
“不止,”李煜宸弯腰,从桌底下的樟木箱子里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扔了过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君墨染接到手里,先看了看书名,已是怔住。
上面用漂亮的簪花体题着三个字,可他居然有二个不认识——明显,就是在湖心岛刻在杨树身上的那种所谓的简体字。
待翻开内文一瞧,更是云山雾罩。
“这是一本简体字习字贴,名为三字经。”李煜宸微笑着解释。
“不要告诉我,回了一趟药王谷,你突然习会了简体字?”君墨染嘲弄地弯起了唇。
“我是不认识,”李煜宸倒也直承不讳:“不过,别人给了我一个拓本,粗略认了几个,其中恰好就有这个书名。”
“这么说来,江秋寒瞒天过海,送了缘上山拜明心为师,目的就是在学这些简体字?”
“如果传说中的天书确实存在,又落在了江秋寒的手中的话,这个假设不是不能成立。”李煜宸捏着下巴,陷入深思。
“但这个结论需得建立在江湄就是了缘的基础上。”君墨染的态度很谨慎:“但我们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明心已死,似乎也没有了证人。”
“这个容易,”李煜宸弯眉一笑,漂亮的眸子里精光灿然:“江湄是不是了缘,咱们只要试一下便知。”
现在他们要考虑的是:如果确定她就是了缘之后,要怎么做?
史酷比出动(一)
凶手明明就在身边,偏偏只差一点不能把他揪出来的那种感觉真的极不爽,姜梅现在终于尝到那种食不安寝的滋味。
如果因为被冤死的只是个小妾,君墨染不愿意尽全力追查,那么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要把这个案子追个水落石出,还佩琴一个公道。
胡乱找了借口把几个小丫头支开,悄悄换了件深色衣服,溜出门。
史酷比耳尖,从黑暗中吱溜一下蹿出来,跑到她脚边,亲热地挨着她擦挤着。
“嘘~别吭声,咱俩当回福尔摩斯去!”她竖起手指,乘着院内无人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九夫人又出门了~”蓝六轻轻地捅了捅蓝三的肩,示意他看。
“嗯,看到了,你继续守在这里,我跟去看看。”蓝三点了点头,身形微晃,青烟一般融入了暗夜。
凭着一股热血出了门,到了外面才发现事情看似明朗,真正查起来却无从着手。
“史酷比,咱们应该先去哪里呢?”姜梅拍着它的头,喃喃自语。
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史酷比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马屁精!”姜梅轻轻踢了它一脚:“你觉得王府的那几个女人里谁最可疑?”
你们人类的想法太复杂,我搞不懂。
史酷比摇着尾巴绕着她转圈。
“也是,”姜梅失笑,拍了拍额头:“我真是病急乱投医,狗毕竟是狗,就算勉强听得懂人话,又哪里琢磨得到那么复杂的心理?得,咱们也别想着取巧,还是按顺序,一个一个地查吧。”
说罢,她掉头往清秋阁走去。
新近死了两条人命,而且听说佩琴还是被人谋杀,搞得人人自危。入了夜之后,除了巡逻的侍卫,路上已无人迹。
这对姜梅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一人一狗很轻易地就避开了守卫的视线,到了清秋阁之外。
宛儿平日牙尖嘴利,得势从不饶人,这一出事,立刻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遭怏的就是自己。
不但在门房加派了人手,院子四处也命小厮杂役交替巡视,不得偷懒。
姜梅等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机会溜进去,只得蹲下去交待:“史酷比,你进去逛一圈,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情况?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史酷比领命,伏低身子从院墙下的狗洞里钻了进去,很快消失了。
蓝三远远地缀在她的身后,见她先是在王府里瞎转了一遍,折向清秋阁的方向,到了门口张望了许久,又不进去,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突然停下来不走了。
不觉深感诧异——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专程跑到清秋阁的围墙下罚站来了?
宛儿的房中,白凝神色不安,焦灼地走来走去:“完了,完了!”
“行了,你消停一会,别再走了成不成?”宛儿心烦意乱,压低了声音吼。
“宛儿,”白凝脸色煞白地道:“我好怕!侍剑是弄月叫走的,你说,大家会不会误会是我指使的啊?”
宛儿轻蔑地撇了撇唇:“就凭你?杀兔子都稍嫌费尽,怎么可能去杀人?”
“那天我真不该打发弄月去借茶具~”白凝说着说着,眼睛又往下掉:“就让冷丫头出点风头又怎样?都怪你,非要跟姓冷的丫头斗个输赢,这下好了,闹出事端了吧?”
“闭嘴!”宛儿一脸烦躁地大喝:“你有完没完?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天了,你不嫌烦,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谁知道冷卉迟不送,早不送,偏偏那天选了一罐好茶给老夫人,那老虔婆一个劲地夸她的茶好,害她起了攀比的心思,这才几个人聚到一起斗茶。
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件倒霉事?现在好了,那几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都毛毛的,害她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自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