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叶小辰的话
叶小辰对着朱常洛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说道：“大明朝只看到了粮食的流通性，却不知沿海的财富，在江南经商的那一带，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皇上您不知道的是大海的另一边，洋人已经为了财富而疯狂掠夺，他们从遥远的西方来到了东方，将大明南边海洋诸国通通掠夺，坐拥南海财富，源源不断的银子金子从南海运往西方！”
朱常洛摇了摇头，对于触手可及的财富，却说道：“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
“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皇上，我想是朝中某些人说的吧……”
叶小辰冷笑了一下，这句话十分的讽刺，当然也是出自东林党那群人面兽心的党派口中。
在明后期，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有任何国家和皇帝出台对私人经济活动加强控制的政策，任何国家试图增加工商业税收的行为，必然会受到利益的代言人——东林党一致坚持阻止！
而朱常洛口中的那句：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则是他们“必胜法宝”，而明代的朝政皇权早已在正统年间自土木堡后已经无法压制文官，对于文官如此有力地反击下，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跳出这样的怪圈。
在他们眼里，大明朝的意思仅仅是你国家要打就只能打农业的主意，你要增加农业赋税，可以商量，你如果想要增加工商业税收那就休想！
明代的财政在万历之前以农业税为主。而张居正改革重在税收，重点从征收农业税，转移到征收工商业的税收。
这自然大大触动了江南的工商利益集团，在这个背景下，东林党开始形成。
张居正一死，他们就废除了这个税收制度。万历皇帝心?知继续征收微薄的农业税，不但国库不够用，而且农民也无法忍受。
他想方设法从江南的资本家中征收税收。由于管理外库的的户部不接受工商税，只收农业税，万历便把工商税收到内库。这就是所谓的万历贪财之谜。
叶小辰这一年来，在南边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朱常洛，顺带将这个怪圈告知了他，朱常洛听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大明朝表面仍是繁荣昌盛，国库却常年赤字，西北西南频繁农民起义，原来是这等怪圈！”
紧接着，他瞪大眼睛，问道：“那依照爱卿所说，朕或者未来的后继之君，又该如何跳出这个怪圈呢？”
叶小辰听到这个问题，闭上双眼盘腿坐下沉思了许久，想出了几种解决的方案。
毕竟，朱家皇帝几乎都是耳根子软还怕史官记载对其不利，对于惩办某些事情上手软。
他睁开双眼，悠悠说道：“微臣想的办法，都不是好办法，每一种办法若是执行，都会让皇上以及后继之君在史册留下不好的记录，后世甚至……”
“甚至什么？！”朱常洛被叶小辰的话吊到了嗓子眼上，急忙追问道。
“甚至会被刻画成一个残暴不仁，绝民生路的暴君！”
“咕噜……”
果不其然，朱常洛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眼神，但在穷这个字面前，他就算是成了一个超级暴君也得豁出去搞银子！
他问道：爱卿可否说说你的办法，就算是暴君昏君也罢，朕也愿意当了！”
“皇上……这微臣实在是不敢说，一旦皇上做出此事，必然牵扯甚广！”
“但说无妨，一切都由朕顶着！”
叶小辰得到朱常洛肯定的回复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跳出这个怪圈，臣脑海里只有两种办法，两种都是要很多人人头落地的办法！”
他顿了顿，闭上眼说道：“一，便是大开杀戒，以锦衣卫东厂为首血洗江南，以违抗皇命为由清洗抗旨的富商地主，人头滚滚落地换回工商税！”
当年清帝国入关之后，为了清除曾经攀附于明帝国身上的吸血虫，血洗了一遍江南，以人头滚滚落地的手段，夺回了江南的全部税收权，而这种办法不仅适用于清帝国，更适用于封建社会下的所有国家！
让他们知道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叶小辰伸出一根手指道：“若是皇上采用微臣第一种办法，那么朝中必然需要换血，实不相瞒，文臣结党营私，共同对抗皇上，恐怕皇上也是知道此事，但却不会去面对承认！”
文臣从哪里来？
自然是以读书人考取功名而来！
在古代，天下读书人都是孔子的门生，读的是儒家经典，他们对儒家经典的掌握很透彻。
一般而言，各个王朝前期的皇帝是可以镇住这帮读书人的，此时的读书人只是皇帝手中的工具而已。
但到了王朝末期就不一样了，大臣们动不动就拿孔孟的话来压皇帝，皇帝也必须遵守儒家信条。大臣们可以随意解释，儒家经典要求皇帝遵守。
明朝的官员很多都不怕死，宁可被皇帝打板子打死，也不肯向皇帝低头。
甚至他们还希望被皇帝打死，这样可以落下一个好名声，可以名垂青史。
这其实就是文臣掌握了话语权的状况。皇帝要么屈从大臣，利益受损，落下一个好名声，要么惩罚甚至杀掉大臣，落下一个坏名声。
东林党就是这样阻拦皇帝在江南收税，皇帝也拿他们没辙……
叶小辰所指的换血，朱常洛也是了解，正是目前朝中争抢各方面优秀学子的东林党！
“那爱卿，第二种办法是？”朱常洛记下他的第一种办法，继续追问道。
第一种办法乃兵行险着，不仅需要强大的手腕以及雷霆手段实施，更重要的是找到新的一伙人来和自己对抗相权，朱常洛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撼动已经根深叶茂的东林党！
“第二种，和第一种办法同理，只不过皇上则需要做到装疯卖傻，做一个表面不理朝政，整日吃喝玩乐的昏君！”
一听这话，朱常洛就纳闷了，道：“那朕真就吃喝玩乐了，那谁去江南收税去？”
叶小辰呵呵一笑，道：“微臣说的话接下来皇上可能听了大逆不道，但微臣不得不说，去收税的人自然是领了圣旨，身背皇命的阉党，且不说远处唐宋元，单单本朝像王振刘瑾这些就足够了！”
朱常洛一听，开始犹豫起来：“可……要是朕真做出了这些事情，那朕岂不是就是我大明的昏君了？！”
叶小辰点点头，当然他也能理解朱常洛的感受，毕竟洪武皇帝曾留下祖训：太监不得干政！
只见得叶小辰叹口气，悠悠说道：“所以，微臣才让皇上斟酌两种办法……”
……
朱常洛无语，一边是财政赤字，大明朝的国库一件不如一年，另一部是坐实昏君暴君之名，轻则自己解决后边三代一事自己坐实昏君，重则自他开始三代昏君！
他很是犹豫要不要去决定这一件事情……
“皇上，好好斟酌……大明朝开国二百多年，现在如今辽东局势并不比以往，也不是南边流民起义北边鞑靼瓦剌可比！”
最后，叶小辰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莫非……皇上要做亡国之君？！”
这句话如此大逆不道，出自叶小辰口中，但朱常洛听后并没有盛怒大发脾气，而是一下子惊醒了朱常洛，他回过神来瞪大双眼，恍然大悟！
“皇上，您若是不信，你重新整鼓锦衣卫，秘密招募一批锦衣卫，去江南看看，看看所谓的君子们哪个是一干二净清清白白的？！”
“爱卿言之有理……可朕……身子其实早就不行了……”
朱常洛听完叶小辰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旁边是汤碗，道：“每一天，我全都是靠着每一碗上好的人参吊着这条命……李可灼进贡的良丹妙药，也不过强行与阎王争夺朕之命也……”
叶小辰真的想白一眼朱常洛，世界上哪有一个人明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还要如此作践糟蹋自己的身子，不信宫廷御医还作死尝试一下郑贵妃带来的人，不短命就怪了。
脑子是这样想，但嘴里却跟抹了蜜一样：“皇上，您吉人自有天相，大明虽然处于外敌当前，但皇上只要精心治理朝政以及有着手下一众治国能臣协助，微臣相信可以开辟出属于皇上的盛世！”
朱常洛笑了笑，没有反驳，直道叶小辰嘴甜。
天色不早，叶小辰也跟着起身告辞，朱常洛点头应允。
今天的谈话，就他们二人了解，朱常洛早就屏蔽左右，待叶小辰离开后不久，朱常洛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往旁边摸索拿过一块布，在布上边咳出了一摊血……